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要些什么?”
小厮上前,看着穿着一身素净的陈赋骅,身边跟着一个年龄似乎挺小的晚辈。
陈赋骅有些许不自然,片刻之后,答了一句。
“受邀而来。”
话毕,小厮会意的将人带进来,这九云居以前不是这么热闹的,昔日只是盖在落魄的地方,位置显得尴尬,没有多少生意来往,后来据说是店主狠心将这楼卖了,这才逐渐好起来。接手的是一个常年经商富得流油的男人,他已经在生意上取得了不小的名声。
也正是因为这个男人,这九云居才有了现在。
陈赋骅不怎么来这地吃饭,主要是这地靠近花街柳巷,所以他极少出入。
今天还是少有的机会,以往都是他那些手下吵着要叫他这里吃饭。
楼内的装饰分外精致。
用琉璃制成的灯盏,镶金的扶梯,墙上有大家的作画以及题词,里头歌舞升平,醉纸迷金。
丝丝缕缕的乐器声寥寥升起,宛如这里头点这个香薰,从香炉里飘出来。
手边的是一左一右的扶云梯,按照他们的说法是这么喊的,因为这梯子是通往仙境的去处,他们这里的常客只管叫九云居是仙境,至于为何称之为仙境还是因为九云居通隔壁的花楼,里头什么样的姑娘没有?
被他们称之为“直通云霄之地”。
眼前是正在奏乐伴舞的兴余表演,搭建起高高的台子,那些穿着异域风情服饰的舞女正合着拍子,翩翩起舞。
“这边请。”
走在前面的小厮为他们迎路。
九云居盖的很高,盖了九层,其中有一层,通往底下。小厮将他们引到底下的入口,那边有人守着,这会还在排着长队。
这个地下的通道是他所没有见过的。
陈赋骅来到检查的小厮面前,他随后就将陈赋骅带去了旁边的小间里头搜查有没有带着什么危险的东西。
而阿熹也免不了要搜查一番。
确认无误之后便放人进入。陈赋骅一入这偌大的厅堂里,眼前尽是一片奢靡浮华。头顶是一片吊坠着璆琳,成片成片的被吊在头顶上,上面挂着几张大小不一的灯。折射着细碎的光
芒,因厅堂里头的光线并不亮堂,所以这些碎片反射的光乍似星芒。
按照当地的说法,这种璆琳制作不易,极为罕见,其价值可与美玉相提并论。
厅堂内摆设极为奢华,他们并不在里面放书画,而是选择了用大理石铺设地板,要知道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大理石,双骑白龙城靠水,没有山地,更别提这么多的大理石铺地了,约莫是从城外运进来的。
四面墙壁放置着漂亮的君子兰,只是这个时候君子兰并不开放。
除此以外,这里头还烧着清烟,四面点着几只蜡烛。
因为里头还摆设着镜子的缘故,这里面看起来视线格外的广阔。
前面是摆着一个花台子,上面有雕刻着飞禽走兽的矮小围栏,栩栩如生,下面一排放着高矮不齐的梅花,不难看得出来,即将高价出售的奴隶都将在这里卖出。陈赋骅被眼前奢靡浮华之气惊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而阿熹比他更自然的找到了地方坐下。
看起来十分平静。
很快,人都入座了,座无虚席,亦或者说是平日也是这样,台下一片黑压压的人,坐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哪个不是在双骑白龙城稍微有些名声的人物?
人从台子下走上来,准备开始一轮的售卖。
上来的男人是一个穿着富贵衣裳的男人,看起来富态十足,一副商人样。他走到了台上,对着四下的买家鞠躬道。
“晚上好,非常感谢各位大人的光临。”
他起身,光打在了他富态的面容上,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
“先不说废话了,这些开场白,想必各位都听腻了,直接上货物吧。”
他这么说着,将手一扬,从台下抬上来一个笼子,被黑布遮住的笼子。
陈赋骅看到这里,掌心微微冒出冷汗,那些人无一不是要看着被台上来的笼子,寻思着里面到底装了个什么东西。
紧接着,那体型臃肿的人就揭开了黑布,大大方方的将那笼中之物展示给各位看看。
陈赋骅心下一沉,果真是这里!
在笼子里面的正是被上了枷锁的孩子,骨瘦嶙峋,看起来宛如一棵枯木苗子,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半死不活的样子,面黄肌瘦,而他的眼睛被人用布条绑住了。
台下并没有多大的波澜,再者,他们原本都是主推的不都是年幼的孩子吗?
这样十多岁的孩子,他们并不感兴趣。
甚至还有几分兴致缺缺。
接着,那让见行情貌似不太好,继续道。
“这孩子虽然很野,但是我们已经做过处理了——”他话毕,守在旁边的壮汉会意的将人从笼子里面拖出来。将布条缓缓揭下来,竟然是血淋淋的一片——
无疑,他被人挖去了双眼。
这血污一片的场面,令人分外不舒服,这是何等的触目惊心。
陈赋骅见状,嘴抿成了一条直线,双手紧握,目光充满敌意的看着那人,那人却没发觉到。
陈赋骅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覆上了自己的手,他低下头看着阿熹正将细手轻轻的覆盖在了自己拳头上。
耳边轻语。
“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点,他自然是知道。
“这孩子是难得的,我仔细叫人查看了他的身子,再好好养几年,也不是不可以,其中滋味各位应该是知道的。毕竟,我们做这一行的,也是清楚的。”
那人一面引诱着买家下重金买了这人,一面花言巧语,要将这人卖出去。
这些侮辱的言语不堪入耳,令陈赋骅难以忍受。
他看着台上命如草芥的孩子,心中难以疏解的悲愤。在这乱世当道的王朝里,几条人命就像飞扬在空气里的尘埃,渺小又无处可归。
“今天带出来的不多,老爷便看着买吧。”
阿熹示意陈赋骅该出价了。
“这样的年纪哪里有那些八九岁孩子来的好?”
“何以见得?”
“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些人在笑语之中纷纷出了价钱要买下那孩子。
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在他心中油然而生,烧成一片怒火在他浑身上下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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