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见福禄一个人回来,俊脸立马沉了下来。
福禄至陆淮身边道:“小娘子说她身体不舒服,就不出来与小郎君见面了。”
陆淮道:“又犯浑了。”
福禄道:“小娘子像是有意与您避嫌。”
陆淮双手覆于身后,道:“连你都看出来了。”
福禄没出声,等着陆淮发话。
陆淮沉闷了半晌,像是与自己做斗争似的,斗了一会儿之后,道:“这次不见,就下次见。”
她是跑不了的。
福禄有些意外,自家小郎君不是一天不见江小娘子就心挠吗,怎么这次竟然说不见就不见了。
难道是移情别恋了?
陆淮回了陆家,见王茹给自己收拾了三大箱子衣物,还有寻常用品等,道:“娘,我还要回来的。”
王茹道:“我知道,我这不是怕你不够穿,我儿生得俊,当然也要好好打扮不是。”
陆淮:“....”
王茹令下人把箱子搬上马车,三个大箱子,已经把马车都占满了。陆家只一辆马车,只得另租一辆才够用。
王茹、陆瑾和陆淮坐一辆马车,福禄则坐放箱子的那辆。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出了陆家。车轱辘的声音是不小的,江九娘在院子里听得清清楚楚。
她不知这次陆淮会不会生气,但她了解陆淮的脾性,他绝对会记着,然后等到下次一起收拾她。
*
时间就这么匆匆的过了,转眼半个月过去。
天气愈发的炎热,江九娘正在家中做午饭,正撇断树枝烧火时,院门突然被人推开,只见江西背着江贵回来。
江贵脸色因常年劳作,面色早已蜡黄,但此时却看起来苍白无血色。
他双手垂在江西双肩,随着江西的走动,无力的甩来甩去,就像是刚刚去世的人似的。
江九娘上一世便记得这一幕,因为她从这一幕里,好像看见了死亡。
江西把江贵背到了房间。
江九娘丢下柴火就往江贵房间跑,到房间时,江贵昏迷不醒的睡在床榻上,怎么叫都叫不醒。
她忽然间想起,前世的江贵就是忽然昏倒,然后病重不治身亡。
但是时间应该没这么快的,江贵病重的时候,她十五岁。
但是这一世,她不过十三岁。
难道一切都提前发生了?
江西道:“小九你在这儿看着,我去陆家借马车,去县里请大夫。”
江家的关系与陆家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往来虽然不密切,但也算熟络,借马车去县里一趟还是不成问题的。
江九娘站在床榻前,一直看着昏迷的江贵,点了点头。
她好像在神游,又好像不是。
江西道:“叔婶他们也马上回来了,你在这里守着会儿爷爷。”
江九娘又点了下头,却是什么也没说。
因为她知道结局。
生老病死,自然不过,即便她重生也是无法改变的。
如若她现在说出江贵得的是不治之症,在旁人看来岂不是不孝盼着江贵死。
毕竟这会儿连大夫都没请来,她就已经下了定论。
江西跑出了房间,不一会儿,门外便传来车轱辘的声音。
江九娘在床边偷偷擦眼泪,眼睛哭得红红的,之前得知自己重生,还很是高兴,但却没想到的是,要看着自己至血亲人在面前离世两次。
一次就已经足够痛彻心扉,两次怕是要了半条命了。
两刻钟后,江家人都回来了,见江贵脸色煞白连嘴唇都是苍白的,也没有转醒的迹象,都有些忧心起来。
临近黑夜时,江西带着大夫到了江家。
县上只四家医馆,其中这个周大夫的医术是最好的,但就是年岁已近花甲。
江西搀着周大夫进了屋,屋内已点起了蜡烛,那半截蜡烛在窗户边忽暗忽明,使得屋内也看得不是太清楚。
屋内站着好几人,江炳、江烈端、江福昌、江月芝、江丛六等都在,周大夫一看,立即道:“这屋里少站些人,你们兄弟几个,只留老大便好。”
江炳在一旁小声道:“凭什么只留我,每次都是我。”
这话虽小声,却被兄弟几个听见了,心里都不太舒服,但碍着外人在也没当场对呛起来。
江丛六道:“我也留下,二哥、三哥、四哥出去,周大夫您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
江烈端、江福昌、江月芝出了房间,只留下江炳和江丛六二人。
周大夫坐在床边诊脉,越诊脉脸色越凝重,过了好半晌才道:“令尊是否常常胸闷、胸口疼?”
江炳没答,该是不知的。
江丛六道:“最近两月常常胸闷,时而也胸口疼。”
周大夫摇摇头道:“我先开副药,若是吃了能好,便罢,若是吃了无效,得另请高明了。”
江丛六问道:“我爹这病很严重?”
周大夫道:“我也不瞒你,若吃了我这副药不见好,我是无法治好的,或许其他医术高明者有治疗之术。”
江丛六点点头,心里算是有了底。
爹这病,该是有些严重的。
不然这怎的一昏倒,脸色就白成这个样。
周大夫到一旁写好了方子,递给了江丛六。
江从六问了诊金,周大夫说给六十文,加上药钱。
江从六问着江书云要了。
江书云打开了放衣裳的柜子,找了一会儿之后,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来,里面用手绢分别裹着铜板和碎银。
铜板被有些破旧的手绢裹了好几层,江书云一层一层的剥开,数了六十文给周大夫,并叫江西送周大夫回县里去。
夜色很深很深,连高挂的弯月都开始西沉。
江九娘难以安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大约两刻钟后,她模模糊糊的听见江西的声音。
她掀开被子赶紧起来,见江西左手拿着灯笼右手拿着一包药进了院子。
江西见她半夜了都不睡,道:“睡不着?”
江九娘摇摇头。
江西道:“我刚刚拿药回来,爷爷还没喝药,一起去灶房熬药。”
江九娘嗯了一声。
堂兄妹俩进了灶房,江西撇柴烧火,江九娘解开药包拿葫芦舀水掺锅里。
江西安慰道:“小九你不用担心,爷爷是小病,周大夫说了,吃了这副药就好了。”
江九娘垂下眼帘好一会儿没出声,低声道:“哥,你跑了这么两趟应该很累了,你去睡,药我来熬就行。”
江九娘刚说完江西就打了个哈欠,他道:“那好,我确实有点累。”【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