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根突然的嘶吼了这么一句,他起伏的胸膛告诉郭华明他现在很激动。
“你看错了。”郭华明平淡的回了一句。
“不可能!你看她们好像穿的挺严实,挺规矩,呸!她们心里不正经的很!她们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可她们自己就不是个好东西!”
“你自己也有女儿,你怎么下得去手?她们也是被自己的父亲抱着长大的,你杀完人,你还敢用你这双手抱你的女儿吗?你想过她的将来吗?”
郭华明收起了之前的温润,严肃的看着刘根问。
刘根浑身又开始颤抖,他用带着手铐的双手捂着脸,小声嘟囔着:
“我也想过,我抱着我闺女的时候也想过,我一刀就捅死了,她爸该多难受,我也想过……”
郭华明拍了拍旁边一直记笔记的李一凡,示意她该走。
……
问讯工作进展的依旧不顺利,为了抓住刘根,崔鸣他们几个几个月没好好休息过,哪知抓住之后的审问更是难上加难。
刘根承认自己杀了人,除此之外,每起案件的作案细节,最主要凶器现在在哪,他都不肯再张嘴,这种情况下谁好意思结案?谁好意思把卷宗送去检察院?
崔鸣带队,带着搜查证,搜查了刘根的家,没有找到凶器和任何与作案有关的证物。
熬了几宿之后,不得已,崔鸣又把郭华明请来了。
再次见到刘根,郭华明没有第一次的温和,沉着脸问了一句话:
“你以为这样不吭声,你的那些成就感就保留住了?”
刘根见到郭华明竟难得的展露了一丝笑容。
“你们是警察,我是罪犯,就像,你们是老师,我是学生,你给我出题,我不会,可我给你们出题,你们也不会。”
“一个班级三四十名学生,每个学生都代表一个家庭,每个家庭都不同,有的懂种地,有的懂养猪,有的懂中药,可老师只懂教学,如果每个学生问老师一个自己擅长的,老师一定答不出来,你又得意在哪呢?老师就是老师,学生却分好学生和坏学生,你就是坏学生!”
“老师就不分好坏吗?那些装模装样的,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只会欺负学生的老师也配称作老师?她们不配,她们连人都配做!”
刘根情绪激动的整个人向前探,想要挣脱禁锢。
“她说你不会好,你就按照她预判的那样一步步的不好?”
刘根挣扎的动作停止了,他喘着粗气看着郭华明,眼神中充满无助。
郭华明皱了皱眉,他之前的推断中,忘了还有一种伤害,可能来自女性!
“为什么不敢杀男人?男老师就都是好的了?”
刘根瘫坐在椅子上,盯着地面良久才说:
“不敢。”
“你先将你作案的细节跟警方交代清楚,然后……咱们俩好好聊聊,我要知道你的过去!”
刘根抬头讽刺的看着郭华明问
“干啥?为我出口气?”
“写在书中,让读到的人引以为戒!这才是你真正的成就!”
刘根盯着崔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嘲讽和愤怒,眼泪和笑声,让郭华明心内极不舒服,他轻轻说了句:
“也为了让你的女儿,以后再遇不到跟你一样遭遇!”
笑声戛然而止,刘根看着郭华明,忍了忍,突然抱头痛哭!
……
后面的审讯工作很顺利,刘根很配合的将几起杀人案作案过程详细的讲了,每次做完笔录,他还嘱咐“错别字别太多。”
作案用的钢刀,刘根没敢留在家中,而是藏在家里院墙外不起眼处一个装着废品的破缸里,缸应该是积过酸菜的,走进了便会有一股股的臭味,钢刀被藏在最底下,上面是一些砂石废料。
崔鸣站在刘根的家门口,这里是一处破败的平房区,而马路对面就是第一起案件的案发地,那里高楼林立!
刘根交代说,那一天傍晚,他溜达进马路对面的小区里,他说那里蚊子少一些,而且环境也好,他经常到小区里溜达,但他从不走正门,小区挺大的,却只有一个可出入的大门,居民们为了方便,便将几处铁栅栏合力拓出能让正常人钻过的宽度,刘根就是每次钻进钻出。
有个住在一楼的老太太认识他,知道他是石匠,问他能不能帮忙把她家院子里的围墙砌一下,家里就老两口,总觉着不安全,刘根犹豫了一下,老太太答应给二十块钱,刘根就回去拿工具了。
老太太说明天干也行,刘根觉着这是今天的二十块钱。
挣了二十块钱,已经快十点了,天气突然闷得很,刘根背着工具箱在小区里找了个长椅坐着休息,这时候,第一个被害人出现了。
她穿着一件过膝的米白色长裙,显得很清纯,她走过刘根的身前,瞥了一眼刘根,刘根说,只那一眼,他就知道这个女的是个不正经的,他看着被害人走过他,他看着被害人的背影和扭动的腰肢,手伸进了工具箱!
他看了看四周,没有人,这一处小路又正好被绿荫遮住,而且路灯昏暗……
那一刀狠狠的扎进被害人的心脏,被害人甚至来不及呼救,刘根的手有些哆嗦,内心却无比兴奋,他没有马上拔刀,而是厌弃的将死者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箱,死者趴在一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上面,刘根这才将刀拔了出来。
他的身上溅了死者的血,他脱下身上的T恤,简单擦拭了一下钢刀上的血,卷了卷夹在腋下,将钢刀放回工具箱,然后背着工具箱钻出了小区。
崔鸣看着对面的高楼,如果,他想,如果那位老太太没有找刘根砌墙,那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儿是不是就能留住性命了,可,谁又会成为第一个被害者呢?
……
警方带着刘根指认了连环案的每一起案发地,他带着沉重的脚铐和手铐,一寸寸的挪到曾经让他无比兴奋的案发地。
在第三起案子的案发地,那堆草垛已经不见了。
那一晚,刘根干了一天的重活,有些累了又睡不着,喝了两口,正蹲在马路牙子抽着烟醒酒,又要下雨了,天气闷得人难受,这时被害人走了过来,她先是厌恶的看了一眼刘根,向前走了几步,像是发现什么东西没买,又转身朝马路尽头的一个超市疾步走去。
刘根回到自己的暂住民居,别人都睡下了,他悄悄的拿出自己的工具箱,又回到那个马路牙子蹲下等。
被害人再走过来的时候,又是不忘厌恶的撇了一眼刘根疾步前行,刘根背着工具箱尾随在后,走到没有路灯,没有行人的地方,那里有一堆草垛,刘根狠狠一刀扎了下去……
被害人扑进草垛,刘根不解气的一刀又一刀,嘴里还嘟囔:“你是个啥玩意!你看不起谁!你是个啥玩意!你看不起谁!……”
草垛塌了,刘根身上溅了被害人的血,也沾了不少干草,他脱下衬衫擦了擦刀,卷了卷,夹在腋下,背着工具箱消失在夜色中。
此时,崔鸣站在刘根身侧,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个院门说
“还有大概五六百米,她就到家了,你知道她回去超市买什么吗?”
刘根垂着头。
“她去给孩子买两根香肠,孩子三岁,吵着要吃好几天了。”
刘根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朝着院门的方向狠狠磕了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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