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墨渊最近很奇怪。
第一次觉得他奇怪,是在我终于下定决心要好好修行时。那日,我将自己的想法义愤填膺的告诉了他,本以为他会语重心长的感叹一番我终于开窍了,谁成想他居然给我来了句:“不必勉强自己,若你不愿,为师自会免了你的课业。”
那日,我惊的连喝了三杯桃花醉。
第二次觉得他奇怪,是在我弄坏了众位师兄合力为墨渊作的画时。事后,师兄们将我押到了墨渊面前,个个声泪俱下的控诉了一番我的种种恶行。我本以为墨渊会罚我,哪知他居然来了句:“十八是你们的小师妹,身为师兄,你们理应爱护同门,知道么?”
那日,我惊的连喝了一壶桃花醉。
第三次觉得他奇怪,是在我偷跑出昆仑虚被发现时。我原以为他会说我,没想到他竟然对我说:“以后,你想去哪儿可以直接告诉为师,为师会陪你去。”
那日,我惊的拉着白浅喝了整整一天桃花醉。
一次是突然,两次是偶然,这第三次算是不正常了。我怀疑,他已经提前步入凡人常说的老年呆症,所以才开始胡言乱语。
我将这个想法告诉了白浅,白浅听完我的一番分析,也觉得八九不离十。我们两个合计了一番,最后决定带着墨渊去找折颜。
自那年桃林一别,我已有一百二十多年没见过折颜,听白真说,折颜去太晨宫做客至今未归,于是我们又打道去了天宫。
天宫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去定会花费很多时间,然疾病不等人,为免墨渊出状况,我和白浅只能以想念折颜为由,求着墨渊“领”我们上了天界,然后直奔太晨宫。
我们此番来的匆忙,并没有来得及先托人将事情的原委告知折颜和东华帝君,所以对于我们的突然到访,二人皆表示了惊讶。
尤其是东华帝君。他老人家惊讶的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哪来的龙卷风,好生厉害,竟然把昆仑虚的墨渊上神都吹到我太辰宫来了。”
俗话说的好,人怕出名猪怕壮,神仙最是要脸面,为免墨渊知道自己有病后自卑的的扭头就跑,我和白浅很识相的选择了保持沉默。
再看墨渊,他的反应倒是淡定:“并没有什么龙卷风,我们师徒三人不过是路过罢了。”
“噗一一!”原谅我一时没忍住。
我不得不说一句,师父,真有你的!
东华帝君闻声,下意识转头朝我望来:“如果本帝君没有记错,你叫离勿是吧?”
我点了点头,答道:“回帝君,您老人家记性不错,小仙的确是离勿。”
“老人家?”东华帝君的声音突然变了调调,“本帝君很老吗?”
我吓得浑身一抖。完了,这下麻烦了,拍马屁拍到马脸上了!折颜是怎么说的,哦,他说,当你面对一个容颜不老的老神仙,尤其是一个还没有娶妻的老神仙,就算有人以断你仙根为要挟,你也绝对不能说他老。
因为……这关乎男人所谓的尊严问题。
如今话已出口,我能做的只有死不认账:“帝君听错了,小仙没有说您老,在小仙眼里,帝君您就像清早初升的朝阳,正是生机勃勃的时候,哪像某人,一看就像九月寒霜,一点生气都没有。”
东华帝君看着我,又问:“某人是谁?”
我认识的上神屈指可数,拢共不过折颜,东华,狐帝,狐帝他媳妇,以及墨渊五个。狐帝和他媳妇太富了,我这个穷小仙得罪不起;折颜皮相太年轻,拉他出来没有说服力。排除下来,只剩下墨渊了。
说句心里话,墨渊其实不老的,他虽然总留着胡子,但当他把胡子刮了后,你会发现他的模样像极了凡间话本子里专门深闺小姐纠缠的白面书生,秀气极了。
违心的话我说不出来。更何况墨渊后台太硬,我真的得罪不起。
我沉默了,好半晌才答道:“回帝君的话,小仙觉得吧,女儿家的心思您还是不懂的好。”言下之意是,老子不想说。
但东华帝君却会错意了:“墨渊,你这个师父是怎么当的,徒弟有心上人了,竟然不知?”
不等话音落下,折颜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来了一句我:“离勿,你这孩子真调皮,有了心上人竟然还藏着掖着,乖,说出来,正好让我和你师父还有东华一块给你参谋参谋。”
我:“……”帝君,折颜,你们两个老男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厉害!
“离勿姐,原来你真的有心上人了,快说说,让我也参谋参谋。”白浅这个傻孩子,居然也被骗了。
我同情的摸了摸白浅的头发,继而又望向墨渊。幸好,他还算有点脑子的,没有被另两位狼狈为奸的家伙带歪。
“师父。”我上前,伸手圈住他的右胳膊,解释道,“您别听他们乱说,您是知道的,弟子根本没有什么心上人。就算哪天真有了,弟子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告诉师父您的。”
“如此最好”墨渊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微微一笑,“说吧,今日你与十七特意带为师来此,究竟有何目的?”
“目的?什么目的?师父我不懂。。”我呵呵干笑了一声,侧过头朝白浅拼命的眨眼,白浅会意,开始帮我圆话。
“是这样的师父。您是不知道,离勿姐她没来昆仑虚之前,一直生活在十里桃林,整整十万年愣是半步都没出去过。我怕再这么下去,她会抑郁的,所以便提议她来天宫玩玩。”白浅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可是天宫戒律森严,非天宫之人需得验明正身才会放行,所以只好拉着师父您一块儿来了。”
墨渊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十八,十七说的可是属实?”
“属实!比红薯还能食。”我一边点头,一边朝白浅丢过去一记赞赏的眼神。
白浅眨了眨眼。我和她,一切尽在不言中。
结束了某人的问题,太晨宫也安静了下来,由于没人再开口说话,一时间,偌大的宫殿就只回荡着喝茶和翻书的声音。这让我很是着急。要知道,墨渊的病可是片刻也不能耽搁的。
几番思量下,我觉得只有请折颜借一步说话了。
借着给折颜斟茶的机会,我偷偷拽了下他的衣摆,折颜聪明,一下子便明白了我的意思。
“师父,我想出去走走。”这借口虽说烂了些,但贵在好用。
墨渊本是喝着茶的,一听我要出去,便又将茶杯放回了桌子:“为师陪你。”
如果让他跟着,那还谈什么借一步说话。于是我赶紧摇头:“不用了师父陪,弟子就在院子里走走,很快回来。”说完,不等墨渊表态,我便逃似奔出了大殿。
折颜还算速度,我前脚刚走到太晨宫门口,他后脚便跟来了。
“说吧,什么事?”
我左右瞄了一圈,确定无人偷听后,我向折颜娓娓道来了墨渊近日的种种不正常现象。
谁折颜听完,脸色登时变成了猪肝色:“你怀疑,墨渊得了……”他没有明说,只用指头点了下自个儿的脑袋。
我重重的点头:“不只是我,白浅也这么觉得。”
折颜的脸色又深了。
我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看你的表情,莫不是很棘手?”
折颜沉默了,好半晌,才开口道:“墨渊的事棘不棘手我还不得而知。倒是你,怎么只光顾着关心你师父,自个儿病了竟然都不知道?”
“哈?”我愣住了,“我得什么病了?我怎么不知道?”
折颜叹了口气,一脸哀伤的看着我:“离勿,你病了,是脑病,而且病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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