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翻墙而入,换下湿衣裳刚躺床上小厮便前来通报刘大人和付大人前来探病。

  “咳咳咳咳……”话没说两句,低低难以压抑的咳嗽声溢出喉咙,容易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刘宽和付广皆对视一眼,一副关切紧张的模样。

  “莫非水土不服?怎会这么严重?”刘宽说。

  容易端起小万奉上的热茶轻啜两口,五指微微颤抖,“不瞒两位大人,咳咳咳…在徊岭在下曾遭遇山匪身受重伤,昨日受风,想是病来如山倒吧…咳咳咳……”

  付广顺势道:“我们带了大夫过来,大人……”

  “两位大人有心了,咳咳咳……我喝两副药便好了,不碍事。”容易摆摆手说,一副我很好我故作坚强我没事儿的模样。

  “大人,讳疾忌医不好,就算您、您……”服侍的小万期期艾艾。

  “别说了,不治就是不治!谁晓得……”仿佛注意到不合时宜所以戛然而止。

  突如其来的严厉令小万脸色白了白,噤声后还恐惧地缩了缩颈脖,唯恐避之不及。

  敛了怒意瞪了小万一眼,“咳咳咳咳……抱歉,在下一时没忍住。”

  刘宽和付广连道无妨,主人病重,两人坐了会儿便起身告退,行至长廊,不由自主地想起容易卧病在床的模样。五官精致分明,脸上苍白如纸眼袋乌黑,病殃殃的,墨发披散像海藻般柔顺,那房间似乎采光不好,更加显得娇弱朦胧。

  对,就是如灯下女子一般的娇弱柔美,精致如瓷如琢如磨。

  “咳,刘兄,这…你说他病是真是假?”付广平了平躁不安的心气,容易让他想起夜巡勾栏时灯笼下舞女妖娆惑人不盈一握的身段。

  “看不出。”他没有将话说的太满,带去的大夫没用上,谁知他真的讳疾忌医还是佯装做戏?

  付广嗯了声,“让人守着吧,说到底是文官而非武将。”

  刘宽认同的点头。

  这厢,容易换上了黑衣,敏锐察觉屋顶窸窣、瓦砾咯吱摇晃,她仰头,黯淡光芒下眼神儿高深莫测仿佛蒙着黑雾。

  小万瞧见,立刻踮起脚尖屏住呼吸的靠近,一副唯恐惊到嗜血魔鬼杀人

  犯的模样。

  容易瞥眼看见,瞳孔寒冷忽然破开,忍俊不禁地招招人让他靠前,紧接着压低嗓音附耳说什么。

  细雨微风吹拂,青树曼柳如少女般妖娆多姿,容易从城南逛到城西最后来到城北,对宛城的情况已经有所了解。

  受灾百姓约有二十万,除去提前预料已经奔走离开和勉强能够抵挡的部分,宛城收揽灾民仅仅三万左右,至少还有七八万人去了何处?

  城外不见成群结队的流民,可见刘宽他们把灾民去向管控的极严密。

  客栈梨花木门被风吹的吱吱呀呀,不见炊烟居客影,容易闪身进去,扣了扣柜台,“老板,住店。”

  打扫桌椅的老板骇了一跳,继而大惊失色,“出去出去!我家不迎客人!赶紧出去!”他跳着远离容易,像避开一条毒舌。

  “为何?”容易不退反进,手捏从小万身上扒开的三两碎银子,“开门即迎客,你总得给我个正经理由离开,不然我非要住在这里不可了。”

  “岂有此理!”那老板不知想到什么,脸上一片惧色,扬起扫把作势驱赶,怒道:“你再不出去我上报郡尉派兵抓你……”

  郡尉付广?原来开店非迎客而是故布疑阵的?

  “我住店既未偷盗也未抢劫,他凭什么抓……”

  容易话未讲完,一颗石子蓦然从外头直直射在他脚边,登时火花四溅。这个力度这个准头,显然目标精准。

  她豁然扭头,只见对面酒肆楼顶一片白色衣袂翩然掠过,二话不说出门追逐上去。

  是在提醒她什么吗?是谁?

  一路跟随,那人专行高处,躲避城里巡逻士兵举重若轻,轻功卓越可见一斑,而容易每每加速也只能恰到好处的觑见一抹白色背影。

  由此可见对方故意为之,莫名的想起遛狗,一阵气馁,实力差距大了就是如此无力。

  穿过弯弯绕绕曲折幽深的小巷,白色身影如同白色蝴蝶突然坠入院落,容易想也不想单手扒墙攀越上去。可已经看不见那人影子,倒是院中正磨刀霍霍的一众男人望向他。

  大眼瞪小眼。

  “你是谁?”磨着一柄铮亮铮亮杀猪刀的男人瞳孔微缩,噌的站起。

  他话音一落,院落众人皆虎视眈眈的围拢上来,

  有人持红缨长枪有人只一根木棍,面有豫色。

  这就是那人目的?引导她遇见这些人吗?凝视几眼,莞尔一笑,“抱歉,在下是来找人的,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白衣人?”

  她说的真诚,几道审视目光如削发可断的刀子般锋利,良久,“没有看见。”

  容易哦了声,却没有因此离开,屈腿在斑驳长了墙头草和狗尾巴草的墙壁上坐下,“诸位兄台是这城里百姓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男人把杀猪刀举到胸前,腰上堆积的横肉在闪,阴狠道。

  “不如何。我去告诉郡尉了。”

  前后毫无关联的两句话令众人愣了愣,看她要走,男人愤恨怨毒地上前,杀猪刀架在容易延颈秀项上:“你是郡尉的人!”

  莫非跟付广有仇?

  “不是。”容易眨了眨眼睛,无辜道:“你们手持兵器还不告诉我前因后果,我当然要去偷偷告密,万一你们是敌国细作或要杀人泄愤,我装作不知转身就走良心会痛。”

  良心能让你脖子架着刀也面不改色泰然自若?

  这年纪小小脑子似乎不太好使,这一时间不少人如此想着。

  而这句话不知哪里戳人伤口了,那男人脸胀的通红,“放屁!谁是敌国奸细!狗娘的去救我们亲人还有错处,朝廷不管不顾我们不能!”

  说到情深意切处杀猪刀朝容易滑两分。

  容易恰到好处偏了偏头,慌慌张张大呼小叫起来,“把手稳住把手稳住,大哥你别激,我不告密就是了。”

  一抹尴尬划过瞳仁,杀猪男怀疑道:“你真的不是付广的人?”

  容易说:“不是,他的人都是军中将士,我这小身板他哪里看得上?”

  当下几人真的关注起他身板来了,在男子中的确不是高挑强壮一类,“也是,那你下来,等我们办事成功后便放你回家。”

  顿了顿又说:“不杀你。”

  我给你们杀你们真的敢杀吗?容易瞅了瞅后边拿木棍战战兢兢的男人深表怀疑。

  <p/【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