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八旗的正白旗副都统海兰眼见前面军都陉山道上逃窜的绿营人马,对着身边的盛京八旗军喊道:“兄弟们,追上把他们都杀了。”
眼见敌人玩命逃窜,盛京八旗自然不肯放过。加快脚步追击着逃窜者。
绿营兵们见背后敌人紧追不舍,跑得更快。追出去几里地。突然号炮声响,盛京八旗背后喊杀声大作。海兰连忙叫住人马,就听上方轰轰隆隆有如雷鸣般。不等他抬头,碎石已经雨点般落下。盛京正白旗旗丁只要被砸中,重则立刻毙命,轻了也骨断筋折。
心知陷入重围,海兰哪里敢停留。后方想来已经退不回去,海兰指挥清军继续向前冲。
然而逃走的绿营已经停下脚步,反身杀回,与海兰手下在山间道路上展开了厮杀。杀声震天,从坡上到坡下,到处都是混战的人马。
见双方已经混战在一起,海兰心中稍稍有点安定,更多的却是后悔。如果自己没有小看绿营,如果自己停在军都陉入口,而不是这么追下来的话……
也没时间给海兰继续后悔。激烈的交战已经有了分出胜负的迹象。八旗军与绿营军服号坎大不相同,便是曾经同属清军,完全相同的大概只剩下脑袋后头的金钱鼠尾。
身为绿营主子的八旗军正不断被击杀,绿营兵不断击杀八旗军的同时步步进逼。
这局面看的海兰一时无法理解。却也没时间再让他理解,后面喊杀声起,绿营兵后面杀了上来。八旗军腹背受敌,被围困在一处坡下。
海兰眼瞅部下挤在身边,被围的如同刺猬般缩成一团。只能奋力喊道:“巴赛大将军,可愿意出来相见。”
没多久,绿营停下进攻,放松了些围困。坡上方传来声音,“海兰,你还有脸见俺么?”
海兰有些尴尬。巴塞这话没毛病,海兰本是京城八旗的副都统,前去增员巴赛之时却反水跳到盛京一方,还从背后袭击巴赛。险些置巴赛于死地。从个人角度来说,巴赛有资格这么骂。
眼下局面已经容不得海兰不好意思,海兰大声喊道:“大将军,你也是咱们满洲汉子。满洲汉子要把咱们满洲汉子善尽杀绝不成?”
巴赛冷笑一声,却没立刻回答。过了一阵,巴赛才喊道:“你们投降,我饶你手下不死。”
海兰眼看自己这帮人被围的死死的,只能喊道:“俺可就信大将军的话啦!”
过了一阵,海兰绳捆索绑,被带到巴赛面前。巴赛乜斜着眼睛看向海兰,“海兰,俺饶你手下不死,却得你帮俺个忙。”
海兰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拒绝,只能答道:“全凭大将军吩咐。”
此时的京城已经没有了忠于弘昼的清军,各门守军全部替换成了盛京八旗。老八,也就是爱新觉罗·胤禩身为盛京朝廷的抚远大将军,在一众人马簇拥下抵达了京城。
看着熟悉的城门,老八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他的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这座城市里渡过。满清是非有圣旨,皇子不得出京。老八真正按照自己意志离开京城不过是过去这两年的事情。
与两年时间或者更早当皇子时候偶尔跟着父皇康熙出行的那点时间相比,留在京城的时间才是最多的。虽然京城门口挤满了迎接的人,老八的心思却飞回到过去那个熟悉的京城。
正恍惚间,就见有人到了马前行礼,“恭请大将军入城。”
老八点点头,在前呼后拥之中进入到京城。这是老八第一次是胜利者的姿态进入这座城市,左看右看,街道如旧。然而这番心境全然不同。
这帮人直接将老八护送到了紫禁城。就见紫禁城中门大开,左右列满人马。竟然是要请老八从正门直入紫禁城。
紫禁城的正门叫做午门。所谓推出午门斩首,其实说的是比较有身份的囚犯。一般囚犯则是直接牵到菜市口斩首。
午门东西北三面城台相连,环抱一个方形广场。北面门楼,面阔九间,重檐黄瓦庑殿顶。东西城台上各有庑房十三间,从门楼两侧向南排开,形如雁翅,也称雁翅楼。在东西雁翅楼南北两端各有重檐攒尖顶阙亭一座。威严的午门,宛如三峦环抱,五峰突起,气势雄伟,故俗称五凤楼。
老八莫名的生出拒绝的心思。不过在拒绝的同时,老八感受到自己其实很想从午门进入紫禁城。甚至可以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老八就期待有朝一日能够让午门正门为他一个人敞开。
此时眼见午门正门三个门洞全都大开,老八楞在当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午门有五个门洞,可是从正面看,似乎是三个,实际上正面还有左右两个掖门,开在东西城台里侧,一个面向西,一个面向东。这两个门洞分别向东、向西伸进地台之中,再向北拐,从城台北面出去。
因此从午门的背面看,就有五个门洞了,所以有“明三暗五”之说。
当中的正门平时只有皇帝才能出入;皇帝大婚时,皇后可以进一次;殿试考中状元、榜眼、探花的三人可以从此门走出一次。
由于皇帝登基之时基本都已经成亲,所以到现在只有康熙这个为成亲就登基的皇上迎娶的皇后才从正门走过一遭。
文武大臣出入左侧门,宗室王公出入右侧门。左右掖门平时不开,皇帝在太和殿举行大典时,文武百官才由两掖门出入。
然而周围这些人哪个不是人精,簇拥起老八就向前走。这老八知道自己应该走宗室王公走的右侧门,却还是被人簇拥着从正门门洞进了紫禁城。
不过老八虽然过了一次瘾头,却没敢真的造次。这边商议事情的时候率先说道:“诸位,我也不怕有人说我从午门正门进来。以后京城就是盛京,这里已经不是京城啦。”
簇拥老八进来的人听到这话,神色间都有些讪讪的。他们的想法中的确有索性拥立老八的意思,然而老八这么讲就等于是堂而皇之的拒绝这样的拥立。那些人的感觉可非常不好。
老八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商议起如何追击弘昼。弘昼撤退的极为果断,首先是送走重要人物,包括太皇太后与太后。接着是愿意立刻走的王公大臣,接着是愿意追随弘昼的八旗军。
之后是普通官员拖家带口进入紧挨着京城的军都陉。殿后的乃是巴赛率领的六万绿营兵,这支人马在对抗盛京八旗之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盛京众将说起巴赛与这支绿营,各个气的咬牙切齿。之前制定计划中,盛京众将完全没考虑过绿营竟然能在决定满清命运的战争中表现出这样实力。正因为小看了绿营,所以盛京人马到最后都没能主动占领通州。
在原先计划中,京城八旗内不少人里应外合,盛京八旗杀到通州,丰台大营人马随即起义,里应外合解决掉弘昼。
正商议中,就有人将一个锦囊送到众人面前。老八叹口气,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属下打开来,露出海兰的人头。就见海兰双目歪斜,舌头长长伸出。乃是被勒死之后才造人斩首。
杀害海兰的凶手巴赛还附送一封信,告诉老八等人,若是以后落到巴赛手中就是与海兰一样下场。
盛京众将气的大骂。却又无计可施。
既然已经让弘昼率领大军逃入紧挨着京城的军都陉,那就不可能再追上弘昼。负责追击的海兰已经用他的人头证明绿营并没有溃散,指挥绿营的巴赛依旧有能力指挥绿营反击追兵。
盛京将令们只能商议接下来怎么做,第二天就有人前来禀报,说是山东霍崇这边据说要绝开黄河,让黄河北归。
听到这话,盛京将令们一脸的茫然。黄河北归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无法理解,因为他们从来不知道黄河原本河道是在哪里。
此时山东这边,钱清坐在长信道长面前,恭敬的问道:“道长既然让我进来,可否为我算上一卦。”
“不算。”长信道长果断拒绝。
钱清愣住了,片刻后不解的问道:“既然不肯为我算一卦,为何让我进来?”
道长笑道:“哈哈。让你进来是想看看你最近的气运。这按照霍崇那小子的话叫什么来着……呃!想起来,叫做验证。”
眼见长信道长笑嘻嘻的,钱清却从道长眼中看出了些同情,不禁再次问道:“道长知道我要算什么吗?”
长信道长脸上本就是挤出来的笑意消散了,他答道:“丫头,煞以攻身,似非美物,而大贵之格,多存七煞。盖控制得宜,煞为我用,如大英雄大豪杰,似难驾驭,而处之有方,则惊天动地之功,忽焉而就。我看你神色已满,不日将位极人臣。”
“此非我所求。”钱清果断否定。说完,却愣住了,皱眉问道:“难道道长听说了什么不成?”
道长摇摇头,“我修的乃是玄学,若是靠听闻,岂不是欺世盗名么。让你进来只是看看你,以确定我所见可否是真。”
钱清知道道长的神妙,叹道:“那对我如浮云。”
“正因不求,所以不去。”道长叹道:“然而七杀命格之中亲情淡薄,以贫道所见,杀气太重,损幼儿太甚。若是强求,只怕悔之晚矣。”
“道长是说我克亲人?”钱清有着怒了。
“你若是能克亲人,岂不是你成了天意。天意所在,岂是我凡人能左右。便是贵为天子,紫薇行动,人头落地。你与霍崇这么亲近,可曾见他是从一开始就想当皇帝?”
钱清愣住了。想了一阵才答道:“的确不曾。”
“凡人之愚不可及之处,就在于他们以为世界有始有终,还是他们认知道的有始有终。霍崇若是只想当皇帝,他一介凡人,定然死无葬身之地。皇帝之位不过是凡人所知,对于大道而言,毫无价值。倒是丫头你,若是以为凡人之事可照猫画虎,大错特错。大错特错。”
钱清心中难受,不禁喊道:“道长何不起一卦,也好让俺死心。”
“起卦是为了死心,倒也是对的。不过你并未死心,老道答应你。若是等你真死心那一日,就为你起一卦。今日到此为止。”
见道长要赶人,钱清不想走,只能换了个话题,“以道长所见,紫微星有何变化。”
这次长信道长没有推脱,爽快答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今紫微星以恢复澄清,只有一星可见。不过余波荡漾,却不知最后落到何人身上。”
听到这话,钱清想起了替自己前往执行命令的副司令雷虎。这家伙做事可是要干净利落写才好。
雷虎揉了揉鼻子,看着眼前的场面,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就见面前大堤外浊浪滔天,不断拍打堤坝。这处堤坝就是铜瓦厢。
铜瓦厢是清代黄河上一处著名的险工,它的形成经历了一个逐渐演变的过程,清初时,铜瓦厢险工“距交界九百余丈”。雍正三年(1725年)板厂(在铜瓦厢之东)堵口后,“自头堡起至七堡止依旧有堤形创临黄越堤一道”。这条越堤的头堡至四堡长四百七十一丈即为铜瓦厢险工。
如果只是如此倒也罢了,雷虎逃出河北之时并未渡过黄河。因为此时的黄河到了山东西边就转而南下,雷虎老家在保定,他一路南下只用渡过小小的大清河,就是济水,再渡过小清河,就抵达了他命中注定要遇到钱清的临淄。
此时顺着黄河走,才明白黄河是多么凶险的一条河流。就眼见到的黄河河道形势,它已经是一条很高的悬河,背河面堤高一般二丈至四丈余尺,个别地方达到五丈以上。
高悬的黄河如同一口利刃,随时会斩下来。而诸多凶险的堤坝之一就是眼前的铜瓦厢。
这是雷虎见到的,雷虎不知道的是这次洪水十分凶险。或许是因为气候突然变暖,整个北方都不止温暖如春,甚至温暖如夏了。
汛期来势猛,各路并涨。一月十四至十七日黄河、沁河、伊洛河,同时猛涨,洪峰遭遇。据报称,万锦滩黄河于一月十四日至十六日五次涨水共一丈五尺五寸,武陟沁河也在一月十四至十七日五次涨水一丈六寸,同时巩县洛河十六日酉时长水三尺。各路来水十六日十时之间共长一丈八尺五寸。三路来水均在几天之内“同时下注,过形猛骤”,致使下游河道宣泄不及“一月十五至十七日下北厅志桩骤长水,积至一丈一尺以外”,“两岸普律漫滩”,“间多堤水相平之处”
只是满清此时正陷入混轮,所以没人在意这些小事。
“系在兰阳汛三堡以下四堡以上无工处所”。决口的经过据十八日蒋启敭奏称,当六月十七日大雨一昼夜后,十八日即“水长下卸,下北厅兰阳汛铜瓦厢三堡以下无工之处登时塌宽三、四丈,仅存堤顶丈余”。二十六日河南巡抚所见相同:“讵料十八日河势忽然下卸于三堡无工处所,大溜奔腾,直注如射,数时之间将大堤溃塌四、五丈,仅存大堤顶宽数尺”。结果于十九日漫溢过水,初尚分溜三分,至二十日全行夺溜。
而历史上问题出在六月,其一,六月十八日和二十日蒋启敷都奏明决口地点是在三堡以下无工处所。但是朝廷似乎不太相信,因此责令“查明此次漫口是否实系无工处所,不得籍词掩饰。”结果东河总督李钧查勘后称实是无工之处“原奏尚无欺饰”。但是根据改道前资料分析,这一带应属有工地段。第一:嘉庆年间在兰阳汛头堡至四堡间就修过不少埽工、坝工,以后虽有些淤废,但是嘉庆末至道光初的情况仍然是:“越堤头堡至四堡埽坝相联,皆名铜瓦厢上下坝”。埽坝相联的说法证明这一带仍然工程很多。第二,道光十五年加邦兰阳三堡至四堡大堤时,堤顶宽度都很大,大部分工段子堰顶宽三丈,底宽四丈,大堤顶宽度更达到十丈。说明这一段是重点修守的要工。而当时一般无工处堤顶只有二、三丈。第三,咸丰五年决口前铜瓦厢就是连年出险的要工,道光以来,上、下坝抛石、厢埽筑坝的工程就一直没有中断。关于这方面的记载不乏文字。兹摘录若干段于下:
道光二十三年(1843年)八月钟祥奏:“下北厅兰阳汛铜瓦厢旧有碎石之上坝下首三埽,鸡嘴挑坝三埽……以上共二十六段,每段用石自一百八十余方至一千四百余方”。
道光二十八年(1849年)十月钟祥奏:“兰阳汛铜瓦厢上坝下首三埽,前道光二十二、三年及二十七年原抛、加抛碎石……三千三百三十二方。今加抛新石……九百八十五方。”
……
此时雷虎要做的,就是无情的破坏这条大堤,让汹涌的黄河水一路北上。同时要尽量堵住旧河道,让黄河不再北归。从而完成霍崇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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