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务室现在一团乱，一女两男三个民警，将一个瘦高个儿麦色脸膛的小伙子给摁到角落里。</p>
那小伙儿灰头土脸，完全没了往日威风。嗯，别说威风，他此刻感觉自己连做人的尊严都快没啦！</p>
听到电话里传出的询问声，楚天大喊：“救命，我在某某派出所！”</p>
这一道叫喊，顿时让牛丽丽气愤不已，一巴掌拍在楚天脑门上：“好哇你，还玩劫法场那一套啊？我告诉你，现在可是法治时代，不是绿林草莽横行的年月了！”</p>
“冤枉啊！”楚天大喊。</p>
那边沉默了一下，说：“楚先生，您别急，我马上过来！”</p>
挂了电话，林明捏了捏眉心，深深叹口气。</p>
楚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弄到派出所去了？说实话，林明心里有点忐忑。</p>
“林秘书，现在去哪？”司机回头问。</p>
林明想了想，看看时间：“啊呀，现在是下班时间，你快把车开回单位，然后下班吧。”</p>
“我还是先送您过去……”司机道。</p>
林明笑着摇头：“不用了，不要犯错误。现在打车这么方便，我打个车好了。”</p>
他下了车，跟司机交代几句，便叫了辆滴滴。等车的时候，他把自己和楚天认识的经过前思后想一番，决定就去派出所领人了。</p>
对，他不太了解这个小伙子。除了其懂医术，医术还挺高明之外，林明对他一无所知。</p>
但是，这暂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医术。现在乐乐病情越发严重，就在几分钟前，他刚和领导通话，得知乐乐差点昏厥。</p>
乐乐是领导的独生子，因出生时难产导致多脏器衰竭，光保温箱就住了小半年。</p>
虽然后来医院竭尽全力给救回来，但是这孩子这么多年一直身体孱弱，尤其是肺部。</p>
组织上给领导批了二胎名额，但领导两口子一则工作繁忙，二则不愿分心在更多孩子身上，免得乐乐受委屈，所以一直没要二胎。</p>
从某种意义上说，乐乐是他们两口子的命根子。林明太知道这一点了，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帮领导挽救乐乐。否则，按照中海市人民医院最好的呼吸科专家的说法，乐乐活不到十八岁。</p>
十八岁啊，太残忍。</p>
林明摇摇头，又拿出手机拨打一个号码。</p>
六点半的辰光，天色暗淡，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华灯四起。</p>
他叫的车来了，在他身边停下。林明打开车门坐上后座，对着电话道：“喂，李队长吗？你能帮我查一个人吗？对对，叫楚天，来自滨江市临江县清水镇河湾村。好的好的，不急，你什么时候查全了再给我资料不迟。嗯呢，哈哈，一定，这个人情我记住啦，到时候请你吃邱记蟹黄包。”</p>
挂上电话，林明倚着车后座，看着窗外的灯光发呆。没多久，车子在某派出所门口停下，他下了车付了钱，抬头看看派出所大门口，沉心定气走了进去。</p>
吃衙门饭的人，不管在哪个部门，身上都有着相似的气质。所以，林明进门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而且他一路陪着笑脸，逢人便问好，也颇受欢迎。</p>
“麻烦您，这位同志，我想打听一下，楚天在哪？他怎么了？”在门厅位置，他终于遇到一个看起来像保洁员的人，于是拦着他询问。</p>
为啥问保洁而不问警察呢？这里头也是有他的生活经验来着。</p>
一般在这种职能单位，信息最全面的是谁？不是领导，不是员工，也不是辅警，正是这种成天提着扫把簸箕到处跑的保洁员。</p>
他们什么办公室都去得，什么闲话都听得，知道的自然也就多了。</p>
那保洁是个五十来岁的半老大妈，听他这么问，当下眼皮子一翻，瘪嘴道：“哟哟，小伙子，你是哪个单位的呀？这儿可是派出所，我们这儿的消息，那都是机密！”</p>
林明笑了：“呵呵，同志，哦不，大姐，您瞧您说的，我还能不知道机密不能问么？您知道些机密我当然了解啦，但我只是来找我一个兄弟，他好像来这里办事儿，这会儿手机没电，找不着人了。您看，我们全家等着他一起吃饭呢，家里老人着急啊。”</p>
那保洁对他的态度相当满意，尤其是一个二三十岁的小伙子，那足够当她儿子了，居然一口一个大姐地叫着，她心里可受用了。</p>
“哎，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保洁点头，“你问谁来着？”她边说，边把拖把在桶里涮着。</p>
“楚天。”林明斟酌着口气，尽量不咸不淡地说出这个名字。因为刚才在电话里，他听到楚天的口气实在不对劲啊。</p>
保洁猛然一抬头：“谁啊？楚天？让我想想……”</p>
说是想想，但林明一眼就看出，她定是知道楚天在哪。那双眼珠子转得溜溜快，就是不想说而已。</p>
难不成，楚天真的犯什么法啦？林明心里犯嘀咕，那可不成啊，要是这样，自己在领导那里没法交代，乐乐的病也就……哦弥陀佛，神仙保佑，楚天千万别是通缉犯啥的。</p>
那大姐思来想去，做出一脸谨慎的样子：“你确定要找楚天啊？”</p>
声音小小的，贼嚯嚯的。若是平时，遇到这种情况，林明一准会觉得这人是神精病，可这会儿，他反倒越发紧张了。</p>
“怎么？”林明小声问，同时手在兜里摸索着。</p>
他兜里有一小瓶香水儿，香奈儿基础款。虽然不算太贵，可这么一小瓶也要好几百呢。这原本是他拿这个月奖金，买来准备‘孝敬’女友的。现在看来，额，大约要孝敬这位大姐了。</p>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p>
那大姐撇嘴，一脸嫌弃的样子：“啧啧，看不出来啊，你家还有这样的兄弟。”</p>
说完，她居然哼了一声，拖着桶向大门口走去，准备拖另一块地板了。</p>
“哎，大姐！”林明急忙追上，掏出那瓶香水，“您瞧，您东西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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