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钏捂住齐欢的眼睛,左三娘捂住齐欢的嘴巴,两个人肩并肩地以雄奇巍峨的背影遮挡住身后小姑娘的目光,头挨着头地眼瞅三皇子气得拂袖而去,而张霁娘被一只黑黢黢的大麻布兜子罩住了脑袋和脸,被一个身强体壮的女使一把扛在了肩上,一行人各自心怀鬼胎地往大佛殿走去。 待人走远了,含钏长吁一口气,放开了捂住齐欢眼睛的那只手,左三娘也不约而同地放了手。 “太...” 左三娘轻轻开了口。 含钏反手捏住左三娘的手。 她懂...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只有她们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北京城的圈子就这么大点儿,谁能想到这两个人这么脏? 一行人心照不宣地等待着前面的人走远了,才向大佛殿走去。 路上,左三娘低声问含钏,“你说,太后娘娘会如何处置这三皇子与张霁娘?” 含钏低着头默了默,隔了一会儿方轻声道,“要么杀了她...要么纳了她...”含钏轻轻抬起头,“但凡富康大长公主为张家考量半分,也会赏一条白绫让张霁娘自杀谢罪,张家还有四五个女儿未嫁,还有长子次子未娶,若是这件事传了出去,张家的姑娘都不要做人了。” 大魏民风开化,女人的地位较前朝高了不少。 可再高,哪朝哪代传出过未出阁的少女,在佛寺中,与人野合的故事!? 又不是情--色话本! 左三娘瘪了瘪嘴,嗤笑一声,“你放心吧,富康大长公主把张霁娘看得比眼珠子还珍贵,是舍不得赐白绫的,若真是有这个决心,张霁娘也不至于越长越歪了!” 语声愤懑激动。 含钏歪着头看着左三娘。 老左,好像一直对张霁娘充斥着恨意...甚至在她的计划中,老左兴奋地出谋划策、各样安排... 左三娘低了低头,抿了抿唇,神色陡显落寞。 齐欢带着那群不知发生何事但仍旧十分兴奋的蠢崽儿走在前头。 左三娘轻轻抬了头,语声淡淡的,“那个因坠入护城河而自缢而亡的小官之女,是我从小到大的手帕交。” 啊? “小时,父亲在国子监念书,母亲陪读左右,祖父时任湖广布政使司,便将我带在身边。阿晚,噢,就是那位自缢而亡的姑娘,与我十分相熟,后来我先入京,阿晚一家后入京,再见到她时,就是她的头七了...” 含钏怔愣片刻后,拍了拍左三娘的肩头。 此事究竟如何善了? 既老太后插手了,便再无含钏与老左动心思的可能。 待行城的铜佛归位,诸人在老太后与曲贵妃的带领下,在大佛殿叩拜了神明。 透过狭窄的人肩缝隙,含钏觑见了曲贵妃的神色——很难看,一张脸煞白,表情僵硬,再看宋太后的神色——平和如常,前程依旧,似是无事发生。 含钏默了默,随大流再叩拜宋太后与曲贵妃,经住持引导下云梯,往山下走去。 刚走到山下,一个笑意盈盈的女使急声唤住了含钏,“曹家姑娘,您等一等!” 含钏转过头去,手里被塞了一只锃亮贵重的鸡翅木匣子。 “您的彩头!下午的词条局!老太后允诺的白玉簪呢!” 含钏方恍然大悟。 薛老夫人笑着递了一只鼓囊囊的香囊过去,“烦您跑一趟了!” 女使单手接了,笑着再福了个身,不卑不亢道,“老太后让奴同您转达,天下大法九九归一,佛中圣妙可长思长品,您若有空,可去看一看这本佛经,乃住持所誊,老太后最喜,若下次再见您,还想问问您的喜好见解。” 薛老夫人笑着回了个礼,“承蒙太后娘娘关切,臣妇必辅导吾儿好生学习领会。” 女使一走,含钏搀着薛老夫人上了马车。 薛老夫人打开木匣子一看,白玉簪下赫然一本佛经,打开第一页,其中一行字尤为醒目,“菩萨观察妄想,不以心生心,故常在佛国。众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狱。” 薛老夫人蹙眉抬头看向含钏。 含钏一字一字地念了出来,每个字她都认得,连在一起,她就一脸懵了。 怪不得她,要怪就怪掖庭的女师傅,没把念书教明白。 薛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心即欲望,当一个人心无杂念时,他就不会受到世俗的羁绊,而当一个人欲望膨胀,心存杂念时,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它...”解读完毕后,看向含钏,简而言之,“是在说下午张...” 马车之中,旁有如织游人。 薛老夫人吞下后话,轻声道,“这是宋太后在敲打你。下午之事,就当未曾看过,守口如瓶,烂在肚子里头,若有半分膨胀异想,便将身在地狱。” 噢...是这意思。 含钏将木匣子轻轻合上,双手抱膝,将那冰冰凉凉的木匣子抵在了下巴颏儿,漫不经心道,“自是不会向外说的,老太后心里也清楚,若是对我们有一丝丝不放心,便会顺势将我们扣在云能寺。既将咱们放走,自是她老人家心已有决断。” 含钏猜得没错,宋太后确实是已有决断。 云能寺东南角,一幢双层尖塔琉璃宝样的小屋坐落在此,四角均有身穿墨绿官服的禁卫把守,二楼亮着灯,宋太后半阖眼,手里攥着一串檀香木佛珠,珠子已被盘得温润光滑了。 她的下首跪着三皇子。 三皇子旁边坐着他的母妃,曲贵妃。 曲贵妃的下首坐着富康大长公主。 曲贵妃面目铁青,手紧紧攥住丝帕,看三皇子的眼神恨铁不成钢,一抬头正欲开口,里屋正好出来一位干净利落的老嬷嬷。 老嬷嬷跪在地上,埋着头道,“...奴检验了张大姑娘,确已不是处子之身了。下--体充血,也确是行---房之后的样子。”老嬷嬷顿了顿,埋头俯身再道,“老奴再查,发现张大姑娘下行留滞,带黄腻臭,似有...似有妇人之疾。” “荒唐!” 富康大长公主猛地站起身来,脑袋一阵眩晕,强撑着睁大眼睛,作出一副厉害的样子,“霁娘是我从小养在身边的姑娘,自小循规守礼,又怎会闯下如此大祸!?阿宋,你有对本宫有怨,照本宫来便是,何必栽诬一个小小姑娘!”【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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