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鹤堂之中。
半路得到消息赶回来的张老太太正气得不停抚着心口,她指着跪在地上咬紧牙关倔强的不行的德蕊,气得狠狠拍桌子,连连骂了几声冤孽。
索性|事情被按得及时,府邸还不是人尽皆知,旁边的暖大奶奶生怕张老太太气出个好歹,赶紧端着茶盏过去。
她轻声道:“老太太有什么好好说便是,左右不过是姑娘们置气……”
“置气?赵行暖!你就是这样给我管家的!”
被连名带姓吼了一嗓子,暖大奶奶神色僵硬,这还是她嫁过来张老太太第一次气成这幅模样。
张老太太扯了暖大奶奶递过来的茶盏,啪的一声,不留丝毫情面砸到德蕊跟前,“你既然觉得自个无错,我还能让你认什么错!”
暖大奶奶吓得皱眉,见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抿嘴不怕事的德蕊,心中连连摇头。
手心手背都是肉,窝里斗起来,张老太太如何不气的。
张老太太见德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身子颤抖,语调尖锐起来,“是啊,你是这英国公府正正经经大房嫡出的姑娘,你哥哥是小公爷,将来这府邸当家做主的英国公,谁敢拿你的错处去了!这府邸谁都会犯错,唯独你张四姑娘永远没错!”
德蕊垂眸捏紧了手指,一字字道,“我本来就没错。”
张老太太被她气得肝火打动,拽着手里的翡翠念珠直接朝着德蕊身上砸,斥责起来,“要不要把我也给拿鞭子抽死了才好,见天被宠的无法无天,如今还敢不分青红皂白便仗势欺人去拿慎敏了!”
“是慎敏拿了我的东西!怎么就变成我找慎敏的错了!”德蕊硬着脖子看张老太太,被那串翡翠珠子砸的额头红了一片也不叫疼。
张老太太冷下脸,“慎敏有必要拿你的东西!”
这人不去找慎敏给她搞东西就不错了!罗琪琅这些年送给慎敏那些有趣的小玩意,尽数都给这人拿去玩了。
德蕊眼眶倔强一红,使劲吸鼻子不许眼泪下来,“您心中就只有慎敏,从小到大都是,不说大姐姐,咱们三个蕊都是您自幼瞧着起来的,怎么就比不上养在您身边逗趣的慎敏好了!”
暖大奶奶被这话吓得不轻,忙跪到德蕊旁边同张老太太讨饶,“老太太,德姐儿还小,难免被底下人给撺掇了,这事都怨我,一会子偷懒喝茶功夫,就让大姑娘院子闹成这样。”
说着,暖大奶奶又看德蕊,“好姑娘,先给老太太认错,你晓不晓得慎敏都要被打死了,若非罗世子和大姑娘回去的及时,现在大罗神仙来都难得救她了!”
丫头通禀大太太王氏来了,帘子被撩开,一连着进来了两个身影。
张老太太见着贤蕊也进来了,深吸了口气,着实不想吓着大孙女了,单手撑着眉心,淡淡的问她:“慎敏如何了?”
贤蕊都没答话,王氏就是惊天动地一嗓子起来,“我的亲娘,快让母亲瞧瞧,我的德儿哟,我得德儿哟……”
王氏扑到德蕊跟前,把姑娘牢牢抱着怀里,心疼的摸着她脑袋上的一片红,怨怼的看向张老太太,“母亲好没有道理,这始末都未曾查明,就关起门来处置正正经经家里的姑娘了!”
“媳妇原以为老太太不要多余人进来,便是要护着德姐儿,如今瞧着,倒是要管着门,给自个身边养大的丫鬟出气了!”
“我苦命的德蕊,在亲祖母跟前还不如个小小的奴婢。”王氏心疼的掉眼泪,“不就是惩治个手脚不干净的慎敏,老太太真真是下得去手了,传出去……”
清冷的声音直接打断王氏的话。
“大太太是要说什么?”
贤蕊站在旁边,静静的望着鬼哭狼嚎的王氏,捏紧手里的汗巾子,“是四妹妹不分青红皂白到我院子拿慎敏,扣上个莫须有的盗窃污名,捏着嫡出姑娘的款式不许院子的人请暖大奶,菘蓝不过两句公道话,也算是劝阻,四妹妹给了巴掌又给板子。”
说着,贤蕊顿了顿,一贯温和的脸上露出冷意的笑容,“大太太,只有您的女儿是女儿,慎敏和菘蓝就没有亲娘心疼的吗?”
贤蕊沉默了很久,努力抑制住嗓子的呜咽,眼眶发酸,“四妹妹若真的觉得这东西是慎敏拿的,也该拿着人证物证来找我!”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以前慎敏跟着老太太和罗哥哥身边伺候,都是干干净净的,到了我这里来,就是小摸小偷,这自然是我这个主子教导的不好,到底我才是主子,即便真的要惩治,也是我来,四妹妹却是越俎代庖起来!”
掷地有声的一席话,让王氏彻底鸦雀无声。
“好好的姑娘被你打的只剩下半口气!四妹妹,你胡闹也有个限度!”
说罢,贤蕊两步过去,直接跪倒张老太太跟前,低低道:“祖母还请明鉴,昨夜慎敏并不在府邸,是被罗四妹妹叫去了。”
“四妹妹身边的丫鬟冬蝉早就暗地不喜慎敏,祖母倘若不信,只管叫来几个大丫鬟分开审问,看看口径是否一样。”
“那春柔更不用说了,自觉地是大伯母身边派遣来的人,处处玩着威风,孙女念着是大伯母的一番好心,三番五次的原谅她的越剧,可她还起旁的心思,动起来了罗哥哥的念头,此事罗哥哥可以作证,祖母只管把人叫来一问便知。”
“冬蝉春柔二人皆是不喜慎敏,便是里应外合偷了四妹妹心爱之物,逼得四妹妹无法多想……”
贤蕊一口气说完,血泪具出,哽咽道:“祖母,请你一定要给慎敏个公道,不然,不然孙女宁可回南直隶去!孙女身边就这一个知冷热的贴心人。”
她可以收委屈,慎敏绝对不可以。
“你胡说什么!”张老太太被贤蕊嘴里的话吓了一跳,“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要去哪里!”
王氏咬牙,冷笑道:“大姑娘也玩起来威胁人这不入流的手段了,不过是个婢女,人证物证都在,怎么就是你四妹妹威胁她了!”
德蕊终于看向张老太太,慢慢的说:“人是孙女让打的,万事都有孙女一人拦下责任,祖母要偏袒谁自便就是,反正家里五个姊妹,祖母从不多看我一眼。”
她又看着贤蕊,声音冷了下来,“春柔已经被你打死了,又如何对证,玩着这套慎敏都不削在用的哭丧法子,来挟持祖母的慈悲心,大姐姐说我驭下不好,你驭下又好到哪里去的!”
“你不喜欢我冲着我来就是,你动慎敏做什么,她都要被你打死了!难道她死了你就高兴了?”
贤蕊冷冷看着德蕊,咬唇道:“东西没有了,我赔给你就是,何必用死了的物件要活人的命!”
王氏立刻道:“老太太可听着了,大姑娘也是私自发落了院子的奴婢,甚至闹出了人命!德姐儿不过是给了慎敏几鞭子教训而已,老太太可不能厚此薄彼了!”
张老太太被王氏这话顶的心窝子剧烈的颤抖,气急了道:“你给我滚出去!”
她狠狠的扫了眼跪在地上的王氏,暖大奶奶,德蕊,深吸了口气,“怎么,今日你们大房是要来教我老婆子做人了!”
“不必祖母为难。”贤蕊站起来起来,抬起头看张老太太,“春柔就是我杀了,祖母要如何罚孙女都受着,只是,陷害慎敏的人,必须抓起来!冬蝉必须死!”
“死?”德蕊听着这人要自个身边丫鬟的命,也立刻站起来,维护起来,“怎么,你的贴身丫鬟是命,我的就不是命了,都说了这事是我做的,你收拾不了我了,还想卸我一条胳膊了?”
“四妹妹若觉得是我诬陷冬蝉,直接让人审问一顿便是。”贤蕊丝毫不退让,肉眼可见的肩头颤颤,依旧咬紧了牙关,虎视眈眈的望着德蕊,“陷害栽赃的人不死,留着继续祸主吗?”
“还是说,这口气就该我院子来咽下了?”贤蕊扫着王氏,捏紧了手指,“若这公道英国公府邸不给慎敏,那么,我就去找能给慎敏公道的人。”
“贤蕊!”王氏直接站了起来,抬手就要给贤蕊一巴掌,到底是止住了,“你敢这样给我说话。”
“我为什么不敢!”贤蕊深吸了口气,脸颊有泪珠滑下,“这府邸除开慎敏,又有几个人是真心对我的,不过是可怜罢了,我孑然一身,大太太若要我的命拿去便是!”
她直直的盯着王氏,“但,我死可以,今日陷害慎敏的人,我要一个不剩的拉着一道走!”
王氏你你你了几次,真的是磕磕巴巴一个字都出不来,这小妮子居然敢搬着罗琪琅来威胁他了。
暖大奶奶也听出这话里的威胁了,罗琪琅现在可就在旁边小厅坐着的,张之瑾和谢竹盛亲自顺着火气的伺候着的。
这要是真的要香旖堂把这口气给咽下去了,那狼崽子什么事干不出来的!
即便现在隐忍不发,德蕊以后的下场必然也惨不忍睹,不,罗琪琅那有仇必要的性子,若是落到明面走朝堂上来,就是整个英国公去给德蕊填火气了。
不行,绝对不行。
暖大奶奶当机立断,立刻站起来,“去把冬蝉压过来,我亲自审问!后宅中馈我做主,还请老太太,大太太给我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杀了个春柔,只要把冬蝉给处理了,先把贤蕊这口气下去了,慎敏那头晓得事情严重性,必要是能劝着罗琪琅的。
若是慎敏睁眼晓得她被揍了,贤蕊还挨了大房的数落,怕是……都不需要去告状了,对着罗琪琅瘪个嘴,英国公府怕是都要抖三抖的。
暖大奶奶又想着茭白在她耳边说的胡乱话,这要真的勇毅侯府的曾长孙已经在慎敏肚子里面安家了,这一顿打出了个一二,就不是杀个两个丫鬟能够解决了。
当务之急,是要把贤蕊和外面的罗琪琅稳住。
“不行!”德蕊起来跳起来,“谁敢动冬蝉!”
张老太太目幽幽的望着德蕊,“怎么,你的丫鬟是人,慎敏就不是人了,慎敏打得,你的丫鬟就打不得了?我怎么不晓得,你的院子主子家里两个正经姑娘的?”
王氏到觉得死个丫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这事按下去不提便好,万万不能让自个姑娘被张老太太彻底拿捏住了。
这惹得家中祖母嫌弃的姑娘,日后可还怎么议亲啊。
暖大奶奶已经不理会德蕊,扭头就朝着外面去,忽的就听王氏惊叫起来。
“德蕊,你做什么!”
暖大奶奶回头,就看德蕊扯了发髻的簪子比着脖子上。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的人!”德蕊指着王氏,贤蕊,张老太太,“就因为慎敏得了罗哥哥几分喜欢,你们就要那我的丫鬟给他下火气!凭什么!你们至始至终都没问过我一句!就因为慎敏什么都比我好,所以万事都是我的错了!”
“我不服,今天你们谁敢动我院子的人,我,我就不活了!”【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