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形势复杂无比,顾重行万事缠身, 根本抽不出时间回颍川县, 就算他想宣和想的心口都在疼,却也只能空想着。
镇宁侯府顾家内里也十分复杂,那小齐氏瞧着温婉却是个狠心的, 她当初作为妾室被抬进顾家, 纵使知道镇宁候对她有爱, 却不敢掉以轻心, 生怕等她年老色衰之后镇宁候会从外面再抬年轻貌美的进来。
到时那些年轻貌美的再生下儿子,她的儿子岂不落得跟那齐氏生的嫡长子一般的下场
于是心狠手辣的小齐氏一夜与镇宁候温存之后, 悄悄的在他的茶碗里下了东西。
镇宁候不察,却是再也没能让府里女人怀孕。
直到小齐氏的儿子得了急病去了, 镇宁候膝下只顾重行一个,但也寻不到, 眼看着再生不出儿子侯位便要传给同宗子嗣,镇宁候便寻了大夫来调理。
却不想一诊脉才知, 镇宁候竟是再无生育能力。
震怒之下镇宁候查清楚原由之后亲手把他的此生挚爱关进了侯府暗室,还使了重刑。
余怒未消,宗室那边又在催促镇宁候早日在宗室里选个年龄性格合适的稚儿继承侯位。
镇宁候把报信的下人折断脖子之后, 阴沉着眼下了个命令无论如何都要把顾重行带回来。
只要是个活的就行。
于是才会有当初顾家管事上门一事, 起先他们想来软的, 毕竟许家帮顾家养了这么久的儿子,总要补偿一番,却不想那许家是个不长眼的, 竟还养出了感情不愿放人。
于是镇宁候亲自修书一封让人拿给顾重行看,那时正值顾重行刚刚乡试完,许父被镇宁候的人拖进了小巷,顾重行也被人引着亲眼看见他们对许父施暴。
镇宁候的意思清楚的紧,明确的告诉顾重行你若不回来也行,只是那许家人的生死我就不能保证了。
第一个是许父,下一个就可能是许母,再下一个就是宣和。
顾重行打死都不会任这种事情发生,怒极的他明白镇宁候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整了整衣袍冷着眉眼同意了,但不许那些人欺负许家人。
镇宁候的目的本就不是许家人,很快就让人把许父给放了,他做戏总是做全套,还让人模仿顾重行的字迹写了那封信,并留下大笔银票。
当初镇宁候做的绝,又怕自己的亲生儿子与养了他两三年的人家有了感情,便千方百计加各种威胁的防着顾重行回去。
顾重行的性子是随了镇宁候的 ,却是与镇宁候想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把骨子里的那些阴物与暗黑发挥的淋漓尽致,他一面在侯府扮猪吃虎的发展自己的势力,一面想方设法的去获取宣和的各种消息。
那个脏兮兮的团子就是顾重行有能力之后让人沉夜潜入许家偷出来的,那人把东西偷出来之后顾重行又觉得许家防守不够,竟让人轻易得手,指不定哪日有那觊觎许家家财或者惦记宣和美色的人攀了墙头进去。
于是顾重行又加了人手悄悄的在暗里保着许家。
这些宣和自然是不知道的。
这几年她没见过顾重行,但是经过呆瓜的提醒她知道了顾重行对她的好感度达到了九十九,意味着只差一点她就能完成任务功成名退。
与之相伴的是黑化值也涨到了九十九。
在顾重行收到密报的那时,黑化值陡然达到了一百。
这叫宣和心尖一颤,她忍不住担心顾重行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还是遇见了什么难事。
若是让她知道这黑化值全然因她而起自然又是另一番情形。
宣和在为顾重行担心着,顾重行却裹着一身寒意算着哪日是个好日子。
哪日是他和宣和成亲的好日子。
蛰伏了许久的猛兽乍一出洞,就让原本看似平和的镇宁候府一阵动荡,年老的凶兽已然势弱,对上年轻凶兽很快就溃不成军。
从宋母口中传出了那样的流言蜚语,许父许母一时有些手足无措,镇定下来之后他们想着本也有让两个孩子成亲的意思,只是还尚在商议。
眼下流言四起,一旦处理不好极有可能毁了女儿清誉,许父许母商议一番之后觉得倒不如就这样让两个孩子顺势定下。
这次游说的人换成了许父。
男人就一件事的看法与女人不一样,说辞自然也不相同,许父由安身立命谈到家业传承,再说到他和许母百年之后又该是什么光景。
宣和看着许父已经生了皱纹的额头,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宋疏起先知道宋母的所作所为还把宋母训斥了一顿,他费尽力气才让宣和对他的好感度由负转正,此番宋母所作所为简直就是让他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当着女儿的面,宋母被儿子训斥,她却丝毫不敢反驳,只埋头唯唯诺诺似鹌鹑。
放在几年前是万万不可能的,但是自打宋疏自许家回来大病一场之后整个人变化巨大,从前还能次次把宋疏的事按照自己的心意安排的许母渐渐屈服于宋疏的威意之下,再也不敢插手宋疏的事。
合八字的事也是她想讨好儿子,却不想弄巧成拙,宋母被儿子训的面颊滚烫威风全无也不敢抬头,还是宋娇在旁边帮宋母说了几句话才让宋疏停了下来。
好在事情总算定了下来。
日子也很快定了下来,就在春夏之交,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四个月的时间,好在入赘不似寻常成亲,许家倒也没有那般匆忙。
这期间也不知宋疏用了什么法子,竟让那林巧巧恪守本分,再也没出什么幺蛾子,也没有再针对许家香铺。
时间飞快,很快就到了四月,距宋疏和宣和的成亲的日子只有半个月,却在这个档口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林巧巧楚楚可怜的找上门来说她怀了宋疏的孩子,她找的不是宋家,而是许家。
许父许母看着坐在那里垂泣的林巧巧,半晌没说话。
林巧巧也是个恶心的,她深知若是寻到宋家不仅讨不到好还会被宋疏整治一番,便寻到了许家这里,企图让许家人主动退了与宋家的亲事。
这种人是不能直接撵的,若是撵的时候她往地下一躺,捂住肚子说孩子没了,谁能辨个真切到时许家会被颍川县的人指着鼻子骂
好在许父许母是守礼之人,主动将林巧巧请了进来,才没让她趁机在许家门口闹的人尽皆知。
宣和闻讯寻来的时候林巧巧正坐在那里用帕子抹着泪,她穿着一袭白裙,裙上没有什么点缀,面上也没有那些浓妆,看起来倒是清爽了些,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意。
见宣和来了,林巧巧从帕子中抬头,红着眼睛道“我本不欲插手许姑娘与宋郎的亲事,耐心等着日后宋郎用一顶小轿把我抬进去便是,只是不知腹中已经怀了宋郎的孩儿。”
她一口一个宋郎,喊得亲切,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宋疏当真把她当做心上人养着呢又是那种小白花的作态,自降身份,分明恶心至极,却还想着让旁人都来怜惜她。
林巧巧打的也是这个主意,许父许母心善,但却爱女如命,无论什么事只要扯上他们的女儿宣和,便再也商量的余地。
许父和许母理所当然的震怒了,当初他们见宋疏态度诚恳性子也似转变不少,这才松了口,却不想竟是被他的表面骗了去。
一怒之下,许父许母差点脱口而出要退了与宋疏的亲事。
而宣和只是淡淡的看着林巧巧,等她又说了些令人作呕的话,才开口“不知林姑娘的身子有几个月了”
林巧巧故作羞赧,埋首道“宋郎一向痴缠,想来也有两三月。”
她这话里的意思更是恶心,暧昧不清的说宋疏痴恋她的身子,与她枉顾人伦胡闹至少已有两三个月,她的目的是向宣和表示她早就和宋疏暗通款曲。
许父许母听了这话差点被气死,差点拿了木棍把林巧巧撵出去。
连呆瓜和海棠花听了都连连惊叹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其实林巧巧说的事实如何只有她和宋疏知道,她就是仗着这一点才在许家人面前口无遮拦,肆无忌惮的扯谎,反正她的目的只是搅黄宋疏和宣和的亲事。
到时许家和宋家已然退了亲,宋家想必碍于舆论也要娶了她,至于腹中孩子,也会在合适的时候落下。
“来人,去请个大夫来,林姑娘有孕在身还亲自来一趟,为怕旁人误会我许家苛待她,还是请个大夫来为林姑娘安安胎才好。”宣和说完话,已经有动作快的下人去请了大夫。
林巧巧被宣和的话一噎,面上苦兮兮的作态已经收敛了些,她绞着帕子“多谢许姑娘关心,许姑娘当真如与旁人所说一般无二,是个大度的。”
她是半点都不慌的,横竖她用了秘药,靠古代落后的诊脉技术不可能诊出她没有怀孕。
小半个时辰之后,大夫来了,与之同来的还有宋疏。
宋疏一来宣和还没有什么反应,就见林巧巧就红着眼眶扑向宋疏的怀里,那架势好似在许家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芯儿已经换成胥嘉延的宋疏怎么会让林巧巧近身,他长臂一挡就把林巧巧当众拦在那里,目露寒光“林姑娘与我清清白白,倒不知宋某哪来的能力凭空让林姑娘怀孕。”
林巧巧早就料到这一遭,她一咬唇豆大的泪珠就落了下来“宋郎说的这是什么话,当初你我缠绵之时情深义重,如今在许家便成了负心汉,莫不是怕毁了和许家定下的亲事宋郎放心,我自当安心做小,绝不会在许家姐姐头上造次”
宋疏差点被林巧巧气出好歹了,他本以为事情已经解决了,却没想到这女人在这儿等着他。他是正经皇室出身,哪里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白的能说成黑的,半点脸面也不要,竟愿意舍了自己的清誉也要嫁给他。
那一刻宋疏差点从系统里直接兑换一瓶毒药出来,拔着林巧巧的脖子倒进她的嘴里,立时毒死她才好
宋疏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看向许父许母,作了个揖“小侄自是本分之人,绝未指染林姑娘,还望姨父姨母明察。”
说着他又看向宣和,表情认真“宣儿,你且信我,我不是那种人。”
许父叹一口气“姨父自是相信你,只是如今罢了,先让大夫给她请个脉。”
半晌,大夫皱着眉道“这位姑娘脉象有些与众不同,但瞧着确实是喜脉。”
宋疏冷笑一声“便是喜脉也不知是哪个的孽种,也要赖在我的头上”
林巧巧眉眼一垂,啜泣道“旁人说什么我都不在意,只是宋郎你竟然也这般说我。事到如今我也无甚可说,既然宋郎不认我腹中胎儿我也不再勉强,大不了日后我独自把他生下来抚养大。”
众人都以为事情到这就结束了,却不想林巧巧竟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口中还道“当初甜蜜时宋郎还说胸口朱砂痣是为我而生,可惜如今宋郎却弃我而去,倒不如死了算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宋疏胸口有颗朱砂痣是秘不外宣的事情,当初只有宋家人与许母知道,岂料林巧巧竟也知道
这不明摆着林巧巧真的与宋疏有关系吗
眼看着林巧巧扶着尚未显怀的肚子口口声声的要去撞墙,许父许母让人把林巧巧拦了下来。
宋疏也被林巧巧闹得满头是汗,他空有一颗真心却证明不了,一时看向宣和的目光都带着几分难过与哀求。
宣和被他的目光烫到了,仿佛透过他看见了曾经许她皇位的那个男人。
心口不可抑止的微微发烫。
宣和叹了一口气“我娘身体不好,宋家的家事表哥还是回去自行解决吧,莫要在这里惊扰了我娘。”
宋疏心知宣和给了他一个台阶,心中虽有许多话,却也只能吞入腹中,转身对许家人道了歉,就带着林巧巧走了。
林巧巧知道宋疏有点手段,属实不敢再造次下去,也就顺从的走了。
两人走后许父许母对视一眼,皆不知该说什么。
许父是知道林巧巧的,他对这个满身都是心眼子的小姑娘印象不好,下意识的就站在了宋疏那边,却没想到林巧巧竟连宋疏的身子都看过。
却不知那身孕是真是假了。
若是真的,萱儿的亲事还要从长计议。
宣和也没想到林巧巧会来这一出,其实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下意识的以为宋疏和中写的一样其实已经爱上了林巧巧,还故意来招惹她。
但方才见了林巧巧的作态,再看宋疏的表现,宣和就知道了,这是林巧巧新作的幺蛾子。
有的人就是这样,你不去招惹她,她却时时刻刻想着怎么算计旁人。
宣和攥紧了手心,处处忍让换来的就是被人欺,林巧巧为了宋疏甚至不惜毁掉自己的名声,指不定能为了抢占许家香铺做出什么事来,她若再隐忍下去怕是只能换来许家人皆被欺辱而亡的结果。
总要叫林巧巧知道,有些事情是她做不得的。
宣和这边想好立时就唤人寻来了香铺管事,自是一番安排。
许父许母见女儿并没有因为林巧巧的事自怨自艾,还能镇定自若的处理事情,心下一松,总算是放下心来。
而这时京城镇宁候府遭遇巨变,老镇宁候病倒在床,年轻的镇宁候世子撑起了侯府门楣。
待他处理完顾家的事情时来自颍川的密报也呈了上来。
年轻俊秀的男人看着密信,眉心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二好惨一男的【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