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重行走了之后宣和下床把门窗都关严了, 又换了身严严实实的寝衣,这才敢躺回床上。
却是一夜没睡好。
第二日一大早宣和就被阿落喊醒, 顿觉一阵头昏脑涨。
好在她这具身子正是娇艳的年纪, 眼底倒没因没休息好而生了青痕,没有因此误了好颜色。
洁面漱口之后进来了几个打扮喜庆的婆子, 她们是许母请来给宣和开脸、化新娘妆的。
本就冰肌莹彻的人儿开脸之后那张小脸更是玉洁滑嫩, 其上红唇艳艳、杏眸楚楚,端的晃了所有人的眼。
换上喜服之后, 又勉强吃了点汤食点心垫了垫肚子, 宣和就在房间里静待着。
这场婚事本就与众不同, 按理说应当简简单单不事铺张,但因为许家父母疼女儿, 想给宣和置办一个叫整个颍川县姑娘家都羡慕的婚事, 便与宋家商量了来。
又因为宋家与许家到底是亲戚,宋疏与宣和的外祖还是一家, 便没有按照旧俗让宣和她先去外祖家待嫁,而是选择让宋疏正常来许家迎亲,接到宣和之后带着迎亲的队伍在城里走一圈, 然后直接回到许家, 同时拜许家和宋家两家高堂。
宣和在房间里等着, 自有相熟的姑娘家在那里陪她说话, 一时倒也不无聊烦闷。
只是心中总惦记着顾重行之前说的话,什么叫“纵是成了亲日后也要把她夺回去”
他总不会疯狂到那等地步罢
但一想里他做的那些事情,宣和又觉得他什么都能做出来。
因为心底那隐隐的担忧, 宣和完全不似旁的即将成亲的小姑娘那般心存暗喜与羞怯,她觉得有些对不起宋疏。
心中想着事情,时间到的也快,很快宋疏就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迎亲的队伍来了。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起,一派喜庆热闹的场景。
有人笑道“还没到时辰呢,宋公子怎的来这般早,定是迫不及待迎娶美娇娘了。”
这话引得一阵,拿话打趣宋疏的人更多了,宋疏面上一直带着笑,好脾气的一一应付了。
顾重行冷眼看着一袭大红喜袍清俊雅致的宋疏,唇角含了一抹冷笑。
许父在一旁与顾重行小声说“萱儿无长兄,只几个族里的哥哥们过来充门面,你是萱儿的弟弟,论起感情比他们深,届时自是由你来领头考教疏儿。”
这是个习俗,女儿家出嫁时要让家中兄弟齐齐上阵出题为难新郎,文武不论,只为考教新郎的能力。
一般这个时候都是要放些水的,许父果然道“疏儿是入赘,你们几个出几个简单的问题就行了。”
顾重行点点头“自是不会为难他。”
顾重行看着宋疏正略显紧张的扶正胸前的大红团花,勾出一个森然的笑意。
宋疏也在这一刻转眸看向顾重行,他自诩胜者,便颇为大方的回了顾重行一个笑。
颇有种谦谦君子的感觉。
只是顾重行因为宣和给他买的第一件衣裳就是绛红色,便一直独爱绛红,今日便也穿了身绛红的袍子,差点让宾客认错新郎倌儿。
在宋疏被许家族兄们拦在门外的时候,喜婆端来了一碗喜茶,说是里面加了百合,意味着百年好合。
宣和尝了一口,且香且甜,就是带着一些涩味儿,许是茶叶放的有些多。
她也没想多,正巧有些渴了,便喝了小半碗。那喜娘见了很是开心,连连说了许多喜庆吉利话。
等宋疏越过重重障碍推开喜室的门时,宣和已经盖好了红盖头,正端坐在床上等着他。
宋疏不是头一次成亲了,却还免不了有些紧张。忆起第一次成亲的时候,他的妻也是宣和,当时他有些略显青涩,竟是满脸通红的不敢看她,惹得不少闹喜的人都说太子殿下是个纯情人儿。
想着往事,宋疏的紧张总算散了些,他笑着让身后给在场陪着宣和的姑娘家们都发了厚厚的红包。
姑娘们收了红包,嘴巴格外的甜,一口一个“早生贵子、百年好合”,宋疏听了脸上笑意更胜,他谦然向众人施了个礼“劳烦格外陪伴我妻。”
说着便去床前牵宣和。
双手交握的一瞬间,宋疏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填满了。他闻着宣和身上好闻的淡淡馨香,一心只剩浓浓的喜悦。
真好,她终于又是他的了。
当初他被那乱臣贼子一刀刺死在大殿上,魂魄离体,在深宫飘了三日,亲眼看见那逆贼谢桥杀光了后宫之人,却独留他的宣儿一人。
青天白日的,他就看见谢桥挑开宣和宫里的帘子,阔步走进去,大掌抚着她的下巴,眸底深处是只有男人才懂的痴狂。
已成为一抹孤魂的胥嘉延气的恨不能化为厉鬼,张牙舞爪的扑上去一口吞噬掉谢桥那个渣滓
以臣之位竟敢觊觎君妻,还做下谋权篡位的孽事来
就在胥嘉延恨到极点差点化身厉鬼的时候,迟来的鬼差终于来勾他的魂了,胥嘉延心存怨恨,又是金龙之身,转世成了最让阴间头疼的事情。
后来有个自成系统的东西找上他,说能帮他夺回自己最在意的人,胥嘉延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
只是那个系统的名字有些奇怪,“那个女人我追了三百年”一听就不吉利。偏系统还一本正经的说起这个名儿事出有因。
系统摆出一面水境给胥嘉延瞧,胥嘉延这才知道原来他在另一世曾无意中占了谢桥的身份又夺了谢桥的姻缘,害得谢桥和宣和的红线乱成一团,连月老都惊动了。
所以他这一世被篡位夺妻也是因果循坏。
系统告诉他只要穿到宣和在的世界并完成任务,就能重生回到第一世,届时他与谢桥两人公平竞争,就再也没有谁欠谁的一说。
胥嘉延自己没有那一世的记忆,但看着水镜里的内容又觉得熟悉无比,他自己看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觉得对谢桥有些愧疚,这才勉强相信了系统所说。
耳边响起众人络绎不绝的贺喜声儿,总算把胥嘉延从回忆里拉了出来,他牵着宣和的手把她带出喜房,又亲手把她抱上了喜轿。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顺利。
这时系统的声音响起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成功迎娶目标人物。
是的,在这个世界胥嘉延的任务就是迎娶宣和,只要成了亲便算是完成任务。但是最让胥嘉延愉悦的不是任务完成了,而是他又与他的宣儿在一起了。
一路骑着高头大马在颍川街上带着迎亲的队伍走的时候,他看什么都觉得舒适顺眼,就连天上的日头都那般的讨人喜欢。
不过这日逢上了大集,队伍本就打算绕过坊市,却不想今日来坊市的人格外多,有些人听说是宋家公子与许家小姐大亲,还是入赘,便蜂拥而至看热闹,一股脑把迎亲的队伍围了个严严实实。
人群后一个戴着帷帽的姑娘悄悄的攥紧了手心成败在此一举。
若是成了,她就是宋疏的夫人,也是许家香铺的主人
她对着抬轿子的那几个人比了个手势,那几个人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有风吹过,且看那个姑娘不是林巧巧又是谁
林巧巧不知道,她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身后有个顾重行满目冰霜的正盯着她。
在顾重行眼里,所有对宣和对许家不利的事情都不应该发生。
洞察到那个林巧巧的意图顾重行也命手下的人动了手。
那边吹喜乐的伶人都被挤的差点吹乱了调。
好在没过一会儿就见顾重行亲自带着人来疏通街道,把那路上堵路的百姓都撵了过去,倒也没惹怨,因为他撒了不少喜糖和喜钱,围观的人都去抢喜糖喜钱了,哪有功夫再去挡路。
戴着帷帽的林巧巧也消失了。
眼见路被疏通了,胥嘉延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从未想过顾重行会主动帮他,但他又觉得这人做不出当街抢亲的事,况且顾重行确实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帮他,饶是心中有猜忌,却也仍旧对着顾重行礼貌的笑了笑。
顾重行也回了他一个笑,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带着几分怜悯,叫胥嘉延不舒服极了。
但转念一想他最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到了,顾重行与他抢人也没抢过,顾重行对他怕是只有艳羡与嫉妒,怜悯从何而来,应当只是他看错了。
这般想着胥嘉延便释然了,他微微扬起下巴,对身后的下人低声吩咐“去看夫人渴不渴,饿不饿,喜轿下暗格里备了吃食和果茶。”
下人令命去了,很快就回来,在胥嘉延身边小声的说“瞧着夫人应当是起早了,现在有些倦在轿子里睡着了,问话也没有回应。”
胥嘉延没有多想,他眸中闪过一抹心疼“那便莫去打扰了,让她好生休息一番,回去之后还要行大礼,怕是更加累人。”
迎亲的队伍又行了一段,胥嘉延转头去看,已经看不见顾重行的身影了。
却说宣和坐在喜轿上很快就困了,也不知是不是抬轿人一颠一颠的,宣和只觉得上下眼皮子在打架,脑中更是很快就变得混沌一片,睡熟之前宣和还在迷迷糊糊的想约莫是夜里没睡好,今儿就犯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宣和自睡梦中醒来,恍惚中发现轿子已经停了,有喜娘掐着嗓子欢喜道“新郎倌儿踢轿门,然后便可把新嫁娘抱下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宣和的错觉,她觉得那喜娘的声音与先前的不大一样。
不大一会儿就觉得轿身轻轻一震,看来是被浅浅踢了一脚。
“新郎倌儿连踢轿门都舍不得大力气,可见是个疼爱娇妻的,咱们的新嫁娘有福了”
话音刚落,隔着红盖头就觉得眼前一片亮,原是轿门被人掀开了,接着一双修长的大手伸过来,稳稳的把宣和抱在怀里。
宣和也不知怎么的,睡了一觉之后就觉得浑身酥软失了力气,五感都有些不大灵光,也就由着男人抱着她下轿了。
他的胸膛很暖,叫宣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兴许是幼时时常被宋疏抱吧,宣和没多想,因为她的脑袋又开始昏沉起来,困得差点睁不开眼睛。
好在“宋疏”是个体贴的,他也不顾旁人怎么说,径直全程抱着宣和过礼,只在拜堂的时候把宣和放下了,宣和顺着身后侍女的手也就弯下了腰,与他成了礼。
借着就是送入洞房。
与宣和想象中的不同,她那些相熟的姑娘家也不知都去了哪,分明先前都说好在喜房里陪着她说会儿话的,顺便再问新郎倌儿讨个红包。不止没有姑娘家,连个闹喜的人都没有,喜房里安静的紧,只能听到下人在净室倒水。
“宋疏”甚至没有出去陪酒,而是留在了喜房里。
宣和总觉得哪里不对,她用贝齿咬了咬舌尖,吃痛之后她的精神清明了点,连迷乱的五感也恢复了些。
这一恢复不打紧,她嗅到了让她极度熟悉的、让她靠近就软了身子的男人气息。
宣和身子一凛
旋即就告诉自己不可能,她是同宋疏成的亲,上轿之前还听到了宋疏的声音,必然不会出错的。
没想到下一瞬现实就狠狠的打了她的脸。
男人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脖颈上,他在她耳边轻轻的说“萱儿我的妻”
宣和登时僵在那里
那是顾重行的声音
宣和正待掀开红盖头看个究竟,就被大手捉住了柔夷,他的手很大,一只手就能牢牢的困住她的一双手,只听他低低的笑了一声,那声音似会蛊惑心神一般“莫急,一会儿让你看个够。”
宣和的脑袋“轰”的一声差点炸掉果然是顾重行
没给宣和反应的时间,顾重行就执着喜称缓缓挑开红盖头。
眼前一片明亮,入目的是一张惊冠至极的俊颜,不是顾重行又是谁
宣和颤着声儿“你你怎生在这里”
顾重行放下喜称,用那只空着的手托着她的小脸,拇指抚过她嫩滑的脸颊,忽而凑近,声音带着几分低哑;“你说呢,今日是我们成亲的大好日子,我是你夫君,如何不能出现在这里。”
宣和惊诧间扫了一眼喜房的布置,发现这里布置的有些仓皇,像是刚刚准备好的一般,这果然不是她家,她竟是被顾重行掳了来
她如今人在这里,那喜宴那里又如何了
宋疏有没有发现她的人已经被顾重行劫走了,还是他正和许父许母一起满城寻她
越想宣和的心越沉,只盼着别让许父许母太过操心,许母身子弱,若是被吓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顾重行不知道她把他当成了那个歹人,其实他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只不过这其中参杂了自己的私心。
他不满足于宣和在这个时候还在发呆,就凑过去含住她的樱唇惩罚一般轻轻的咬了一口,这还不满足,又肆意舔舐了一番,才抵着宣和的额,哑声道“你那位傻表哥正满心欢喜的拜堂成亲呢,想来过一会儿他还要去正厅敬酒,怕是得晚上才能与他那美娇娘行周公之礼。”
这人擅长往人心口戳一刀之后再把那伤口细细的缝上,他又道“你且放心,岳父岳母那里我自然安排周全了。”
他的意思是他是护住了许父许母的周全,却被宣和理解为他用计蒙蔽了许父许母的眼睛。
宣和却是有些不愿相信的,她觉得顾重行不会在她成亲的日子让她难堪。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宣和唾弃自己一口他都把自己掳了来,作何还这样想
约莫是那咬自己舌尖的一口劲儿过了,宣和的脑袋又开始昏沉起来,她后知后觉的眨着眼睛“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药”
顾重行亲手帮她把发上喜钗发簪摘下来,动作轻柔细致“只是在茶里加了点迷药而已,若是不用药,你会乖乖的来我这里只不过药不是我下的。”
确实如此,若是清醒着,宣和指不定早就发现端倪了。
不是他下的又是谁下的
宣和想起那碗喜茶,一时竟不知作何感想。
这时呆瓜的声音弱弱的响起宿主,不若就顺水推舟的与男主成亲了吧,横竖事已至此也没有挽回的余地。况且目前男主的好感度才九十九,还差一点才满,指不定顺着他就能完成任务呢。
海棠花也附和着“是呀姐姐,依我看这一分多半得在你与我那小姐夫成了好事之后才能涨上去,况且我这小姐夫瞧着斯文,撇开衣服倒是好身材呢,啧啧,光是那公狗腰就能让姐姐你欲仙欲死呢。”
呆瓜惊悚你还能透视
“才没有,我凭多年的经验看出来的”海棠花一脸骄傲。
宣和听了这两个小东西的对话顿觉一阵无语。
不过细想也是,若是成亲就能完成任务,宣和还是愿意的。
出神间顾重行大掌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臀儿,语气狎昵“乖乖你可是在想这红帐春宵如何度过”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答辩,答辩顺利的话给今天留评的小天使们全都发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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