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此时穆音音说什么,在穆景仰眼中都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
穆景仰眸中的怒火和试探汇成了一束光,直直的打在穆音音的身上,像是要将她看出一个窟窿来,声音里不含半分关心,语气冰冷到像是在严刑逼供一个犯人,“既然没有大碍,为什么不让云姑娘探脉?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如果真的清白,又何惧让人查验?”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不探脉也可以,去城里找个稳婆一眼便知,你自己选吧。”
如果选了稳婆,那就是等于昭告全天下,靖远侯的女子未婚有孕,无论真相到底如何,都不会有人关心,他们只会把这些艳事拿来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穆音音脸上仅有的一点点血色就这样一寸一寸的褪了下去,她嗫喏了嘴唇半晌叫了两个字,“父亲……”
她的名节和侯府声誉在这一瞬间有了结果。
原来她是这样的一文不值。
武将之家和那些文绉绉的文臣不同,为国守疆土全凭一腔热血,那些宫闱内的女子守宫砂什么的都没有点过,所以靠守宫砂来判断穆音音是不是清白之身是不可能了。
稳婆验身穆音音是不会选择了。
探脉成了唯一的验证手段。
穆景仰逼得很紧。
穆音音站在原地摇摇欲坠,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住的摇头否认,“父亲,您不相信女儿吗?”
穆景仰可不是什么三岁小孩,他可是刀尖舔血奔生活的一方诸侯,识人断物自有自己的一套准则,这几天他本就在怀疑穆音音,只是还没到秋后算账的时候,又见她不肯说实话,心下一横,再次扯过她的胳膊按在桌上,对着云傲雪道,“探!”
他敢让云傲雪来探,也是在押宝,押穆音音没有那个胆子敢和别人暗度陈仓还怀有身孕!
也是被逼急了,这么多人看着,他要是轻易放过穆音音,反倒会让人觉得他心中有鬼,穆音音真是个不顾廉耻的人。
索性就豁出去了,人都在,探一探,也算是止住流言蜚语。
云傲雪也没想到穆景仰竟然如此蛮横又强势,穆音音再横也斗不过自己的父亲,她浑身都在颤抖,整个人弓着动弹不得,亮澄澄的双眼蒙上了一层雾气。
她可以和任何人结仇,唯独对自己的父亲,她只能顺从。
不知为何,从云傲雪的视线看过去,只觉得穆音音的眼中满是哀求,这双眼睛和两人初见时那战战兢兢的表情一模一样。
可是后来……
她就是因为这个眼神,差点让自己死于非命。
云傲雪抽回视线不再看她,也没有上前,而是转身对穆景仰道,“侯爷,我看今日穆姑娘是真的身体不适,要不改天吧?”
此话一出,最惊讶的人反而是顾非池。
这一回拜访侯府,他几乎是顺水推舟,把云傲雪要做的事情都安排的明明白白,不光如此,他敢断定穆音音的下场一定不会好。
眼看着欺负她的人要得到应有的惩罚了,她却毫无理由的退缩。
顾非池差点跳起来!
他搞不懂为什么云傲雪还在为穆音音讲话,今天不是来报仇的吗?心软了?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适云傲雪的风格,顾非池只是思考了一瞬,便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不过很可惜,这一回云傲雪的手下留情并没有让穆音音心存感激。
反而还招来了她更加咬牙切齿的嫉恨,她满腔的怒火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全部对准她开炮,“云傲雪,这时候你又来装什么好人?你今日来,就是想看我的笑话的?”
她豁出去了,一把扬起穆景仰扯住自己衣袖的手,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半分瑟缩,反而有种居高临下唯我独尊的气场。
“可以啊,都说侯门之地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如今我也算见识到了,你们要查我?先扪心自问一下,你们自己干不干净!”
见她话里有话,云傲雪突然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了,照理说傅正要是真的做了什么的话,不至于被差点杀人灭口,被人赶尽杀绝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知道了旁人不知道的秘密!
今日又听穆音音说起,她细想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总感觉好像有什么最关键的地方被自己忽略了。
或许有没有可能,这里站着的人还有知道内情的?云傲雪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着穆家父女两人在这里斗法。
穆景仰气得头发都差点炸了。
当初如果不是为了跟这个不孝女收拾烂摊子,他何至于像如今这样被人耻笑,现在倒好了,这个不孝女反而破罐子破摔,竟然还敢质问他!
还真是反了天了!
穆景仰心中一横,一直按着穆音音的手腕不放,“云姑娘莫见笑,实不相瞒本侯最近一直觉得这丫头不正常,早出晚归不说,对你的态度也大变样,今日又撒谎称病,那本侯倒要看看,她到底有没有病!”
还不等云傲雪说话,他又自己否决了,一个人说什么可信度太低,不如再叫个人,一起做个见证。
只听他大喝一声,“来人,去请杨大夫来!”
要不是云傲雪亲耳听见,她都要以为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今天看穆景仰的样子,是准备大义灭亲吗?
满桌的山珍海味,除了顾非池偶尔动一两筷子,其他人连拾筷子的勇气都没有,都离餐桌远远地,唯恐等下侯爷发怒掀翻桌子伤及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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