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盒是纸制的,重量很轻,就算是当面砸也不会有多痛。
但是却把领着云傲雪过来的小侍从吓了一大跳。
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敢这么放肆大胆的对公子,他手足无措的站在这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砸向沈风眠的胭脂盒缺漏了一些,里头的脂粉包裹不住,散漏出来些许到了沈风眠淡青色的衣衫上,接着又顺着衣衫的纹路滑落下来一个长长印记,沈风眠却浑然不在意,挥挥手让仆从下去了,自己走到云傲雪面前停下,温柔的语气就像是对待情人般舒缓轻盈,“怎么了?谁惹你了生这么大气。”
云傲雪却懒得和他绕弯子,眯了眯眼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这里头为什么要放这么多何首乌?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死人?”
沈风眠面色不变,看着云傲雪的目光却变得闪亮起来,放下手里端着的沉香用银器压好后再点燃,须臾之间香味就散出来了。
沈风眠凑了过去,用手轻轻往鼻前扇了扇,闻到了淡香味后才漫不经心的道,“你都知道了?”
他这副闲适的语气,是没察觉到自己一丁点的错误。
而且听他这个语气,貌似被发现了还挺高兴?
要是杀人不犯法,他估摸已经死在自己手里好几次了。
就在云傲雪即将要暴走的时候,沈风眠又开口了。
“云姑娘你知道吗?为了见你一面真的很困难。”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
云傲雪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你的意思是,这胭脂里的何首乌是你故意加的?”
聪明如云傲雪,瞬间就明白了。
是啊,她怎么一开始没想到。
如果真的有毒,怎么可能这么大剂量的放进去还不被发现,如果长此以往用这种毒性成分超标的胭脂,轻则烂脸,重则危及生命。
沈风眠的胭脂供不应求,他是不可能干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的。
而且这盒胭脂是他单独给的,他应该是早料到了自己会看。
“你给我下套?”
云傲雪的声音冷了下来,她刚才下手轻了,应该把一整盒胭脂塞他嘴里。
“云姑娘先别急着生气,沈某用这个方法也是情非得已,还请见谅。”
此时此刻云傲雪已经清除了沈风眠的用意了,她转身就要走,“抱歉,我想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关于凰血草,我帮不了你。”
还没等她出门,门竟然又哐当一声合上了,这是不打算让她走的意思。
“沈公子难道要用强?”
有点意思,她怎么一开始没看出来他是这样的人呢,跟牛皮膏药一样,沾上了还甩不掉了。
“那天云姑娘去弘法寺,是想见元弘大师吧?”
沈风眠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却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沈风眠笑了,重新坐回位置上,“我猜姑娘多半是要去问元弘大师,为什么说你是煞星?”
云傲雪心中一动。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也正打算这么问。
见她没说话,沈风眠轻扫了一眼旁边的凳子,用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不过我劝姑娘不要去。”
“为什么?”云傲雪觉得这沈风眠管得是越来越宽了。
“因为一年前,元弘大师便云游四海去了,仙踪难觅,你去是徒劳。”
云傲雪才不会信他的片面之词,“你怎么知道?”
满室都是沉香味,香气四溢直窜鼻孔,沈风眠的声音就随着这香气一起朝她袭来,“因为我正是元弘大师的唯一关门弟子。”
……
真是冤家路窄!
云傲雪气笑了。
要是真如他所说,那天在山脚下她就不应该出手相助,“是吗?世人都传元弘大师高风亮节,超然世外,沈公子却是俗人一个,还在烟花柳巷中流连,元弘大师就不怕他的清誉就此断送?”
其实云傲雪一直都很毒舌,对于自己讨厌的人,更是向来口不留情。
她一听说沈风眠自报家门是那个妖僧的关门弟子,心中压抑多日的血性顿时一股脑的全涌了上来,把平日里无法宣泄的不满也统统发泄到了他身上。
这话乍然一听会让人觉得很受伤,可是沈风眠像是个例外。
他非但不气,反而也笑了。
“你笑什么?我说的话很好笑吗?”
云傲雪突然觉得有些挫败,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沈风眠根本不上当,她心中更郁闷了。
沈风眠将炉边烧制的热茶亲自端到她面前,声音听着越发温和,“云姑娘现在感觉心里痛快了吗?如果没痛快继续骂,没事。”
他俯身将地上的胭脂盒捡起来放在桌上,莹润的食指轻点,语气不疾不徐,“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出家之人讲究的都是因缘际会,师父不会因为我出生在贵胄之家高看我,也不会因为我在俗物红尘中流连就轻视我。”
配合着冉冉的沉香青烟,他的声音有种与世隔绝般的空旷,“出世入世,皆为因果,云姑娘生气,是因为不是你种的因,却要你承担果。”
这番高深莫测的言论将云傲雪堵得哑口无言。
他顿了顿又道, “我笑,是觉得姑娘坦诚。”
“世人尊我敬我,都是看中了我身上的名利,以及我能为他们带去财富,而你不一样了,伶牙俐齿字字珠玑,深得我心,说起来姑娘倒也挺合在下的眼缘,便想和姑娘你多说几句。”
这些话算得上是沈风眠掏心窝子了,云傲雪也没想到自己一时冲动的言论,竟然会得到这么高的评价。
她不禁怀疑起,这沈风眠是不是个抖M。【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