慎敏觉得这几日听到这位勇毅侯府三老爷的名讳次数太多了。
勋贵人家都有自个不能被外界晓得家族秘闻,慎敏儿时在勇毅侯府就不慎在罗杭跟前问过这位三老爷一句,就被罗淡烟的奶妈拉倒旁边警告过。
因此就未曾提过了,这几日倒是慢慢的让她想起来了些什么,但也是不多。
罗琪琅目光有点复杂,“其实,我家对我三叔忌讳颇深,都不怎么提提他,算是两房心照不宣的默契了。”
慎敏静静的望着他。
罗琪琅继续喃喃,“我见他的次数不多,但次次都觉得他是个老谋深算。”
“我也旁敲侧击问过父亲和母亲三叔当年如何就去北边了,他是两榜进士出生,就是个文官,突然之间去北地,必然是京城亦或者家中有大事发生,奈何这事知道的人颇少,父亲也不许我知道。”
如今他慢慢的在接管侯府,此前他力挽狂澜将倾覆的罗家扶起来,已经证明他的手腕。
照理说,侯府最大的秘密应该是要告诉他了,即便不愿细说,也该稍微提点他一下。
但没有。
一点也没有。
“因为兵权吗?”慎敏开口,随即她摇摇头,否定自个这最浅薄的猜测,“不对,北地的兵权是几年前才给过去的,也不多……”
且也是罗学自个攒来军功实打实换来的。
慎敏稍微想了下,“难不成是你三叔年轻时候,想要弄死你爹爹,自个当世子。”
“他若是真的要,我父亲早就不是侯爷了。”
这位三叔的手腕,年轻的时候怕是比他都厉害,他那斯文的老爹必然是玩不过这弟弟的。
罗琪琅看慎敏关切的模样,轻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事与你无关,对了,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门能来的。”
“说出来你都不信,大姑娘乱跑知道的。”慎敏看她。
到却是让罗琪琅微微错愕了下,脸上不过刹那未曾被跟前的姑娘瞧出来。
倒是慎敏低头沉默了许久,心头自责的不成,“阿琅,大姑娘的婚事,应该是我自以为是了,我以为这样才是对大姑娘好,如今倒是让大姑娘陷入了泥沼,大姑娘还一个劲的宽宥我。”
她自认为这辈子没错过一件事情,即便张家下头有嫉妒的她眼睛发红发酸的人,却从未有一个人在待人处世上敢说她一个字的。
贤蕊那么好,温柔又娴静,事到如今她表现出来的不过是算了。
这种事情如何能算了呢。
她来捅自个一刀都是应该的。
这个人没有,甚至一句真心的怨言都没有,她孝顺谢老太太,安抚贺氏,给谢竹盛做出气筒,每日陪着自个开导自个。
明明最需要安慰的是这个傻姑娘才对。
“自以为是?不止是你,你,我,谢竹盛,贤蕊,都自以为是了。”罗琪琅勾她的鼻头。
慎敏氤氲着雾气的目光望着跟前的人。
罗琪琅怜爱的摸着她的脸颊,“明面看来,这事最大的错是你,是你不许任何人把真相告诉贤蕊。”
慎敏顷刻鼻子就是一酸。
罗琪琅好笑的不行,“我也有错,此事上,我也纵容了你,是更大的帮凶,甚至明明有法子阻止这一切,也只想让你开心来行事。”
他顿了顿,目光淡漠,“至于谢竹盛,又是可怜又是犯蠢,答允了娶就该好好对待,即便是装也该装的是个模样,到底贤蕊是无辜的。”
“至于贤蕊,如今一副任凭谢竹盛作死下去的模样,想要偃旗息鼓顺其自然,但最后受伤的只能是她,且……”
“你也大可回去问问你家老太太,这婚事即便是贤蕊不要,张老太太也多的是法子逼着她答允,即便贤蕊敢来以死相逼的戏码,那么也会移花接木给德蕊。”
谢张两家此代必要联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要我说,这最无情无义的就是良蕊了,如今自个在家窝着,一副此事与她无关。”
“她至始至终都是知道这事的,甚至比你我都知道的早,可她并没有出来说一个字。”
“贤蕊对她也算是极好了,可她呢?悄悄的提点都没有过。”
“要我来说,看似最无辜的人,其实能做到让人觉得她都无辜,就已经是最坏心眼的东西了。”
慎敏要哭不哭的望着他。
“你和谢竹盛已经为了错误付出了代价,已经足够了,贤蕊也为自个乱帮人付出了后果,这件事情就是到此为止,到底没有到最坏的地步。”
“谢竹盛恨的是谢老太太和他母亲,我已经休书去告诉谢四京城的事,想来良蕊过门之后,也会付出些轻微的代价。”
每个人都应该为做错的事付出代价,这就是罗琪琅的道。
罗琪琅抬手抱抱她,让姑娘躲在怀里来,“你做的最让大家失望事情,就是不信大家,觉得因着这事所有人都不会喜欢你,觉得躲避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
“敏娘,逃避只是暂时解决问题,等着你回来面对的时候,问题已经是不能解决的了,倘若你在回来晚些,张老太太被你气死了,你有和如何?”
慎敏眼眶一红,“我当是没想那么多。”
姑娘自打六岁起就是他来带着的,许多时候只要不是泼天的祸事,他和张老太太都是心照不宣护着她开心最重要。
做错了事情,大多都是他来教的。
这次,这人是该好好教教了。
“慎敏,这两年多大家纵着你宠着你,老太太没有日日训着你,贤蕊万事依着你,你性子越发有些跋扈了。”
罗琪琅把着她的肩头好好和她说,“你是记得我和张老太太是怎么教你的为人处世的,暖大奶奶也是没有藏拙的教你。”
“你是能帮贤蕊在谢家后宅彻底立足的,你若是觉得对不住贤蕊,最应该做的,就是让她最快在谢家后宅立足,让她能自己活下去。”
“日子还长着,谢竹盛自个傻够了,自然有他被贤蕊收拾的时候,你现在去和条疯狗对咬没意思的。”
慎敏愤愤,“那青玉不是好人。”
“你把千倾丢过去已经够了,你看,你是知道怎么不飞吹灰之力借刀杀人的,春柔当初的死,你不是也做的让人说不出话了?”
罗琪琅握住她的手,“谢家的事我不能染指,可你和贤蕊被欺负的不行的时候,我总是会去的。”
“慎敏,你不能乱,你不能因着愧疚做事凭着怒气,这样只会让贤蕊更加害怕在谢家后宅的日子。”
贤蕊现在最担心的根本就不是谢竹盛喜不喜欢她,而是慎敏不受控制。
罗琪琅捧着她的脸,让她望着自个,“又是对她满是期待的婆母,又是看她不顺眼的丈夫,还有虎视眈眈等着给她穿小鞋的隔房亲戚,还要难缠的小姨子们,不要让她觉得院子还有个姑奶奶要她睡着了都留三分耳力给你,明白吗?”
慎敏眼眸一缩。
“贤蕊是喜欢谢二的,如果因为你让她对谢二的喜欢没有了,那才是真的让她在谢家彻底无望了,明白吗?”
“如今,支持她在谢家努力要过下去,就是你愿意陪着她,还有她自个对谢二那几分爱慕之情。”
慎敏愣愣的望着少年,而后点点头。
“我不是在骂你,我是在给你讲道理,知道吗?”罗琪琅摸着她的脑袋瓜子,语气柔柔的,“我家敏娘最是明白的,也最是聪明的,没有你解决不了的事情。”
“我知道。”慎敏久久之后点点头。
“那你知道如今该做什么?”
“帮贤蕊讨谢家人的喜欢,让贺氏觉得她是好儿媳,让谢老太太怜惜她,有了这两个靠山,在后宅她就无碍了,在教她给谢家两个姑娘点厉害立下嫂嫂的威严,再让谢二爷主动把掌家权给她。”
“错了。”罗琪琅敲她的脑袋,眼神复杂的看她,“跟着贤蕊一段时间,脑子越发不灵光了,也罢了,你去谢家后宅练练手,省的日后霍霍侯府了。”
慎敏哀怨的看他,“你这是在骂我了,我感觉到了。”
罗琪琅无视她的目光,提点她,“先让那两个通房把谢竹盛脑袋个搞大,他即便在混账也不可能在外面彻夜不归的,他身上还有举人功名,不可能让御史台去抓他的把柄,到时候她娘自然会把他赶到后院去,谢二是喜欢清静的人。”
“嗯嗯,我记住了。”慎敏期待的看他,有点不确定的询问,“等等,阿琅,你不会是想让他们两个圆房?”
“大婚不圆现在圆他个姥姥。”
罗琪琅说着这事也是好奇,想了想,便道:“贤蕊是个迷糊德行,你最好去问问那晚上到底发生何事了,照理说,谢二既然认命去了洞房,必然是劝说自个好后对她的。”
“你家主子是个爱敷衍人的,做错事了爱装傻糊弄,弄不好是自个等的睡着了,谢二在旁边把这事给闲说清楚了,她半梦半醒来一句都知道。”
罗琪琅是见过贤蕊几次敷衍赵夫子和慎敏,而他也是了解谢竹盛的,这人闹也闹了,绝对不可能混账到去欺负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贤蕊,八成是贤蕊把他惹到了。
贤蕊那佛娘娘德行又是个惹了人不知道的,自个想去哄,八成不知道始末越哄越气死人。
慎敏立刻大惊,“你,你话本子看多了!”【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