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红芒一滞，水宋不可置信盯着她，“当真？”
祁肃北心中一紧，不待她回答，便趁着他分神的空隙引数道重击直袭而去。
眼看那利器就要击中水宋，她吓得心跳瞬间都停了！
只见在电光火石间，突然极其耀眼的暗红色在他周身爆发，裹着浓烈的黑雾，像是一只巨大的凶兽骤然将所有攻击踩碎，睁开了巨型的猩红双眼，怒吼着朝渺小的对手嘶吼。
唐与歌被这一幕震惊在当场，原来闼婆珠爆发是这样的震撼且恐怖！
祁肃北抵挡不住这样猛烈地攻击，强撑住身体抵御那道迎面而来的黑色。
受此一击，他可能会死！
唐与歌心中惊惧，嘶声大喊，“水宋，不要！！！”
声音穿破云霄，令巨大黑雾中的男子心念猛地一颤！
被心魔夺走的神识霎时回归，他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她面前展现了闼婆珠近乎可以毁天灭地的魔气！
一直小心翼翼对她隐藏了那么久的心魔，此刻竟然在她的面前，暴露无遗！
她在这一刻，一定觉得他恶心极了！
他浑身血液骤凉，心口猛然翻滚上涌，吐出大口鲜血。
怎么会？怎么可以在她的面前被心魔控制，如此毫无遮掩！
心念混乱至极，突然一道极其耀目的寒芒刺破面前黑雾直逼而来。他想要避已是来不及，那道锐利以迅猛之势狠狠刺入他的胸膛！
唐与歌看着那一幕，亲眼看见祁肃北的剑尖刺入水宋的身体！
世界好像突然静音了。
她听不到任何声响，浑身的血液凉透，如丧神木偶，大脑无法转动半点，只呆滞在原地。
广姝见她情况不对，连忙拉住她，“小师叔，小师叔？！”
她仿佛死去了一瞬，几分钟后眼眸终于动了动，突然一把甩开广姝，力气之大像是完全没了理智，然后发疯般朝水宋飞去，身形不稳几次差点坠落。
“水宋！”她冲上去一把推开祁肃北，托住水宋即将跌倒的身体，满目通红浑身颤抖地厉害。
祁肃北呆立在那里，看着她，“与歌…”
泪意汹涌，她强忍住，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声音冷得像冰渣，“走开！”
心脏被猛地打了一拳，他有些无措，“他是魔…”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我也曾是！”
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呼吸变得艰难，他看着她抱住水宋，声音哆哆嗦嗦安慰他，“没事的，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我带你去水月洞天，那里可以救你，一定可以救你的！”
她的身子颤抖得厉害，吃力托住他。祁肃北虚伸在空中的手无力缓缓垂下，看着她御剑绝尘而去，连回头看一下都没有…
*
水月洞天内燃着灯火，石床上躺着的人紧闭双眼，呼吸安静。
有脚步声从外轻轻走了进来。
“唐姑娘，您已经守着宗主三天了。奴婢替您会儿，您去休息吧。”柳诗看着她布满倦色的面容，有些担心。
“我没事，我想等他醒过
来。”唐与歌轻轻揉了揉僵硬的脖子。
“长老们已经施过法了，宗主体内还有闼婆珠，他不会有事的，您无需太担心。”
“我知道，可我只有守在这里，心才能安。你不用管我了，下去吧。”
柳诗叹了口气，只得行个礼退了出去。
唐与歌站起身，感觉到麻木的双腿一点一点慢慢恢复知觉，才走到烛火旁拨弄了下快要熄灭的灯火。
光影在墙上抖动，无声无息。无端由地，忽然就想起那日他爆发出来的巨大黑影。
回头看着水宋苍白的脸，心中的难过就漫了上来。他总是承担了太多，不知道这么多年他心里该有多苦。
成魔才能救她，可成魔却会让她厌恶！
所以要小心翼翼地藏起来，将魔气藏起来，将真相藏起来，将对她的爱也全部藏起来！
想到这些，她就心疼得厉害。
了解到这个世界的真相时，尤其祁肃北的身份可能与言卿让和纪俯林是同一人，她心绪就混乱不堪，甚至想要逃避。
可是当她看见水宋胸口中剑倒在她面前时，整个世界好像在她面前碎裂了！
命运蓦然将一切冷不丁抛到了她的面前，逼迫她做出选择。
她在那一刻看清了自己的心。
她还是喜欢他！
就算他不是言卿让，不是纪俯林。
放弃祁肃北，让她觉得愧疚。可是，她的心已经在那一刻，替她做出了选择。
她想要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
轻轻叹气，回到他旁边坐下，
目光落在他紧阖的双目，忍不住伸手抚上轻喃着，“你还想要睡多久？”
混沌迷雾中，清瘦笔直的身影孤单伫立，看不清来路去向，只能停在原地踟蹰。忽然有个隐约的白色身影穿过浓雾朝他走了过来，那人伸出手温柔牵住他，告诉他：
“别怕，没事了，我带你走。”
心中忽然很安定，迷雾渐渐消逝，光芒透进来，有些刺目，水宋的眼皮抖了抖，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床幔倾泻在柔光中，似在轻柔曼舞，面前的人像是愣了一下，然后惊喜涌上眸子。
“水宋，你醒了。”
他瞳仁轻轻动了动，像是才反应过来她是谁，“与歌…？”
他想起身，却被胸口处的伤陡然扯痛。
“哎，你别动！”她连忙俯身下来按住他，“你受伤了，要好好养着。”
她身上的温度和气息包裹而来，令他的呼吸蓦然停了一秒。伤口的疼痛提醒了他，昏迷前那场大战的画面全部涌入脑海。
忽然就猛烈颤抖起来，他伸出手却又停住不敢碰她，“与歌，对不起。”
她怔愣了下，旋即明白过来他是为什么，“我不怪你。”
他不敢相信看着她，“为何？”
不是问她真假，而是问她为何。这说明，他心里根本就不相信，她会原谅他。
她心头有些苦涩，忽然伸手握住他默然收回去的手，迎着他诧异的眸子，认认真真一字一句道：“我不会怪你。
因为…”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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