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琪琅,你喜欢我是不是?”
慎敏轻轻的声音回荡在屋内。
被叫名字的少年慢慢弯下腰,与之平视,嘴角露出让人舒适的弧度,而后一把勾着的后脑勺,逼得少女趔趄超前,两手顷刻抵住他的肩头,在抬眸已然呼吸可闻,她立刻就要回避,下巴已被挑起。
世人都说勇毅侯府的风水都落在小世子罗琪琅身上,文武双全不说,端的是彬彬有礼沉稳睿智,模样更是连着女子都艳羡不及,那双眸子深情款款的,只消得一眼就能让人魂都颠了去。
罗琪琅微微在凑近了两份,目光落在少女晃动的眸仁上,又是淡淡的一笑:“我还以为,你我是两情相悦。”
说罢,盯着她的唇瓣,微微附身下去。
“可奴婢觉得并非如此。”慎敏侧过脑袋躲开,抵着他的肩头抽身出去,朝着后面退了两步,才再次抬起脸,深吸了口气,张口道:“您对奴婢不过是一道长大的两份情谊在里头,您身边没有姑娘便错把情谊当成了情爱。”
屋子里头安静极了。
不过一瞬,少年适才柔和如秋水的目光已然变得阴恻。
“今日就当奴婢越矩也好,自作多情也好。”慎敏底身忽而就跪了下来。
这一次,罗琪琅罕见的没有制止他的举动。
他八岁到英国公府借读,这个人与他朝夕相处七年,他对她多不同,连着侯府的都探看出一二,他也以为这个人都懂的。
跪在地上的人目光平静,两手放在膝头,些许的踌躇后,手指紧紧抓着袖子,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慢慢的说:“奴婢只是英国公府邸小小的丫头,当初得老太太厚爱伺候过小世子一段茶水时间,世子爷待人从善,是以,相处中或有越矩之处——”
“跟了我,让你蒙羞了?”罗琪琅突然开口,背着手沉默了半晌,冷冷的问:“好端端为何说这些,你今日来,到底是谁让你来的?”
到底是谁让她来说这些顶他心窝子的狗话?
慎敏低着头慢慢的说:“奴婢不愿做妾。”
忽然间,罗琪琅就冷笑了起来:“不愿意做妾?那你能做什么?刚刚你一口一个英国公府邸的小丫头,把自己身份认的比谁都清楚明白,怎么,仗着我对你喜欢的不行,要来动我侯府脸面了?”
本以为这人是被张老太太亦,或者那个吃饱了撑的威胁提点棒喝了,罗琪琅正在想如何捏碎这人喂狗,冷不丁听着她这句话,简直目光都冷冽了下来。
这哪里是自作多情了,这是恃宠而骄了。
他生来就是侯府的长子,世子位不过隔着封请封折子,偏偏他不想要家族的萌阴庇佑,请封的事情一拖再拖,如今是府邸的老太太和母亲坐不住了,因此外界都在说,等着明年乡试他中举,便就是正正经经的侯府世子爷了。
算是喜上加喜了。
而他想的却是,他一定会中举,到时候也英国公府必然与有荣焉,只要他开口,没有什么是张家不愿意给的。
慎敏的身份确实太低的了。
低的给他做姨娘都不够。
可他喜欢她,愿意去筹谋。
此前张老太太让他把慎敏还回去的时候,他就有打算要直接要过来,张老太太不给,他多的是法子逼的老太太点头。
可要过来又如何,只能当个通房丫头摆着。
或许会让她过得不如做丫头如意。
他想让她如意,更想让自已如意。
“张慎敏。”
罗琪琅叫她的名字。
慎敏亲爹是英国公府的家生的管事,章嬷嬷生这人之前,他老子为了护着老英国公死了,她老子亲爹家都是些没良心的混账羔子,将田产银钱都个昧了。
亏得张老太太和当是还活着的二房太太庇佑,这个人才能平平安安的活着,富富贵贵的长大。
慎敏放在膝头的手指下意思抖了下。
她以前就想过了,这个人得被他气到何等地步,才会连名带姓给他一嗓子。
罗琪琅目光紧盯在下跪之人的脑门上。
不得不说,他活怎么些年第一次性有点在失态的边缘。
罗琪琅觉得自个真的生气了。
他声音很低,尽量保持着平稳:“怎么,给我做妾是委屈了?”
他是侯府板上钉钉的世子,打生下来就是,即便没有请封,认识他不认识他的说起来他,那个不毕恭毕敬叫声‘罗小世子’的?
侯府将来会有他来掌舵,他早就接受会有个不认识的大家闺秀,亦或女豪门贵女,要与他一同担起这个责任。
就他熟悉的几个成家立业的公子哥,那个不是三妻四妾的。
妻是用来平衡家族势力,他只要做到相敬如宾即可。
妾才是心尖尖的朱砂痣。
都说大家少爷娶亲一月皆是纳妾成风。
其实,不过是答允成婚的条件罢了。
妾不是任何的玩物。
妾是娶不到的人,又想要留着身边的人。
与他这般地位的簪缨贵族而言。
——妾,才是求而不得的人。
可,现在这个求而不得人,却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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