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大人明察,真是这样。”小厮落地有声说。

  “两位,麻烦你们也去给其他三位大人看看。”容易沉了眼眸又说。

  “是。”

  三炷香后,院中死寂死寂犹如山岗上的乱葬岗,幽灵和噩梦在人心中交接替换,潮湿空气笼罩全身仿佛堵人毛孔的凝胶。

  结果已经出来了,这个院子所有人似乎都染了瘟疫,乍一听这消息,李腾辉暴跳如雷如烈火焚身,举着大刀声声怒斥要砍杀庸医。最是镇定不过罗毅,他穿了寻常衣物,跟寻常在码头做苦力的健壮男人一般无二,听了立刻转身回房,一刻钟后找到容易把一封信远远放在台阶上。

  “容兄,劳烦你一件事。”

  凝视着罗毅视死如归毅然决然的举,容易愣了半晌去拿过,没有署名,她猜测,“给高将军的?”

  “不是。”他脸颊染红,八尺壮汉配上女子的桃红妆委实不堪入目。

  容易微微偏头咳嗽一声,挑眉说:“给情人的?”

  他扭捏许久说:“你小声一点。”

  “……”

  容易一时不知说什么,罗毅站远一些说:“这里人多眼杂我不好脏她名声,但我知道那人爱慕你,你回到夏都有机会见她时便交与她吧。我未署名,你也别告诉她,我毕生愿望是盼她此生自在,事事得偿所愿称心如意。”

  爱慕我?容易懵了,她怎么不知道原主还有红颜知己?于是回复的磕磕巴巴:“我知道了。”

  “容兄,这是我的遗愿,你一定要帮我完成。”他紧张兮兮地补充。

  “肯定尽心尽力。”容易保证。

  那边周卓同样派人审问了,结果相差无几,但正因如此,所有人都被巨大阴影覆盖围绕。瘟疫是通过什么传染的?不接触也无法阻绝吗?那不是永永远远无法治愈?若是爆发到不可控的地步,朝廷会做出什么选择?

  如果换个环境,可能有人会讥讽罗毅没出息,但此时此刻谁心中没有存在心心念念的人或物?

  “容易!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庭院中一声暴喝,一道身影如闪电般朝着容易冲过去,身影高挺如松,带着雨季潮湿的风。

  “李腾辉,你疯了!”周卓眼角一抽,大喊。

  “疯了也是被你们逼疯的!我可没想过来这穷乡僻壤之处赈灾,是容易害的,我得了瘟疫回不去,他也别想平安无事的回去!”

  他张开坚实双臂,眼看着要把容易死死困在怀里。容易在这时突然了,脚尖一点轻易如鸟的落在房檐上,瓦砾生了薄薄一层青苔,他滑了下笨拙的站稳。

  “容易,你下来!”惯性使然,李腾辉一个踉跄以狗吃屎的姿态扑倒在地,狼狈且不堪。

  “李大人,我奉劝你乖巧一点。”掩饰了尴尬,容易轻嗤了一声,对他疯狂的举表示不以为然。

  “乖巧?你在说狗吗!”他恨恨地爬起来,表情狰狞又因为沾了泥土而显得搞笑。

  “李大人损自己损的别具一格。”容易啧了一声,由衷赞叹。

  “你!!!”

  “李大人稍安勿躁,你……”付广眉脸一皱,刘宽一副心不在焉要置身事外的模样,俨然不准备掺合,所以和事佬轮到他来当了。

  “咱们都不能外出,若是容大人周将军再有个万一,岂不是全军覆没?您好生想想,咱们不能自绝生路啊。”

  “想什么想!容易这卑鄙小人,你当他安的什么心,他巴不得咱们全军覆没呢!”李腾辉喷着爆发的怒火。

  “是啊,我巴不得你们全军覆没呢。”容易忽而出声,狭长眼尾似乎带着浅浅的摄人心神的笑意。

  这话她说的无情又冷漠,众人刹那间愣怔,回不过神来,倒是李腾辉,跟抓住敌人小辫子似的得意。

  “你们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她就是想弄死我们所有人,说不定福来客栈污秽的水也是她刻意弄的呢!”

  福来客栈?这几个字让容易表情裂开了几条缝隙,很快又反应过来,李腾辉只是在胡乱攀咬。

  “说的好!等你们都到了瘟疫,朝廷会另派官员过来,若是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又或者温秋事态持续恶化,那人一不做二不休是烧了这偌大温秋多简单省心。”

  她嘴角始终带笑,好像心情分外愉悦开怀,一瞬间如妖媚百生的狐狸,即有捉弄人心的狡黠还有叫人辨不清真假的危险。

  李腾辉傻眼了,口不择言,“到时候你以

  为你逃得掉,我父亲亦不会放过你!谁知道你会不会带瘟疫回京,陛下也饶不了你,大柱国也……”

  话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嗫喏一会儿失声了。

  容易是赈灾大使,他死了父亲不会放过他,周将军死了大柱国不会放过他,百姓死了陛下不会放过他……

  只能进不能退的始终是容易,他若是染了瘟疫死了呢?父亲去鞭尸帮他报仇?大柱国和陛下也去鞭个尸?

  而再来的赈灾大使即使不尽心尽力,大可推卸责任给容易,埋怨他胡作非为害了一城百姓。

  “李大人,怎么不继续骂了?”容易好整以暇地瞧着他,声音如千年寒冰。

  “……”

  输人不输阵,他咬牙切齿道良久,凝视那双漂亮到过分的眼神,一拂袖,“本官不与小人多做计较!”

  “可本官喜欢与小人计较。”

  话音未落,容易抬手,“咻!”的一声。

  一支镶嵌两颗绿色宝石、金光闪闪的匕首从李腾辉头顶飞过,直直扎入他背后雕花镂空房门上,入木三分亮瞎人眼。

  “李大人觉得如何?”

  无人作,容易慢慢踱步过去拔下匕首,淡淡一笑,自问自答:“我觉得十分不好,约莫今日公文写多了手疼,没能正中靶心呢。”

  众人目瞪口呆,容易这突如其来的示威操作令他们始料未及。

  这手法和屈服,他们可以确信,只要她想能轻而易举把李腾辉脑袋加个对穿。

  看来容大人不是没脾气,随意也不能招惹,不能骂。

  可怜李腾辉平生第一次被人威胁,恨的牙痒痒,尤其刀锋掠过头顶那一瞬间,他腿软,剩余尿意都出来了,丢脸的恼羞成怒附在仇恨之上。

  “容易!你放肆!”

  “李大人扪心自问自己放不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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