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乱的暴徒悉数向南逃窜,图坦卡蒙也不会在阿玛尔纳久留。
离开的日子越来越临近。
夏双娜每天都会在杜拉的陪同和讲解下,再看看宫殿里那些承载记忆的壁画和家具。
光明宏伟的阿吞大神庙就在宫殿不远处,夏双娜一直想去,但自从阿吞信仰被废,那个地方现在是禁地中的禁地,连图坦卡蒙也没有勇气故地重游。
在阿玛尔纳的最后一天,图坦卡蒙带着娜芙瑞又回了一次蓝莲宫,在母亲留下的所有遗物中,再次筛查了所有线索,可茉莉花指向的密码板毫无踪影。
母妃弥留之际为什么会大喊,那封密信能救她儿子的命,那上面又记载了什么隐秘,依然不为人所知,但图坦卡蒙敏锐察觉到,等谜底揭晓那一天,必然会在宫廷和朝野掀起一场轩然大波,甚至是腥风血雨。
最后一个晚上,图坦卡蒙和夏双娜躺在床上,不约而同都失眠了。
图坦卡蒙眼睛盯着彩绘星空图案的天花板,像是怎么也看不够,“娜娜,我们明年还回来,好不好?”
“好,带着我们的宝贝一起回来,看看他父王小时候住的宫殿。”女孩眼睛里声音里都是幸福温柔的笑意。
巨大铜铆从泥沙中拉升收起,闪烁金光的上弯船头微侧,碧色浪花刷刷拍打着船弦,宫廷奏乐队嘹亮的鼓声和号角声中,法老的豪华游轮“阿蒙神荣耀号”驶入尼罗河中心水域。
河风吹拂,夏双娜站在甲板上,掂着脚尖,用力向远处招手,“再见,阿玛尔纳!”
高大的宫殿和神庙,贵族与平民的住宅渐渐远去,化作一个个小小的黑点,最后再也看不见了。
夏双娜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不知为何,阿玛尔纳的一切都让她隐隐不安,在这座城市度过的每一天、走出的每一步、看到每一景无时不刻牵动着她的心。
似乎有无尽的谜团。
那两座布局几乎一样的贵族别墅,那一堵被挖了洞又填上的墙......
仿佛有更多的往事埋藏在这里,等待她探索,暂时告一段落了。
夏双娜进了船舱,惆怅和不安,顿时被见到熟人的喜悦冲淡了不少。
“温努阿姨!”
艾已经向温努和提勒说明了图坦卡蒙的身份,感谢他们当年慷慨给予落难小法老的帮助和关爱,夫妇俩震惊之极又荣幸之至。
温努尚未从巨大惊喜中恢复,人仿佛还飘在美梦中,“娜芙瑞小姐,陛下任命我为您的私人厨师,让我们夫妇跟着您回底比斯,您有什么爱吃的,请尽管吩咐我。”
“太好了!我又可以吃到阿姨香喷喷的烤鱼了。”
夏双娜双眼晶亮,她筹划办一场烧烤派对,请图坦卡蒙品尝,一定会惊艳他的味蕾。
回程,图坦卡蒙依然很忙,上船后就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务。
接下来埃及的头等大事是,接待从赫梯远道而来的送亲使节团,领队是赫梯第六王子扎南沙,扎南沙和爱茜阿尔玛为一母所生,兄妹俩感情很好。同时前来朝贺的还有埃及各藩国,诸多外国王子公主、政要使者齐聚埃及王都底比斯,届时场面一定空前盛大而尊荣。
传说中绝美倾国的爱茜阿尔玛公主,夏双娜幻想了她的模样四个月,终于要揭开神秘面纱了。
躺椅上,夏双娜正睡着午觉,忽然觉得脸上痒痒的,是男人柔软湿润的唇瓣,睁眼看,是图坦卡蒙细细亲吻着她的脸颊。
临近黄昏,日光渐弱,橘红色的晚霞从窗隙中溜进来,映得船舱里更多了暧昧与火热......
夏双娜也跟着红了脸。
图坦卡蒙小心翼翼解开了她的肩带,开始轻咬她的脖子,一路向下。
船随着波浪轻轻摇晃,女孩身体很快升起一股燥热的晕眩。
小腹忽然一绞,夏双娜猛地从图坦卡蒙怀里拔出身子,“等下,我去下洗手间!”
她出来的时候,步伐走得僵硬缓慢,大眼睛委屈巴巴地望着图坦卡蒙,“图图,对不起......”
看着她这幅做错事情忏悔的模样,无数种可能闪过图坦卡蒙的脑海,她生病了吗,她要离开他吗,她不喜欢他了吗……图坦卡蒙害怕得很,忙问:“怎么了,娜娜!”
夏双娜弱弱开口,“我...那个来了......”
图坦卡蒙一头雾水,“哪个?”
“就是那个......”
“哪个......?”
夏双娜硬着头皮说:“额......每个月一次的月假...”
还有什么比羞羞到一半,被打断更扫兴的事吗。
亲戚再度造访,宣告着,他们大半个月的造人计划失败了。
夏双娜安慰自己,哪有那么快就怀上小宝宝,“我们的孩子,一定是在考察我们,他要知道父王母妃到底有多爱他,才肯来到我们身边。”
图坦卡蒙卸掉了方才的紧张,长呼一口气,“我还以为什么呢,你我有众神庇佑,一定会有孩子的。这几天,你先好好调养。”
从现在开始,夏双娜必须待在屋子里,等月假结束才能外出。
现代女孩在生理期,和男朋友逛街吃饭毫无问题,但是古埃及人对这东西忌讳的很,视为污秽不吉,也就是说这几天,她都不会再见到图坦卡蒙了。
文明习俗所致,夏双娜不怪也不怨他。
“你需要什么,让你侍女告诉我。”
“图图!”
女孩突然喊住他。
“嗯?”
夏双娜迟疑了下,认真地说出了她的请求,“这几天,你不要召幸别的女人好吗?”
闻言,图坦卡蒙偏头翻了个白眼,明显有点生气了,“你把我当什么了,憋不住欲望,随时要发泄的野兽吗。”
他这半个月以来的确每天都要和她亲密,也总是吃不够,但那只是因为她是他深爱的女人。
夏双娜还是没忍住,扑上去给了他一个拥抱,“不是的,我怕你难受,更怕你寂寞。”
“那你以后好好补偿我哟。”
图坦卡蒙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完就离开了。
夏双娜小腹痛得在床上打滚,图坦卡蒙隔着门听她无力呻吟,又不能替她承受,焦急地在门外走来走去,朝女医发了一大通脾气。
船队紧急停在最近港口,采购了大批名贵药材。
药材一送上,立刻就煮好端到了夏双娜嘴边。
“我这是怎么了?”
夏双娜撑着虚弱的身体坐起身,眉眼挤成一团,一口一口吞那苦死人不偿命的药水。
她记得自己在现代,从没有这么不舒服过,“杜拉,我是不是有什么病,会不会影响怀孕?”
杜拉眉间浮动着淡淡的担忧之色,“您不要担心,等到底比斯,请让我母亲为您诊断,她对女子调理很有经验。”
夏双娜猜她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点点头,就又昏昏睡了过去。
深夜,船行水上,天色阴黑飘忽,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无声息溜进药房,拆开了亚麻布包裹的药粉,从怀里掏出一包粉末,正准备倒进去。
手腕突然被人从后抓住的时候,奈芙蒂丝装做很慌乱,嘴角却以不可见的弧度勾了勾。
“你在做什么!”
奈芙蒂丝转身跪下,韩努特和王后就站在她面前。
王后的女医检查后,禀告,“这不是毒药,是活血的药材,会延长女子月信时间,除此以外对身体没有伤害。”
奈芙蒂丝此时也开口为自己辩解,“王后殿下,我没有想要害人,只是不想让她接触陛下。”
法老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不会太久没有性事,法老每天都去门前探望娜芙瑞,娜芙瑞身子又不方便,那么她身边的美貌侍女就有可乘之机。
暗算主人,为求上位,说的竟如此面不改色大义凛然,安赫姗那蒙内心厌恶奈芙蒂丝所为,厉声下令,“把这个恶奴交给宫卫依法查办。”
奈芙蒂丝连连叩首,“王后,您误会我了,我这样做,是为了埃及,为了陛下!”
安赫姗那蒙美目含威,“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奈芙蒂丝跪着挪到安赫姗那蒙面前,以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因为,娜芙瑞小姐可能被废神阿吞诅咒了......”
她语出惊人,安赫姗那蒙眉心猛地一跳。
“王后,您还记得娜芙瑞小姐从东区回来,吐血昏迷的事情吗。她昏迷的时候,我在她眉心上看到了一个封印,是红色的日轮盘,废神阿吞的印记......”
安赫姗那蒙勃然大怒,拍桌而起。
“荒谬!将这疯子轰出去!”
奈芙蒂丝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整理下弄乱的衣裙和假发,忽而笑了,王后没治她的罪,就证明已经听进去了她的话,王后果然很讨厌娜芙瑞。
安赫姗那蒙扶着墙,坐回王座,瞳孔中的余震久久没有消去。
封印,出现了?!
她不敢完全相信奈芙蒂丝一人之言。
拉米斯那个不男不女的怪物神出鬼没,只有底比斯的地下棺殿才能召唤它出来。
安赫姗那蒙回想着娜芙瑞毫无征兆出现在埃及、被图坦卡蒙稀里糊涂爱上的众多诡异之处,玉指攥紧,浓烈的恐惧从心中冉冉升起。
娜芙瑞,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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