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宿柔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内,孙蝶花才反应过来,跑出门追上去,拉住她说:“脏小柔,你现在有危险!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她的眼神认真,还带着些许坚定,宿柔心知她的好意,但还是推开了她手说:
“谢谢你,不过接下来,我绝对不能在你的视线内。”
孙蝶花一听,立马紧紧地搂住她的手说:“脏小柔!你不能懂事一点吗?张狗蛋是个坏孩子,他肯定会报复你的!”
由于自小营养跟得上,孙蝶花的个子比宿柔高了一头,此刻她就像是只熊本熊把宿柔给抱住了。
胳膊上软绵绵的,宿柔感觉挺好,也没推开她,而是一脸感地说:“我去拉臭臭你也要跟着吗?花花,你真是太棒了!快走!”
拉臭臭!孙蝶花小脸一瘪,却没松手,犹豫地说:“我…我还是可以陪你的,不过要在厕所外边!”
孙蝶花最讨厌农村的土厕所了,尤其是学校里的,又臭又脏,平时她都是忍到晌午回家去解决的。
宿柔看看她刚要说话,就看到不远处树荫下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又望了一眼老师的办公室,说道:“那就跟着吧,不过要去老师的办公室里等我哦。”
洛霞村的校舍很简单,偌大的校园内只有两排土房一堵墙。
房子对立而建,一排是教室,一排是老师的办公室。
那堵墙与办公室拉齐,过了门洞,里边就是厕所。
据说这种布局是老村长研究了好久才决定的,为的是表示对老师的尊重。
乡下人最在乎的无非是吃食与三急,老村长当时原话是:“不能让老师们憋着!可着最近的地方修!”
最初,洛霞中学开学之初,十里八村都有孩子来上学,但好景不长,才半个月老师就跑了一大半,学生也跑了不少。
老村长逢人便说,是城里来的知识分子们耐不住艰苦朴素的生活。
但此刻,对距离厕所三米就闻到漫天臭气的宿柔来说,她觉得老师很可能是被环绕的“气味关怀”给熏跑了。
果不其然,孙蝶花还没等到那堵墙时,就一路小跑进了办公室躲臭味。
在她进门后
,宿柔并没有朝厕所里走去,反而是不声色地朝着另一侧的小树林去了。
她要去会会树后边的人,没准儿是张狗蛋留下的眼线。
刚才人影还在原地站着,宿柔捻着步子,悄悄来到他身后,这男孩子个子不高,165左右,上身穿着破了几个洞的白布褂子,下身则是浆洗发白的土布裤子,略微思索,宿柔就知道他是谁了。
赵一!是张狗蛋的小狗腿。
他还朝着正前方打量,似乎是在等宿柔从厕所出来。
将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突然发力。
“谁啊?别捣乱!哎…哎…疼!疼!疼!”
赵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朋友,连头都没回,在发觉对方的力道不对后,忍不住讨饶,不过他的声音很小,显然怕被人注意到。
“给我老实交代,张狗蛋想干嘛!”
宿柔不怕被算计,但决不能牵扯到别人,比如某傻乎乎的花。
原本是满脸孙子样的赵一听到她的声音后,震惊地转过头,眼神瞬间狠厉起来,说道:
“臭标子把你爹放开!干嘛?干的就是你!”
“你说什么!”
在听到赵一的话以后,宿柔感觉心脏抽疼了一下,这是原主自身的情感,以为父亲的不告而别,所以她从小被人笑话是野孩子,加之母亲顾芳芳平日里风评不好,更有甚者还说什么,在路上随便拉个男的都能做宿柔的爹!
“臭标子,刚才坑我狗蛋哥的时候不是挺能耐的?现在来求你赵爹了?你跪在地上,汪汪叫两声,我就认你这个女儿!”
“呵。”宿柔轻笑一声,放开了赵一,转身背对着他,周围几米高的成材杨树衬得她娇小无助。
以为她是害怕了,赵一的神色更加嚣张起来,扬起手就要打宿柔,但他绿豆大的小眼睛在她身上转了好几圈后,把手放下了,故作大方地说:
“看把你吓的,俺娘说过,这村里的小姑娘指不定哪个就是俺未来媳妇,你要是答应做俺媳妇,我就替你向狗蛋哥求情!”
宿柔没回头,平静地问:“是吗?你能劝住他?我可是害他不能读书了呢。”
赵一随手揪了一片树叶,用叶脉剔剔牙后说:“这事儿又不怪你!他老子赌钱输了,家里交不上学费,趁这机会
退学,面上还过得去。”
“哦。”
宿柔单手握着身边的直径十多厘米的小树,一阵微风吹过,两人头顶上的树叶子哗啦啦直响。
赵一咽了口唾沫说:“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到底答不答应做俺老婆?俺娘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要是同意了,也别上学了,回去帮俺家种地去!”
看宿柔没反应,他搓搓手,就要往她的腰上招呼。
眼看就要碰到她的腰,宿柔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往前走了一步,用手敲敲树干说:“长得挺丑,想得真美,回去告诉张狗蛋,不想死就老实点!”
说完,头也不回地朝着办公室走了。
刚开始,赵一还没反应过来,意识到宿柔根本没打算搭理他以后,气得直跳脚,把嘴里的树叶吐到地上就想追上来,因为走得太急,不合脚的胶底鞋拧了一下,他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宿柔!臭标子!老子特么打死你!”
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挥着拳头朝宿柔的后脑打去!
几乎是他出拳的同一刻,宿柔回头了,她站在原地,并不躲闪,但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吐出几个字:“我说,不想死就老实点!”
说完,绣腿一抬,脚尖踢中赵一的下巴,将他再度踢倒在地。
赵一像只癞蛤蟆似的,张着大嘴看她,两人隔了两三米远,但对上宿柔的眼神还是让他浑身发毛,那显而易见的冷漠就好像他死鬼爷爷走之前的样子。
想到了过世的老人,赵一觉得晦气,用力地朝面前吐了口吐沫,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邪风,猛地一吹,把他吐出来的吐沫原路吹了回去,糊了一脸。
赵一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屈辱,从地上爬起来,脱下一只鞋,朝着宿柔跑过来:“臭标子,都是你害的!还敢看你爹笑话!搞偷袭是吧?我让你知道知道你爹拳头的厉害!”
他的下巴不是很痛,所以赵一认定,刚才那一脚不过是凑巧而已。耳边传来轻微的“咔吧”声,不知什么东西也在给他加油助威。
宿柔不知道何时闪开了几米,淡淡地说:“你知道么,杀人不一定用拳头,……”
后边的几个字,赵一没听清。
“赵一!”
一阵浑厚的男声传来,他知道是语文老师来了,愤怒的赵一满脑子都是用抽宿柔嘴巴子一顿,哪能听得住劝!
再加上学校老师都是城里来的,根本不敢惹本村的泼皮户,所以赵一对他根本不做理会,继续朝前跑。
刚从厕所出来的语文老师瞬间变了脸色,大喊:“你个臭小子不要命了!往旁边跑!顺山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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