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刚才带你们进来那个护卫,我手底下的这群人一个个都有着家伙呢!”
姓杨的负责人虽然嘴上说着强硬的话,可是模样却是憨态可掬。仿佛是如同开玩笑一般。
栾平安只好随声附和。
“您说的是,您说的是!”
那姓杨的负责人仔细的看了看栾平安的长相,然后淡定的点点头,随口问道。
“听说你们林水原上大部分人都姓栾,那我可真的想跟你打听一个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不知杨大哥所问何人?”
“我却也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样子,只是听家中的长辈提起,此人也是姓栾,也是咱们林水原上的人。据说,此人大号叫栾云川,如果活着的话,现在应该已经过古稀之年了!”
万万没有想到,栾平安刚刚听到栾云川这三个字,便一把激动地握住了杨负责人的手。
“栾云川,乙亥年6月生人。这正是我的祖父啊!”
那杨负责人一看见栾平安,竟然是故人的孙子,瞬间欣喜万分。
“这还真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你的祖父对我们家可有大恩呐!
我时常听我娘提起他的名字,我娘口口声声对我说着,如果在有生之年还能再看到恩人一眼,那便是自己莫大的荣幸!
唉!只可惜我娘前两年便去了,临死也未能再见到贵祖父一面!”
栾平安也叹着气说道。
“我的祖父已经走了有十年之久!不过像如今,想必他和伯母已经在地下相逢了!”
杨负责人也连连点着头,口中称是!
一直擦皮鞋的男人突然抬了起头。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还有这么一路子恩人!老杨,你藏的可够深的呀!”
杨负责人叹了一口气。
“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还没有我呢,其实这件事情也是我从我娘的口中听来的!”
杨负责人开始悠悠的回忆道。
想当年我娘嫁到了陕北平原的蝴蝶镇。忽然有一天,就在傍晚子时,有人乓乓的敲响了我娘家里的房门。
敲门的是一对儿赶路的夫妻,他们家的妻子生了病,所以两口子到千里外的景阳山上一处寒光寺找寺中的高僧求医问药。
等到求完医问完药之后,这两口子驾驶着马车,就在往家里赶的途中,路经了我们蝴蝶镇。
那时正好是傍晚,这夫妻二人便随便选了一户人家,然后想要借宿过夜。
那开门的小媳妇便是我娘,我娘本家姓姚,大名姚银梅。
根据我娘的回忆,那一年她也不过撑死就是二十五六岁。
那时的我娘总是低着个头,说话时,声音也小小的。显得有些个腼腆。
我娘听说这一对夫妻想要借宿,就敞开了院子里的大门,然后让他们把马车上的细软全部搬进了院子,又把他们的马车栓在了自家的门口。
我娘听说这两位远客,都没有吃饭。便特地又溜上了一锅臭菜汤。
臭菜并不是指代发臭的菜。它还有个学名,叫羽叶金合欢。浑身长刺,即非树,亦非藤,更非草。
味道不大好闻,换句话说,它也一点儿都不好吃。可是,在这个年头,穷人家里,没饭时,是连土都要吃的。
有这臭菜能对付一口,填饱肚子,已然是不错了。
那前来的一对夫妻,应该都是有钱有势的体面人,从来没有吃过我们这农家的饭食,可是他们见我娘已经做好了饭菜,也不好搏我娘的面子,只得一人盛了一碗。
那个丈夫身先士卒,捏着鼻子,一口气儿就咕咚咕咚进去了大半碗。
再松开了鼻子,仔细一品。差不离没吐了一地。
见了自家相公的倒霉样子,妻子更是不敢喝了。
我娘见到这个场景,心生愧疚。便准备赶紧擀面条,做上好的精良细饭。
却被这丈夫制止了!
这丈夫便强忍着胃里反上来的恶心,直接把那碗臭菜汤喝个精光。
他一边吃着还一边笑呵呵的说。
“自己家的祖宗本也就是穷苦人出身!曾经还在大街上讨过饭呢,自家的祖宗在外边要饭时,别说是臭菜,就是臭冬瓜,臭茄子,长白毛的烂酸梨,都是没少吃的。”
不过,这妻子应该生来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一张小嘴儿着实刁的很。
只不过她看到自己的丈夫如此模样,也是咬着牙,勉强吞下去了大半碗。
只是这个妻子天生就是丝绸做的肠胃,并且还是一个久病缠身的人,才抿了那么一小半碗。不出所料的是,那一勺口臭菜汤在胃里还没待暖呢!便全都返了出来,连带着昨日的吃食,也一并吐了个精光。
妻子的肠胃不好,不能吃太油,不能吃太凉,不能吃太辣,也不能吃太酸。
更不能吃的,就是不合口的东西。
他的胃就像是鸡嗉子一样,但凡是吃了什么不对口的东西,轻轻一按,就全部倒嚼到了嘴里,一张口,就会吐个满地。
我娘见了这一对夫妇的娇气劲儿,便猜出来他们应是大户人家逃难的。
若是平常的百姓,能吃上一顿饱饭便要千恩万谢的,哪里还会挑嘴呢!
“几位怕是吃的不合口,也难为你们。这臭菜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吃的惯的。”
我娘一边憨憨的笑着,又从院里拿了个铁楸,抹布,把地下方才妻子吐了的秽物,给拾叨干净。
然后这个丈夫便自我介绍。
“我姓栾,大号栾云川。本是林水原上的人!”
不一时,从旁屋钻进来个灰白发老头,抱来了两床半新不旧的干净被褥。
“我家就这么多余的两床被子,给两个姑娘,爷们儿都委屈点。”
这一对夫妻接过了被子,在炕上铺板正些。
“不碍事的,我们自己也带着行李呢!”
栾云川应和道。
妻子也是把谢字挂在了嘴边。只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称呼。
“这是我家男人。”
我娘忽的指着那老头介绍道,脸上还堆着笑呢。
此言一出,却是把这夫妻二人造了一愣。
我娘大抵不过二十五六,可眼前这老头,头发已经花白了不说。走路一颤一颤的,连腿脚都不灵便了。
栾云川本还大伯,爷爷的不知该称呼什么好,如此一来,难不成要他跟着叫大哥。
“大哥贵姓?今年贵庚啊?”
那栾云川还在这边别扭,妻子的那句大哥已经叫出了口。
妻子闲来无事,最爱打听人家的八卦。如今这么一个大新闻,摆在自己的面前,怎么能够不开挖。
“老朽姓杨,贱命杨元,今年六十有三。”
六十三岁,可比我娘,着实年长了不少。
转眼便是入夜,由于我家条件简陋,这一对夫妻便只能和衣而眠。
这二人勉强睡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才发现事情不好。
那昨天晚上在我们家门口栓着的马车,让人给砸了稀碎,并一不做二不休的,连马都给用刀捅死了。
栾云川等人到门口一看,那马的脖子让人给从中割断,热腾腾的鲜血,顺着那马脖子直流了一地。
我娘蹲在门口,低着头,不住地哭,周围聚了不少的乡邻,都冲着我娘扔菜叶子,吐口水。
直骂她是个骚货,荡妇。
栾云川夫妻二人这才意识到了,我娘在蝴蝶镇好像不大受欢迎。不然怎么会,那马车只在这门口停了一宿,便莫名其妙的被人杀马砸车了呢!
“对不起,对不起。”
我娘看见这夫妻二人也出了门,忙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
“我会赔给你们的,我会赔你们马车的。”【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