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灿拿着一瓶生理盐水，动作熟练地缓缓往她膝盖上的伤口倒着，帮她清理掉伤口附近的污质。
她的脚踝极细，他用食指和拇指绕着握了一圈还有余地，皮肤表面微凉，握在手里居然轻盈得不像样。
生理盐水的刺激性不大，凉凉的，缓解了一些疼痛。
澜星就这么被他拽着脚踝，看着他低头帮她清理伤口。
生理盐水无声地从她的小腿上流落下去，又掉落到了他握着她脚踝的手上。
澜星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太亲近了，进到她连他的每一根睫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垂着眼，鸦羽般浓密的睫毛在他眼下落下小小的一片阴影。鼻梁高挺着，中间似乎有一小块凸起，再往下是他弧度分明的薄唇。
黎灿正低着头认真帮她清理着脚上的伤口，没注意到她盯着自己看得出神。等他清理完毕抬起头的时候，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忽然撞上。
澜星有些尴尬地想转移开视线，可是又觉得这样更加有种欲盖弥彰的嫌疑，于是故作镇定地直勾勾看着他。
她的眼睛又大又圆，在校医室炽白灯光下，泛着明亮的光泽。
两人对视了好几秒，澜星才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讷讷地问道，“怎么了啊？”
黎灿的喉结缓慢地滚动了一下，然后才轻轻应道，
“把手伸出来。”
“...哦。”
她乖乖地摊着手掌，让黎灿慢慢地往她手上倒生理盐水，然后熟练地拆开一包医用棉球，帮她把手上脚上的水渍擦干净。
清理完伤口，他又拿了一瓶碘伏和棉签过来，打开瓶口，用棉签沾了些碘伏，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面前，替她往膝盖和手心上药。
膝盖和手心的伤口处理完毕，他垂眸看见她脚踝上也有划伤的口子，于是握着她的脚踝把她的脚放高了一些，垫着自己的腿上，给她的脚踝涂碘伏。
澜星觉得这个举动太过亲昵，忍不住把脚缩了缩。刚退缩了一下，就被他稍稍用力给拽了回去，
“别乱动。”
黎灿抬眸扫了她一眼，看见她脸上有浅浅的红晕，忽然笑了起来。
澜星顿时觉得更加尴尬，于是把脚放下来，伸手要去接他手里的棉签，
“我自己来吧。”
黎灿也没坚持，把沾了碘伏的棉签递给了她，垂着头看着她自己往伤口上涂药。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一个男生焦急的声音，好像是说操场上有人摔伤动不了，请校医过去看看。
校医一听，立刻就拿起应急包跟着男生走了。
隔壁治疗室林仪的伤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带她过来的几个女生便扶着她慢慢下了床。
几个人要走的时候，还好奇地朝澜星他们那边的张望了一眼。
澜星在顾着处理自己的伤口，没留意到他们的目光。黎灿余光瞥见她们不怀好意地在门口偷瞄，忽然起身走了出去，还顺手把治疗室的门给带上。
被关在房间里的澜星：“？？？”
治疗室门口，几个女生见黎灿走了出来，立刻低垂下头，不敢发出声音。
林仪平时骄纵跋扈惯了，这会儿倒是还很淡定，目光坦然地应对着黎灿。
“有事吗？黎同学？”
黎灿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慢悠悠地点燃，放在唇边啜了一口，然后抬起头来，温温淡淡地对后面的几个女生问道，
“你们是在这儿看着，还是出去等着？”
后面几人一听，这是校霸的威胁无疑，立刻头也不回地抛下林仪夺门而出，然后又迅速转过身，把耳朵紧紧地贴在墙上偷听里头的动静。
她们这一跑，就只剩下黎灿和林仪两人在校医室里对峙。
林仪虽说平时个性张扬惯了，可是这会儿面对上比她高大出不少且还有一身暴力传言的校霸本人，心里还是有些发怵，有些不自在地退后了一步，警惕地问道，
“你想干嘛？！”
黎灿勾了勾唇角，神色散漫。他一贯脸上都不带什么表情，所以看起来清冷不羁。偶尔带着笑，反而让人有种莫名的惧意，像是一个披着好看皮囊的恶魔。
他把烟卷夹在修长的手指尖，吐出一口烟，淡淡的烟雾萦绕着他分明的五官。透过烟雾，他直勾勾盯着林仪有些惊恐的脸，笑着感叹了一句，
“女的还真有点影响我发挥啊！”
林仪感觉到他迫人的气场带着寒意逼人而来，眼里都是慌张，可是她还是镇定地立在原地不动，拔高了音量警告道，
“这里是学校！你可不要乱来！”
“学校？”
黎灿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眯了眯眼，唇边弯起几分带着痞气的弧度，
“你刚刚不是造谣造得很是起劲吗？我还以为学校是法外之地呢！”
林仪身子微微一颤，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刚刚她在背后说澜星的那些话带了不少的恶意，确实有造谣生事的嫌疑。可是她也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而已，没想要真的跟黎灿作对。
在侨中得罪黎灿是什么样的下场，她心里清楚，只是她以为在学校里黎灿应该也不敢真的把她给怎么样，所以才抱着一丝侥幸多说了几句。
她警惕性地退后了一步，开始装傻，
“我没造谣！她的腿上就是有个创口贴，我好奇问问而已...”
黎灿微微抬了一下眉眼，轻哂道，
“好奇心这么重？”
林仪又后退了一步，不过这次她的腿撞到了桌角，已经退无可退。她下意识地朝门口望了一眼，想大喊大叫找人来，可是这会儿教学楼这边静悄悄，所有人都在操场上。
黎灿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又漫不经心地踱前了一步，抬起夹着烟卷的手指，凑近她的脸，用食指微微勾起她的下巴。
“要是再让我知道那些不堪的话是从你这儿传出来的，”
他的手停顿了一下，指尖看似无意地在烟卷上轻点了两下，有烟灰落在了林仪衬衫的领口上。雪白的衬衫领子立刻被烫出一个黑点。
黎灿不慌不忙地用手指点了两下那个黑点，像是帮她抖落烟灰，狭长的凤眸轻抬，带着瘆人的笑意，然后缓缓地把后半句话说完，
“下回我的烟头可就不长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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