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和秦歌没关系。”看梁云鹏大有要去算账的姿态,许多多忙否认,但面对梁云鹏,又不想对父亲的事多做解释。

  “那你是为了什么?”

  “只是昨晚回去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感冒又厉害了。”许多多说着,硬挤了几声咳嗽。

  “真的?”梁云鹏还有点儿怀疑,但想到昨天许多多就说过嗓子疼,所以这理由听来也并不奇怪。

  许多多用力点头,使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说服力,“我骗你干嘛?”

  “嗯,你最近好像经常感冒,前一阵子发烧不是才刚好吗?是不是最近太累,要多注意休息。”

  看梁云鹏接受了自己的解释不再追问,许多多在心里松了口气。她指了指校门,向梁云鹏吐吐舌头,“再不进去,我就要赶不及第一节课了。”

  梁云鹏灿然一笑,“快去吧,不耽误你,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说完他跨上自行车,似乎又觉得这话缺少了些什么,转头朝着许多多补充道:“没事也可以联系。”

  “我知道,下次再约你和晓甜出来吃饭。”许多多和梁云鹏挥挥手,“你快去上班,也别迟到了。”

  梁云鹏笑笑,这才骑着车与许多多告别离开。直到望着他背影消失,许多多才走进校园里。

  “许多多,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刚到教室门口,许多多便被一道温和的声音叫住。

  “陈教授。”许多多礼貌笑着和陈梓轩问好,面对一贯斯文儒雅的陈梓轩,总是让人感到心情平静。

  “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怎么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许多多摸摸自己的脸,笑得有些无奈,难道就表现的这么明显?怎么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也许自己真的还太不懂得掩饰情绪,有什么都直接画在脸上了。不过哭过一晚,心里的郁闷之气倒也消散了很多,不再像刚听到父亲结了婚,不再见她时那么难过。

  “和朋友出去玩,一不小心回去太晚,睡眠不足而已。”许多多知道如果再说下去,陈梓轩绝不像梁云鹏那样好搪塞,于是忙转移了话题,“对了,秦教授您不是说找我?有什么事吗?”

  “朋友?是那个叫梁晓甜的女孩儿?我要说的正好和她有一点关系。”

  “哦?”许多多倒好奇地眨眨眼,继续等着陈梓轩的下文。

  “上次答应带她参观学校,结果因为其他事耽搁了,感觉很不好意思,我找了一点复习的相关资料,你帮我拿给她,希望当做补偿,向她道声谦。”

  经陈梓轩这样一说,许多多这才发现陈梓轩手里拿着一叠资料袋,她接过来说道:“其实陈教授您不用对晓甜这么客气,她那丫头随意习惯了,我想她不会介意的。”

  “她要是考上我们这里,就是我的学生了,就算提前关照一下好了。”

  许多多扬了扬手中资料,“那我先替晓甜谢谢您。”

  这时上课铃声响起,没再给他们继续闲谈的时间。陈梓轩打开教室门,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离学校不远的一家冷饮店里,不大的空间被三三两两的学生,已经占得没有太多空隙。许多多看着梁晓甜很不淑女地端起面前的冰奶茶,咕咚咕咚直接灌下去,然后又要了一杯新的,啧啧称奇道:“你是从沙漠刚流浪回来吗?”

  “大小姐,这大热天的,我可是接到你的电话,连气都没喘,直接冲到这里了。”冰凉的感觉下肚,缓解了梁晓甜快要冒烟的嗓子,她这才在许多多对面坐下,目不转睛打量她,“嗯,不错,你现在复原能力越来越好,电话里说得那么严重,看起来倒没什么大事。”

  许多多撇嘴,“再脆弱都被他们锻炼出来了。”

  梁晓甜不再多说,她当然了解许多多这话的含义。认识许多多将近十年,她可以说见证着许多多的父母从争吵到终于分道扬镳的过程。父母离婚那晚,许多多跑出家,梁晓甜陪着她哭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之后许多多父亲离开,母亲再嫁,梁晓甜明白,是什么造就了许多多如今浑身是刺的性格。她虽然表面看似衣食无忧,但却失去了太多对平常人来说理所应当的东西。

  “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你看我和我妈,还不是整天吵,要不我也不会游荡到这里来投靠我哥。”

  许多多咬着吸管,转动着杯子里的冰块玩耍,然后波澜不惊地丢出一句话:“我昨晚已经决定了,假期要去找我爸。”在她哭过整晚之后,这个念头越来越在脑海里清晰地呈现出来。

  “你想好了?”没有太多的惊讶,梁晓甜用手扇着风,平静地问。

  “嗯,我不能只听奶奶的一面之词,我要去问问我爸,是不是真的不想承认我?也不愿意再见我?”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这你是知道的,不过在那之前,你还需要做很多准备吧?”

  “存钱是必要的,我一考完试就去多打几份工。”

  “我想如果缺钱,我倒是可以帮你。”梁晓甜神秘一笑,向许多多眨眨眼,“有个好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找到工作了。”

  “真的?”许多多眼睛一亮。

  梁晓甜点点头,“虽然只是在专柜卖东西,但你也知道,我一没学历,二没太多工作经验,三来又太年轻,也不能要求太高了,能赚一点钱付学费就行。”

  “真羡慕你,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安排所有的事。”

  “你也会有这一天的,不过,到时候你就知道其中的艰难了。”梁晓甜仰头把最后一口冷饮喝完,站起身拍拍许多多的肩,做出过来人的姿态感慨道,说完连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要是需要买机票的钱,我借给你,利息也不多,百分之五十就够了。”

  “哇,小甜甜你放高利贷啊?”许多多跳起来,随即也坏笑道:“既然你这么不够朋友,我手里的东西就也不用交给你了。”

  梁晓甜露出疑惑的表情,“什么东西?”

  “陈教授让我拿给你的,说是复习资料。”许多多扬起资料袋,向梁晓甜得意的笑。

  梁晓甜不由分说扑上前,直接呵她的痒痒,两人旁若无人地笑闹起来。不等许多多反应,梁晓甜已经把资料袋抢到自己手里,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许多多贼笑。

  “好啊,你是土匪出身吗?”许多多乐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过这样一折腾,也顿时把之前心里的积郁冲淡了很多。

  梁晓甜翻看着里面厚厚的一摞纸,眼中闪动着灼灼的光芒:“哇,陈梓轩还挺够意思的!”

  “那是,陈教授可是无敌的偶像级别人物,你要是考上我们学校,就有享不完的福了。”许多多打趣,然后哼道:“只可怜我这个跑腿还不讨好的人。”

  “行了,你就别再装了,大不了我请你吃饭,当做表达我的感谢。”

  “真的?什么时候?”

  “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现在吧,也顺便算作庆祝我找到工作。”梁晓甜说着拿出手机,“我给我哥打个电话,看他人在哪儿,叫上他一起。”无意看到许多多露出心有戚戚模样,梁晓甜拨号的手停了下来,她会意地询问:“我哥早上找你了是不是?”

  “等在学校门口。”

  梁晓甜苦着脸无奈叹息:“我这个哥哥,就是死心眼,你要是觉得尴尬,就我们俩去吃饭也行。”

  许多多摇了摇头,“没事,我和你们都十几年的朋友了,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别别扭扭的,该怎样就怎样,没那么多讲究。”

  听许多多这样说,梁晓甜比了个ok的手势,这才放心拨通了梁云鹏的电话。

  小暑过,一日热三分,连人都变得懒懒散散。

  不过还好在这种酷暑来临之前,许多多完成了期末考,梁晓甜也如愿考上了夜校,就准备过完夏天去报到。在这之前,梁晓甜的首要任务是得把开学要交的学费先赚出来。于是,她收拾停当,乖乖开始了打工生涯。

  上班的第一天,梁晓甜就彻底品尝了什么叫做世态炎凉。

  “你说,这该怎么处理吧?反正今天你们得给个说法。”

  梁晓甜无奈望着坐在店里沙发上,交叠着穿着短裙修长双腿的女人,她一张妆容精致的脸上写满咄咄逼人,可惜了这原本艳丽夺目的模样。

  “这位小姐,还是等我们经理回来和您说比较好。”

  梁晓甜陪着一张笑脸,牢记早上和经理见面时,她对自己一番嘱托--我们这行,就是态度最重要,不管客人怎么挑刺找茬,他们就是上帝,你决不能说个不字。

  没想到梁晓甜初来乍到,就遇上眼前这么个“硬角色”,偏偏经理还出去不在。尽管梁晓甜心里像热锅的蚂蚁,却也只能一直傻笑温水一样劝着,要放以前,依着梁晓甜的脾气,早就开骂了。

  那女人斜睨了她一眼,神色中写满不屑,“你们好歹也是国际品牌的大店,就请不起像样一点儿的店员了吗?我说你这新人,干不了就别干,真受不了。”

  该说受不了的人是我才对吧,梁晓甜在心里丢了个白眼过去,但嘴上还是耐心解释着:“不是我不帮您,我怕我解决不好,您不满意。”

  “哼,这一点事都做不了主,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家算了。”

  梁晓甜心一横,看来熬不到经理回来,自己就会内伤阵亡了。她从牙缝里挤出温和的声音:“小姐,这包上是皮子的自然褶皱,您可能在保存时有没注意到的地方,才会留下痕迹。”

  “什么?你的意思就是说,这都是我自己造成的了?”女人画着完美眼线的眼角上挑,隐隐透出怒气,连声音都扬高了八度,变得尖利起来。

  “我没这么说,但您要退掉是不可能的。”

  女人干脆站起身,以比梁晓甜足足高了一头的高挑身材,居高临下瞪着梁晓甜。

  “你可别和我说,你们不管解决,我这包才买了一个月,花了一万多--”她眼睛一转,又立即转了话尾,“当然,我也不是在乎这点钱,以我做模特的收入,就当作丢在大街上我也不介意,但你们总得给个说法!”

  她说完把桌上的皮包拿起来,往地上一扔,显得更加盛气凌人。

  梁晓甜无畏地和她对视,什么鬼模特,空有一张漂亮的皮相,性格却这么差,她感到自己的牙咬得嘎嘎作响,濒临爆发的边缘。

  忽然一双手拍了拍梁晓甜的肩,一道身影蹲下来,捡起地上的皮包。梁晓甜见到来人松了口气,咬着牙低声说道:“店长,你总算回来了。”

  “这里交给我。”店长罗燕是个已过三十岁的女人,待人和善,对于年纪不大的梁晓甜也很照顾,更像个亲和的大姐姐。

  罗燕向前一步,掸去上面的尘土,笑着招呼那女人,“白小姐,您都是我们这里的老顾客了,何必生这么大气呢?”

  “秦经理,你来了就好了,你们这店员的素质真是一批不如一批,得好好培训一下。”

  “她今天刚来上班,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您多包涵。”

  “好吧,我也不多跟你废话,你说说怎么办?”那女人翘脚在沙发上重又坐下来,还是一副不平的样子。

  “这样,我会把您的包送去总部,看能不能修补下,如果实在不行,再问问能不能调换。”

  “嗯,这才像句人话。”女人又上下打量着站在一边的梁晓甜,刚要开口再说些讽刺的话,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看上面的号码,接起来贴到耳朵上,“喂?你到哪儿了?对,我还在和他们说那个包的事,什么?哪能就这么算了!不过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梁晓甜和罗燕对望一眼,无奈一摊手,罗燕向她安抚一笑,摇了摇头。

  “你就已经快到门口了?行了,你就等在那里,我这就出来。”

  女人说完最后一句话收了线,站起身转向罗燕,“希望你们效率能高一点。”

  “一有消息,我一定马上给您打电话。”

  “我还约了人,不和你们多说了。”她戴上墨镜,踩着高跟鞋,扭着纤细的腰往门外走去。

  “她真是模特?不是做义工的吧,我看她根本就是心疼花的钱。”梁晓甜接过罗燕手里的包,小心地擦拭着。

  “这倒是真的,她叫白欣玥,是个平面模特,有些名气,晓甜你要记住她,她常来店里,偶尔也会买几件东西走。”

  “啧啧,但这脾气就不敢领教了。”梁晓甜撇撇嘴。

  “慢慢来,你才上班第一天,不习惯是肯定的,时间长了就学会怎么控制自己的脾气,要记住顾客第一,不要与顾客发生争执,多学习,多了解,多记,多看其他人是怎么做的,相信凭你的聪明,很快就会适应。”

  梁晓甜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白新玥的背影,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她走到街对面一个背对她的男人面前。男人接过她手中的提包,揽着她的肩,两人亲密地携手离开。从这样的距离,梁晓甜无法看清那男人的脸,但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微似曾相识的感觉。

  罗燕帮梁晓甜整理了一下工作装的白衬衫衣领,笑着说道:“走,去做事,刚才没来得及仔细和你说,现在带你再熟悉下店里。”

  “谢谢经理。”

  “别客气了,论年纪我比你大了正好一轮,照顾你也是应该的,你要是愿意,叫我一声罗姐也行。”

  “是,罗姐!”梁晓甜立正,顽皮地向罗燕行了个礼,眨眨眼应着。毕竟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女心性,梁晓甜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

  “你说,世界上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人吗?”梁晓甜愤愤不平的抱怨,仿佛顺着电话线,一直燃到许多多耳朵里。

  许多多吹着空调,手拿着“可爱多”,惬意地窝在客厅沙发里吃着,腿上还摊开一摞打工的资料,她只有早点决定兼职的事情,才能充分利用暑假时间。虽然梁晓甜很够朋友的提出帮她酬机票钱,但她知道,梁晓甜才上班,微薄的工资连交上自己的学费都不免困难,她又怎么能再给她添麻烦?

  “我说小甜甜,世界绝对大得你无法想象。”许多多舔舔嘴,安慰好友道:“林子大了总是什么鸟都有,你还老说我脾气不好,咱们半斤八两。”

  “我已经很给面子了好不好,要不是怕给罗经理添麻烦,姑娘我早就掀桌子了。”

  “嗯,不过还好有个照顾你的经理,不然你这份工作肯定做不久。”

  “罗姐确实很好。”

  许多多叹息道:“我打工要是能碰上这么好的上司就好了。”

  “你找好兼职没有?”梁晓甜关切地问。

  “还在找。”

  “那个秦歌还不知道吧?”

  许多多不以为意一哼,“告诉他干什么,我都满十八岁了,就算他是我名义上的监护人,也不需要大小事都向他汇报。”

  “是啊,大小姐,但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你能瞒到几时?”

  “我又不是做贼--”许多多才说了半句,外面就响起开门声,传来陈妈清晰的招呼声:“秦先生,您回来了。”

  许多多皱起眉,对着话筒说道:“秦歌回来了,不说了,我要回房去,改天再给你打电话。”

  “明白。”梁晓甜了然应着。

  许多多挂断电话时,身穿深灰色西装的秦歌正走到她面前。许多多一言不发站起身,就要走回自己房间,她收拾打工资料时,其中一张掉落在地上,她刚要弯腰,秦歌已经抢先捡了起来。

  他端详着手里的纸,平静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深意。

  “还给我。”见他没有要动的意思,许多多开口。

  秦歌挑眉,却没有把那份打工资料交还给她,不急不缓沉声道:“你要去打工?需要钱用?”

  “你管不着,我要去哪里和你没关系。”许多多伸手抢过资料,抱着自己的东西就要往回走。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是想去新加坡找你爸爸?”秦歌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许多多的心思并不难揣测,她出远门并没有其他可以投靠的人,更不可能去找方美云,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要去找她的生父。

  许多多因为他的话停住脚步,站在楼梯口回头,挑衅地看着他,“那又怎么样?你别想阻止我。”

  “我当然不会这么做,而且--”秦歌脱掉西装外套交给陈妈,气定神闲在沙发上坐下来,“我还可以帮你。”

  许多多冷眼看着秦歌,虽然不明白他安得什么心,但却并不相信他能有这样好心,她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会感激你?不需要,我可以自食其力。”

  “哦?那你知道去那边都需要什么手续?你爸爸又住在哪儿?怎么才能联系他?”

  许多多皱起眉,秦歌的问题针针见血,她只想去找父亲,却没思考这些现实问题。毕竟父亲不是近在隔壁或者其他地方,而是另一个国家,她冒然跑去,确实不太妥当。她又漠然打量秦歌,尽管她一百个不情愿求他帮忙,但好像自己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她略一迟疑,终于挪回到秦歌面前,站在沙发边斜睨着他,“你想说什么?别卖关子了。”

  秦歌无视她的态度,仿佛要刻意磨练许多多的性子,他端起茶几上的杯子,慢悠悠地喝了口水。

  “喂,你倒是说话。”

  “太急躁对年轻人来说不是件好事。”

  “你是我的事,你到底说不说?”许多多不耐烦地催促,只想直接转身走人,但想见父亲的念头驱使她忍耐下来,等着秦歌的下文。

  秦歌并不回应她,而是兀自继续说道:“就拿这件事来说,你没有考虑好一切,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先不说凭你的打工,能不能赚够机票钱,就算你能到那里,估计也是丢在外面回不来。”

  “我不需要你教育,别把自己真当成我爸爸。”

  秦歌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许多多的态度,也不以为意,甚至不看她一眼,这仿佛是一场耐心的较量,先着急的人总是输家,秦歌是生意场上的人,许多多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我给你一次机会,与其上外面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工作,不如去我公司帮忙,但我绝不会特别照顾你。”秦歌顿了顿,接下去说着,“以你打工的收入,一个假期绝对赚不到往返的机票,还有那边的住宿和其他费用,不如以半年为期,用你暑假和下学期的假日来公司做事,如果你能坚持下来,春节我就帮你准备好签证和机票,还有其他的一切,并且告诉你你爸爸的地址,怎么样?这样的条件对于你来说,应该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