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上，红蓝相间的灯不住地闪烁着，宣示这里发生了某些意外。</p>
“……以上就是我所见到的情况，后来我就报警了。”朱麟不住地擦着汗，在做笔录的过程中，他居然用光了一整包纸巾。</p>
给他做笔录的两个警察，一边安抚他的情绪，一边感觉怪异。</p>
但是，当他们进到厕所，看到格子间那尸体之后，也就理解了朱麟的表现了。</p>
骇！</p>
这是唯一能形容他们心情的一个字眼，或许还太浅了。</p>
那尸体穿着西裤，上衣不见了，一只鞋子也没影了。他整个人仿佛一块风干的腊肉，已经完全蜡化，木乃伊一样。</p>
哆哆嗦嗦，好容易配合警察做完笔录，朱麟回到楚天他们跟前。</p>
啪！</p>
楚天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笑嘻嘻道：“可算开眼界啦，我敢保证，你这辈子到老都不会觉得自己白活一场。”</p>
朱麟翻白眼，很想怼他，但是一时半会，却又想不出什么词汇。</p>
奇怪的是，来到楚天跟前，朱麟莫名感觉温暖起来，似乎也没那么害怕了。但他仍旧逞强：“小事一桩……再说了，要不是你选的这个鬼地方，我怎么会遇到这种事？”</p>
楚天戳戳他胳膊，又像个狗狗一样，在他身上嗅了嗅。</p>
“哎，你说说呗。”楚天挤眉弄眼地看着朱麟，“里边啥样？”</p>
朱麟翻白眼：“我不想回忆了。”</p>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可不是害怕啊，而是死者为大。”</p>
“切！对了，你身上什么味儿啊？”楚天道，“怎么那么臭？”</p>
“臭嘛？”朱麟急忙嗅着自己身上，好像的确有一股怪味，混杂着厕所的臭味，还有说不出的气味。</p>
“臭的要死，快去洗洗吧哈哈！”楚天大笑。</p>
朱麟臭着一张脸，苦兮兮地坐在沙发扶手上。现在警方还在调查，作为报案人和第一目击证人，他不得不全程配合警方的调查取证工作，人家说不能走，他就不能走。</p>
两个保镖好奇心起，想要打探情况。可是</p>
楚天站起身来，向旁边踱步，目光却一直往厕所方向投去。</p>
就是朱麟身上的那种怪味，十分刺鼻，却又熟悉。楚天记起来了，他还曾经在别处嗅到过这种气味。对，就是今天比赛之前遇到张鑫德，他身上也有这种气味。</p>
这气味之所以熟悉，还在于昨天夜里，那个戴着礼帽和墨镜，出现在那栋老旧楼房里的家伙。</p>
楚天心头疑虑重重，越发想要知道厕所里的人是谁了。</p>
他的脚步逐渐向公厕移动，突然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十分有力。</p>
“干什么呢？”醇厚的男中音从背后传来。</p>
楚天原本全神贯注想心思呢，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他一跳。</p>
他回头看去，却见一个男子，穿着夹克衫牛仔裤和耐克鞋，嘴唇上留着一撇小胡子。可笑的是他的发型，留着时尚的发型，后短前长，但显然疏于打理，油乎乎的一缕缕，就像钢筋一样朝天戳着。</p>
男子皮肤略显粗糙，黑黝黝的脸孔上毛孔清晰，油腻腻的感觉。他全身上下，唯一出彩的就是那双眼，精干的眼神，就像火苗一样探索周围的一切。</p>
他身形消瘦，可是手却十分有力，楚天敢肯定，现在被他拍的地方，一定已经红了。</p>
“没干啥，我就是好奇，想瞅瞅。”楚天笑道，他大约能猜出这人的身份——警察。</p>
警察，尤其是刑警，总是散发一种独特的气质。就像眼前这人，哪怕乍一看去像个中年痞子，可仔细品咂，你还是能品出他的警味儿。就像一根钢针，一把锋利的匕首，随时都能扎进犯罪分子的心脏。</p>
有他们在，整个世界都让人心安。</p>
那人道：“这可不能乱好奇。”</p>
他回头招手，立刻有一个年轻一点的便衣跑过来：“季队！”</p>
“把围观的群众都带到一边，现场可不能乱碰。”他道。</p>
“是，这位先生，麻烦你跟我来。”那便衣对楚天道。</p>
楚天很识趣地跟着他走开，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回头看厕所方向。恰好，那个季队也回头看着他，两人对上眼。</p>
季队小火眼一眯缝，突然叫道：“哎那个谁，等一下！”</p>
那个谁于是停下来，楚天也跟着停下来。</p>
“你先去忙你的，这个人我来招呼。”季队道。</p>
那个谁于是答应一声，狐疑地看一眼楚天，离开了。</p>
楚天走回去，季队歪着脑袋，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楚天瞅了一眼，烟不错，三十五一包呢。</p>
“来一根？”季队瞧见楚天猫见了鱼一样的小眼神，淡淡一笑，递给他一根。</p>
楚天毫不客气地接过来，俩人点上开抽。</p>
“叫什么？”季队问。</p>
楚天也不遮掩，报上家门，还顺便问了一句对方姓名。</p>
季队嗤地一笑。</p>
“你笑啥？”楚天一点都不怯地看着他。</p>
季队道：“你胆子不小哇！”</p>
“胆小了，怎么下海捞鱼？不瞒你说，我还和鲨鱼近距离接触过呢。”楚天笑嘻嘻道，烟龙从他鼻孔喷出来，画出很完美的弧度。</p>
“渔民啊？这么巧，我也是渔民的儿子。”季队伸手扑打飘来的烟，也开始自我介绍：“我叫季荣光，是咱们中海市长阳区刑侦支队的队长。你对这里边的东西，就这么感兴趣？它可和你打渔不一样。”</p>
楚天眼睛一亮：“怎么个不一样法？”</p>
“我得保密。”季荣光坏坏一笑，腰间电话响起，楚天这才注意到，他的手机居然是百来块的直板机，而且还很老气地用手机袋别在腰带上，就像小时候楚爸别手机一样的方式。</p>
“喂？哦，来了？我去门口接你。”季荣光挂了电话，拍拍楚天肩膀，“小伙子，听我一句，别太好奇。”</p>
说完，他扭头急匆匆地走了。</p>
楚天歪着脑袋，看着他的背影，又回头看一眼厕所。得，听人劝吃饱饭，警察让咋做就咋做吧。</p>
他抽完烟，向沙发区域走回去，正逢玻璃大门被打开，两人走了进来。</p>
他一看这俩人，顿时乐了。这不是刚出去接人的季荣光嘛，原来他接的人，就是牛丽丽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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