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年轻人吃惊地看着车后。
崔伟国蹬着一辆破二八，上身整个伏低在车身上，屁股撅起，疯狂地蹬着车。那架势，仿佛要把破二八踩散架才罢休。
他的领口敞开，汗滴从脖子上流到胸前，整个人披头散发的，眼镜还碎了一个镜片。
骑到车跟前后，崔伟国整个人都瘫在车架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笑川从车里取出水壶，递给崔伟国：“喝口水。”
崔伟国接水壶的时候，手都在发抖，他轻轻道了声谢，大口大口喝起了水。
“喝慢点儿，刚运动完喝太快不好。”吴铭提醒了一句。
等到崔伟国把空了一多半的水壶还给陈笑川，吕啸宇这才问道：“我说，崔厂长，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几位，我是来请你们回去的。”崔伟国翻身下车，冲着几个年轻人深深鞠了个躬，“刚才的事情，是我们虎骨酒厂不对，你们说的条件，我们同意了！”
几个年轻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出彼此眼中的笑意。
这事儿，成了！
吕啸宇似笑非笑地看着崔伟国：“不行，我们不能回去！我们和你们厂那个梁胖子尿不到一壶里！回去干嘛呀？受他气？”
崔伟国指了指自己催了一片的眼镜片，还有眼眶处一片黑紫色，苦笑了一下：“梁龙同志已经不是我们厂的副厂长了。”
“他不也是网站的股东吗？怎么会同意的？”吕啸宇不解道。
“我把我房子给他了。”崔伟国一脸平静，但碎裂的镜片下满是疯狂。
“好家伙，那你老婆孩子住哪儿啊？”吕啸宇吃了一惊。
“村里还有个老宅子，先凑合着住。”崔伟国脸色平静，随即又苦笑了一下，“如果厂子活下来了，这些都好说，如果厂子死了，我那房子也留不住。”
几个年轻人没在多说什么，而是招呼崔伟国上车。
司机把崔伟国的破二八斜着塞进后备箱里，然后开车返回了虎骨酒厂。
进了接待室，崔伟国先是好好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坐下来。
“吴公子，独家代理没问题，我可以立刻和你们签合同。不过，你想要多少股份？”他看着吴铭，攥的发白的拳头暴露了他紧张的内心。
“老崔，我想先听听你愿意跟我们多少股份？”吴铭靠在沙发上，表情十分放松，把皮球给他踢了回去。
“这……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多少合适。”崔伟国纠结了半天，“要不，55？……64也行，你们6，我4。”
吴铭没有说话。
崔伟国见吴铭没说话，顿时有点着急：“我好歹为这个厂操劳这么多年，多少得给我留点儿！”
吴铭笑了：“崔厂长，你多虑了，我们不是来占你这厂的。”
“我刚才没说话，是在想更合适的持股方案……你听说过对赌吗？”
崔伟国表情迷惑了一下：“对……赌？”
陈笑川和吕啸宇两人也是一头雾水：“对赌？”
吴铭笑了笑：“对，对赌。”
“这是一种对双方都更公平的股权分配方案。”
“比如，虎骨酒厂是甲方，我是乙方，最初，我只持有2%的股份。”
“从明年1月1号起，如果乙方的销量每多500吨，则多持有5%的股份。”
“如果我的销量达到5万吨，那么，你的股份缩减为2%，我讲明白了吗？”
陈晓欢睁大了眼睛：“原来还有这种模式？”
吕啸宇也是一脸震惊：“居然可以这样……不过，没错，这才是最合理的模式！”
崔伟国心里涌起了惊涛骇浪。
他设想过无数持股方案，但万万没想到，吴铭拿出来的，居然会是这样一种模式。
不得不承认，这种模式确实是最合理的，也最适合虎骨酒厂目前状况。
如果给吴铭他们的股份少了，崔伟国会担心他们不用心卖酒，那自己这酒厂也盘不活。
而如果吴铭他们股份多了，他又会舍不得……
现在这种模式就好了，想多持有股份，就必须努力卖酒。
如果吴铭他们真能卖出几万吨甚至更多的酒，这股份给他们，又何妨？
到时候怕是不给都不行。
崔伟国不傻，如果吴铭真能靠一个独家代理卖几万吨酒，如果自己给不够他利益，到时候，吴铭只要振臂一呼，虎骨酒厂旁边一夜之间就会多出一大堆牛骨酒厂、羊骨酒厂来。
所以……这合作方案，崔伟国觉得，可行！
只是细节还要再讨论一下。
“这个方案很好，原则上我也表示同意。不过……”崔伟国清了清嗓子，“这个销售数量和每次递增的股份比例，咱们还得再商量一下……”
“啊？还商量啊？”吕啸宇皱着眉头，“老崔，这可是500吨酒才递增5%，不算过分！”
“你想想啊，你们酒厂一共一千吨存酒！”
“按你自己刚才说的方案，相当于是我们卖一千吨酒，你愿意给6成股份，现这500吨酒，递增5%，你反而不乐意了？”
“你这不合适！”
崔伟国尴尬了一下，他拿下眼镜片擦了擦，又戴上：“吕公子，这账不能这么算……”
“之前那种，那是一锤子买卖，也就是说，你们卖多卖少，都是这么多股份。”
“但后面这种，那不一样了，万一你们真卖的很好，这酒厂没多久就不是我的啦！”
他苦笑了一下。
吕啸宇还是很不满意：“你老小子也太贪心了！5万吨酒你才会退到2%，你知道五万吨营业额多少钱吗？”
吕啸宇竖起两根手指：“两个多亿！你个老小子光分红也有几十万！你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可是……”
崔伟国还想声辩，却被吴铭打断了。
“诶，别吵了。”吴铭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老崔，那你说个比例。”
崔伟国想了想：“……每一千吨，退3%的股份，怎么样？”
吕啸宇顿时就急了：“诶你个老小子，你这一下难度翻了将近四倍啊！”
“啸宇，没事。”吴铭抬手拦住了吕啸宇，对着崔伟国笑了笑，“行，我同意了，就按这个比例来。每卖一千吨酒，退3%的股份。咱们准备签合同。”
“啊……好的。”崔伟国愣愣地点了点头。
事儿谈成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崔伟国心里一点儿赢的谈判的喜悦都没有。
他发现，吴铭脸上露出的，居然是“计谋得逞”的笑容！
而且，他脸上，居然是一副信心满满的表情！
难道，自己这个条件，还是定低了吗？
然而，事已至此，再改就不合适了。
崔伟国站起身：“我去办公室拿纸币，起草合同，你们稍等我一会儿。”
起来走了。
崔伟国走后，吕啸宇和陈笑川凑到吴铭跟前，两人都有点着急。
“吴铭哥，这比例不合适？这难度也太大了！”
“不，这难度……低的有点离谱。”吴铭笑道，“比我一开始设想的难度，至少低了五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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