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下，张嘴还未说什么，便听得周围骤然响起成片的抽气声！
急忙将目光投回比赛场，只见白珂凌空施法，银蓝色的寒芒因内力加持奔涌而渐显出橘红暖色。她整个人犹如在火光中降临，朝着水宋直直而去。
水宋被寒气所伤，撑着身子半跪在地上，为气所感抬眸看向她，突然浑身猛地一震！
眼前的画面突然就和脑海深处的某个画面意外重合…
宋家村的废墟中，火光驱散了被掩埋的无边黑暗和刺骨的冰冷。一身白衣的九天玄女倏然临世，在火光中朝他伸出手来。
“别怕，没事了，我带你走。”
……
看台上的人已经开始骚动，见水宋像是被定住了般一动不动，广姝急得大喊起来：“水宋！快抵挡啊！师叔他怎么不动啊？！”
唐与歌也有些着急起来，眼见着锐利的寒芒下一秒便要穿破他的身体，瞳孔骤缩，不由也猛地喊道：“水宋！！！”
音波穿破寒气，直达少年心底！
他骤然清醒，无数灵力猛然汇聚于掌心，抵挡之时，以孤勇之力愤而追击出去！
白珂忽一晃神，似是没有想到胜券在握的局势会在瞬间扭转。
不过一念之间，肩头便已被打中，猛然喷出大口鲜血，翩然从半空坠落下来。
水宋心中一惊，连忙飞身去接住她！
方才形势紧急，他没有来得及收敛体内闼婆珠的力量，便直直击了出去。若是因此伤了人，他怕是永
难心安！
先生连忙上来检查。好在并未伤及她要害，只是肩头受伤，怕是有段时间不能练武了。
见他满脸愧疚，白珂倒是坦然，松开他的搀扶，扶着肩膀吃力道：“是我学艺不精，比试本就该拼尽全力，你并没有错。”
他无法解释，却也难以心安，只能咬着牙低声道：“对不起。”
“不必。”她淡淡道，转身便走下了比赛场。
看台上静了一会儿，广姝扯了扯唐与歌的袖子，“师叔，水宋赢了！”
突然周围响起一阵欢呼，“水宋赢了！水宋赢得第二名了！！！”
在热烈如潮的喧闹中，唐与歌沉默看着比赛场中那个，虽胜了却犹如败将般垂头丧气的少年。簇拥着欢笑庆贺中的落寞和无措，显得更加可怜。
她心中就像是忽然被揉了一把，泛起些酸涩来。
……
日头渐渐隐没在山林间，屋内没有点灯有些晦暗，枯坐在桌边的身影透着几分颓然。
无法解释也无法挥退那种情绪，他只是忽然发觉，或许自己生来就更适合这样灰暗的世界。
就像他体内那颗永远不能见人的邪物，他似乎也只能永远存在于灰色地带，无论是感情还是法力。
尤其是当见到祁肃北可以那样理所应当地在她身旁，如一道温暖和煦的阳光照耀着引领着她的方向。
心中那些灰暗角落里的念头和自卑的情绪就无法抑制地开始发芽疯长。
无论多浓烈真挚的情感，他却只能
深埋心底，不敢让她知晓分毫。
这让他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绝望，当他从未如今日这般深刻地意识到——
他可能永远都无法光明正大地站在她面前！如同体内永不能见光的力量一样！
寒冷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从心底透出来的绝望更甚坚冰，将他五脏六腑刺穿。整颗心似被剖开，痛到几近麻木。
枯坐太久，身子已经开始发麻，他却如丧神思的木偶，坐在那儿静止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忽然被轻轻敲响。
“水宋？”唐与歌的声音响在外面，带着几分小心。
像是唤魂铃声，倏然将他的神识拉了回来。他转过头盯着房门，迟疑须臾，才上前拉开了门。
“师叔…”
她站在门外，还未完全消逝的晚霞披洒在肩头，眸中含着浅浅的笑，“我可以进来么？”
他滞了一下，然后让开身子。
唐与歌走进来，扑面而来的黑暗压抑得她不禁皱了下眉。
他注意到了，扬手燃起灯，火光倏然将屋内照亮。
她眯眼适应了会儿光亮，四周看了一圈，自顾自点了点头，“嗯，收拾得很干净，不错！”
说罢，忽而转头对他笑起来，“我好像还是第一次来你的房间。”
这话听得他的心突然跳了一下。
她确实是第一次进来他的房间。
方才那种复杂而难堪的情绪，被突如其来的紧张和慌乱给代替了，他连忙扫了一眼屋内。幸好他的东西素来不多，屋内并不显
得多杂乱。
心中堪堪松了口气，便听得她状若随意问道：“怎么看你有些情绪恹恹？赢了比赛不开心么？”
他停顿了一下，垂下眸子避开她的视线，“没有。”
他这个人性情就是这般沉默内敛，什么都藏在心底不喜对人言。她早知道会是这种情况，于是不慌不忙在桌边坐下。
“今日看你们比赛，紧张刺激险象环生，那情景倒是不禁让我想起有一次下山遇上啸烨，差点被他给伤了的场面。”
他登时看过来，眼中闪着几分紧张，“何时的事？”
“几年前了，那时我修为尚浅，法力不高。与几个道友降服妖兽的路上，偶遇啸烨，被他打得…唉呀，惨不忍睹，哥几个全给撂地上了。那妖兽也被他顺道给带走了。”
“我们几个一合计，那不行啊，妖兽跑了，咱们任务没完成，回去不得领罚啊！与其板上钉钉回去受罚，还不如跟那啸烨搏一搏，指不定单车变摩托！”
“那会儿天也黑了，我们几个从地上爬起来就商量，怎么才能从他手上把妖兽抢过来呢？”
“哎，有个道友就说了，刚才看见啸烨是用一个铃铛似的邪物召唤妖兽，咱们若是能将那个铃铛抢来，岂不是就可以令妖兽乖乖听话？”
“这时，有人立马就反对了说，不行，此等邪物岂可为我名门正派所用！我等光明磊落，断不可用魔教邪物，行此心术不正之事！”
“也有人附和
，没错，若要催动邪物，必先与邪物相通，邪魔之气怎可入侵我正道之躯！不妥，大大不妥！”
她越说下去，水宋的脸色就越发苍白，紧抿着唇不发一言。
她瞧了眼他的神色，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呢，当时也有人不认可他们，认为他们的观念太过迂腐，不懂得变通。于是乎，持两种不同意见的人就在那吵起来。”
他倏然抬起眼眸，像是失明之人突然捕获到了一点点可以重获光明的希望，紧盯着她的眼睛，“那师叔…你当时是怎么说的？”
“我？”
“是，你是怎么想的？你可同意…用那邪物？”
他说到后面，声音轻了下来，紧张得拳头都不自觉攥紧了，屏息静气就像在等待足以决定他生死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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