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元妙山,丹房内,林灵素坐在蒲团上,似乎没有听到。
“宫主,我回来了。”李渔稍微提高了下嗓音,继续说道。
看来是在炼丹,李渔撇了撇嘴,在丹房内乱逛起来。
旁边的小童,抱着一个葫芦,里面冒着香味。
李渔凑了过去,笑道:“这是什么丹,给我吃两颗。”
“不行。”耳边传来林灵素的声音。
李渔没好气地说道:“这句怎么回的这么快?”
林灵素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果然又精进了。”
“哪有,哪有,我这一点微末道行,在宫主眼里,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李渔手指一动,顺着一股水汽,托着葫芦里一颗金丹出来,偷偷放到了袖子里。
林灵素嘴角一笑,没有戳穿他,说道:“你可知道,我让你带去东吴的是什么?”
“舍利嘛,我看见过。”
林灵素的笑再也藏不住了,站起身来,满脸笑意,“你知道那是谁的舍利?”
“金蝉子。”
“你怎么知道的?”林灵素本来还笑吟吟地,一下子怔住了。
李渔见他吃瘪的样子,总算是舒服了一点,说道:“我猜的。”
林灵素稍微一怔,也不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太多的心思专注于别人,对修士来说不是一个好的习惯。
“我之所以,非要扳倒大相国寺,就是为了这颗舍利。智真也很清楚,所以他选择了留下舍利。”
李渔头皮发麻,所有的疑惑一下子解开了。
为什么林灵素对大相国寺这么执着;
为什么大相国寺逃走,林灵素斩断施法人的手腕,却在中途放弃了追杀;
为什么智海会那么害怕...
林灵素早就知道,东吴的野心,他选择推波助澜,就是为了放出金蝉子。
金蝉子对如今这个佛门的伤害能力,可能比所有佛教的敌人加起来都大,因为内斗永远是最伤元气的,尤其是势均力敌的内斗。
林灵素在攻打大相国寺的那一晚,大展神威,把施法逃走的人手臂斩断,就是那时候,他的神识进入了阵法,知道他们没有带走舍利,于是网开一面,避免大相国寺的人鱼死网破,毁坏掉舍利。
大相国寺的主持智真禅师,也因此保住了大相国寺的传承,带走了一众宝物和寺里的核心弟子。
虽然千年底蕴毁于一旦,但是六朝这么大,总有地方可以再起炉灶。
智真是为了大相国寺,但是他的行为,无异于是佛门的叛徒。
智海想做最后的努力,阻止李渔把舍利交上去,失败之后,他已经预见到了,大相国寺将成为佛门的公敌,而且还放出了金蝉子,这个让他更加畏惧的人。
若是单纯的放出金蝉子,在如今佛门的庇护下,大相国寺未必不能生存下来。
可惜,大相国寺把如今的佛门也彻底得罪了,相当于两边都不会待见他们。
于是在鸿胪寺,智海绝望之下,选择了自杀。
“你们这些人的博弈,不能细想,简直太吓人了...”李渔啧啧叹道:“幸亏没有我什么事。”
“你少在这想好事了,扳倒大相国寺、护送舍利、金蝉现世...你哪一件没参与,这时候想下车,太晚了吧?”林灵素笑着说道。
李渔急的跳脚,“我说宫主,这件事危险万分,我这种小角色更是九死一生。当初我都跑了,是你以锐金诀把我骗回来的。如今我每一件事都是马前卒,为你打头阵,锐金诀却连影子都没见到,你还在这说风凉话,是不是太不仗义了。”
“你急了。”林灵素淡淡地说道:“你这小子,心里明镜似得,根本不会这么着急。你又跳又叫的,肯定是又想要好处了,不然就是需要我帮忙了。”
李渔不愧是一派开门掌教,被人当面拆穿之后,脸不红气不喘,凑上前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宫主,虽然我是有点夸张,但是说的也都是事实。这不是么,最近手头有点紧,需要一些银子。”
林灵素瞥了他一眼,莞尔道:“你刚才偷的一粒仙丹,去和蔡京换十万贯,足够你正经门三五年的用度了。”
李渔没有丝毫尴尬,从袖子里拿出仙丹,捧着葫芦的小道童,对他怒目而视,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把师傅的丹偷了。
元妙山有钱么,估计是很有钱的,但是林灵素自己不关心这些。反正他只要自己不缺钱用就行,但是光看李师师那个画舫,就知道这个宗门绝不寒酸。
与之相反的就是正经门,绝对是实打实的寒酸,时迁说的被逼的重操旧业虽然是气话,但是他说不定真有过这个想法。
林灵素让李渔去找蔡京要钱,肯定也存了让李渔多多接触这些人的想法,毕竟一个宗门想要发扬光大,和朝廷的关系打好了是很重要的一步。林灵素是直接把皇帝给唬住了,他知道李渔的道行还不行,所以想让他从蔡京这些权臣那里入手,可惜李渔根本不打算领情。
他把大宋看的透透的,六朝现在都是什么帝王?大魏是曹操,那是什么段位?蜀国是刘备,又是啥级别?孙权暂且不提,大唐一个李世民,赵佶能比么?
只有大明,李渔不是很熟悉,但只要不是建文帝那个奇葩,估计都比赵佶强吧?
赵佶跟其他五个君主比起来,就是一个弟中弟,没必要跟他们处的太深。东吴已经把手伸向江南道了,而大宋的君臣,还等着人家帮你剿灭方腊呢,到最后什么结果,还真不一定。
“喂,给我一个葫芦。”李渔毫不客气地说道。
“哼!”小道童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李渔的做派,已经彻底击碎了小道童天真无邪的三观,他想不明白,怎么这个贼偷了东西,还可以这么嚣张。
李渔只好自己去拿,林灵素问道:“你要葫芦做什么?”
“送礼最重要的是什么?”李渔反问道。
“当然是价值。”林灵素捏了捏胡须,笑道:“我这仙丹,要他十万贯,属实是便宜他了。”
“价值当然重要,但是价值是无法改变的,送礼最重要的就是包装。”李渔把仙丹放到葫芦里,这葫芦浑身紫气萦绕,雕纹飘香,一看就不是凡品。
“一万贯的东西,只要包装好了,你说是十万贯,都有人出手。反之也是一样,用个乞丐破碗,盛着这粒仙丹,进蔡府可能一无所获。”
林灵素想要反驳,但是突然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自己竟然无言以对,只能挥了挥手,说道:“赶紧走。”
“宫主,你现在炼的这一炉是什么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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