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算学十类
会试,上午考算学。
考生在进考试时,必须洗干净双手,以示对考试的尊重。
这正和萧权的意,手上黏有朱衡的血,用这样的手握笔都嫌腥气。
和乡试不一样,举人们个个装得气定神闲,他们都是来自不同地方名列前茅的才俊,浑身傲气,看不上旁人。实际上,他们对今年的算学题目有所耳闻,表面气派,实际上紧张得手心满是冷汗。
自从入学青园书房后,热心勤勉的文教谕天天给萧权恶补算学,萧权对大魏算学有了大概的了解。之前他凭记忆,自学了华夏古代算学书籍,也算是自学对了。
大魏算学水平大约相当于华夏的南宋时期,大魏算学内容大多和《数书九章》类似。
《数书九章》,共有算题八十一问,分为九类。全书采用问题集的形式,并不按数学方法来分类。题文也不只谈数学,还涉及自然现象和社会生活献。
其中,九类问题分别为:大衍类、天时类、田域类、测望类、赋役类、钱谷类、营建类、军族类、市物类。
大魏虽然没有九九乘法口诀,却有媲美南宋的算学,倒也算个奇迹。
大魏算学讲究个实用,会试的算学题经常考天时类和田域类的问题。
天时类考的是历法计算和降水量。
田域类考的是土地面积计算。
考试前,举人们都会押题,重点复习某几类算学题,大多数举人会着重天时类、田域类、赋役类。
天算不如人算,他们知道当今陛下出的算学题难,可没有想到今年的算学题不仅难,而且全!
十道算学题,九类问题各一个!剩下的最后一题,是难度更大的测望类题目,涉及到勾股定理。
十道题根本不分轻重!这是要把《数学九章》都考完的节奏!
拿到题目的举人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唯有一人奋笔书疾,这十道题对于古人稍有难度,对于萧权而言,相当于初中数学水平。再加上有九九乘法口诀,他不用像别人掐着手指算来算去,所以答得特别快。
他唰唰地落笔如有神,内帘官监考路过时,暗暗为之一震。
秋风飒飒,片片金黄的银杏叶落在地上。举人们望着落叶,心中的凉意像极了现在的秋风。
一片黄叶悠悠地落在萧权的考卷上,他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了笔。
“大人,交卷。”萧权将试卷恭敬地地上,内帘官眉头一拧,只见他答案写得密密麻麻,歪歪斜斜。
萧权右手受了伤,用的是左手执笔,字体不比往日里端正。
“请移步静殿。”内帘官收起试卷,指了指旁边的小门,对萧权一脸的看不上。
下午还要考书法,上午先行结束的考生不能回家,只能在隔壁的静殿等待。
萧权点头移步,踩着一地金黄的叶子,咯吱咯吱的声音,在抓耳挠腮的其他举人听来,何等过分!何等嚣张!
银杏在秋日满木金黄,叶子落在地上像极了金黄色的毛毯,金灿灿,惹人夺目。
由于满树金黄,于是银杏也寓意着金榜题名。大魏乡试的考试间用的糯米灰浆,会试这地方又种如此珍贵的银杏,大魏爱才之心不容小觑。
今年算学会试之难,堪称历史之最。
下午的书法,除了萧权,其他人都铆足了劲在笔墨下下功夫,算学太差,他们只能在书法上拉一拉。
全场唯有用左手的萧权写得最丑,内帘官又是眉头一皱。
朝廷中听说过萧权的人大有人在,他虽博学多才,可惹是生非的名头,早就盖过了他的才华。
本来以为,这位乡试榜首有志于入朝廷,不曾想会试竟如此敷衍。内帘官白了他一眼,终究是一个家道中落之人,能力有限,如今破罐子破摔也正常。
日落西山,这一次萧权没有提前交卷,左手写字实在写不快。
考试结束时间到,锣鼓喧天,所有举人们同时放下笔,等到内帘官收完卷后,依次走出了考场。
考场外,京都外举人的奴仆们都在等着。京都内的举人,大多是家人来接。
秦舒柔和秦风在人群之中,特别显眼。
男的威武雄壮,气势凛凛。
女的虽然带着面纱,依然能看出容貌端庄美丽,像是仙子下凡,令人为之侧目。
“长兄!姐!”
秦南秦北提着笔盒出来,面色似有不悦,还是挤出了一丝笑。
“考得如何?”秦风沉声问道,两个弟弟这次乡试中了个举人,可对于秦府远远不够,他们要在会试中得个贡士,秦家才有未来可言。小小一个举人,上不了什么台面。
秦南和秦北对视一眼,还没有说出口,有别的举人一出来就痛哭失声,捶胸顿足:“怪哉!怪哉!无能也!无能也!”
别的举人凑过去安慰,时不时抬袖子擦了擦泪水。
这次题目之难,难于上青天!举人们惊愕之时,皆怪自己没有复习好!
秦南秦北连话都不敢回,秦风眉头一皱,今年算学果然难。
“没关系,努力就好。”秦舒柔轻声安慰弟弟们,其他举人这般沮丧气短,弟弟们也是垂头丧气,她笑道:“祖母备了上好的饭菜,考完就不必再想,走吧。”
秦南和秦北点点头,眼泪都快出来了,这次没考好,真是给秦府丢脸了!
这时,萧权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右手虽吊着布条,可志气满满,和其他人截然不同。
一直等候的白起立马迎了上去:“主人,可安好?”
“安好得很!”萧权拍了拍白起的肩膀,眼睛一眨,“放心,算学没问题。”
其他举人听了,哭得更大声了。
自以为是,秦舒柔冷哼一下,缺胳膊断腿的样子,还考什么试?
萧权也瞥见秦家人,没打算理会,高兴地和白起聊了几句,便打算欢欢喜喜归家去了。
秦风一喝:“萧权,你是看不见我吗?”
古代长兄如父,地位极高,萧权一个妹夫明明见他就站在这里,不仅没有行礼,还打算一走了之?
秦南想起今日朱衡被收监,难道朱家把此事压了下来,长兄长姐还不知道这事?
姐夫被朱衡拿一碗汤羞辱,估计尚未解气,他和长姐碰面岂不是要天雷勾地火?
秦南暗暗拉了拉秦风衣袖:“兄长,我们回吧,我饿了。”
秦风白了他一眼:“三弟,你竟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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