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预感，很快就变成现实。</p>
下课时，小龙去厕所，在解决大号时，听到外面两个人在聊天。</p>
他听出来，其中一个就是他的班主任，另一个，好像是别班的班主任。</p>
“听说你们班来了一个新生啊，留级的？”</p>
“哦，是上一届退学的，不知怎么又回来读书了。哎，别提了，我就怕他把我们班的平均分直接给拉下来！”</p>
两个老师说说笑笑，把尿撒了，出门走人。</p>
小龙蹲在厕所里，心情一直垂到太平洋。他想到自己可能会面临很多困难，比如知识疏离，比如数理化会很难。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首先面临的困难，居然会是这样的。</p>
事情，还仅仅是个开头而已。</p>
午饭时，小龙在食堂打了一份荤菜一份素菜外加二两饭。</p>
他十六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些饭菜，很明显是不够填饱肚皮的。</p>
但是想到姐姐赚钱不容易，自己两年半以后又要去读大学，决定少吃点，省着点。</p>
他刚回到学校，还没办好学生卡。别人打饭是有学校补贴的，他只能买饭票，自己掏腰包。</p>
食堂里挤挤挨挨，全都是人。大家好朋友三五成群一起吃饭，小龙对一切都很陌生，只好自己端着盘子走到角落去吃。</p>
一上午的课上下来，小龙感觉腹中饥渴。香喷喷的饭菜，诱惑至极。他拿起勺子，正准备享受并不算丰盛的午餐，突然一只脚出现在他眼帘中。</p>
那只脚太没礼貌，竟然踏在桌上。小龙抬头看去，发现是班上的同学，一个叫李杭的家伙。</p>
这家伙算是班里的问题学生，痞里痞气，身边经常纠结三五个混混，在校园里横行霸道。据说，还有收保护费的习惯。小龙刚上学第一天，还没和这个家伙打交道。</p>
他并不知道，其实早在进校门的时候，他就被李杭盯上了。</p>
“李杭，你干嘛？”小龙压制住自己的火气，“麻烦你把脚拿下来。”</p>
李杭留着短寸，虽然学校三令五申不允许染发，但是他的鬓角还是挑染了一缕棕色，显得特立独行。</p>
他穿着校服，但是上衣是绑在腰部的，白衬衫的扣子，也一直到第四颗才扣上，露出青春期不算黑密的胸毛。</p>
李杭个儿很高，腿稍微一抬就能蹬到桌面。他一手拿着饭盒，一手架在膝盖上，斜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小龙。身后，还跟着那三五狗腿子。</p>
小龙见他不说话，便皱着眉头又重复一句：“麻烦你把脚拿下去！”</p>
李杭还是不言语，手指抠了抠鼻孔，摸出一团恶心的玩意儿，轻轻一弹，正落在小龙托盘里的肉菜上。</p>
他哈哈一笑：“韩同学，看你的饭菜份量不太够啊，学校里的盐业加得少，给你加点味。”</p>
说完，他哈哈大笑，身后的几个狗腿子也跟着张狂地笑。周围吃饭的学生，都不敢正眼瞧他们，包括高二、高三的学生。</p>
七中是一所重点中学，问题学生不多，偏偏李杭就是其中一个。偏偏这个问题学生，又有一个混子哥哥，在这一带据说吃得很开。</p>
李杭在学校里欺负同学，都有哥哥背书。曾经也有奋力反抗的，但是那个学生最后被打成重伤，被逼转校。</p>
从那以后，大家就都默认了被李杭欺负，甚至交保护费。只是在这里读书而已，没必要闹得那么轰轰烈烈，不少人都这么想。</p>
小龙握着饭勺的手在哆嗦，他实在忍不住了，腾地站起来，手拿着托盘，砰一声将饭菜扣在李杭脑门上。</p>
所有人都愣住了。</p>
李杭呆若木鸡，饭菜汤汁沿着他的头发落到脸上、肩膀、衣服上。其中那道荤菜，还很烫。</p>
“既然这样，你就好好享用吧。”小龙怒道。</p>
原本喧嚣无比的饭堂，突然安静下来。大家都齐刷刷看着他们，有人对小龙表示钦佩，有人对他报以同情，也有人幸灾乐祸。</p>
小龙攥着拳头，瞪着他们，转身就往外走。这饭，老子不吃了！</p>
可是，身后随即传来一道嘶吼：“你特么给我站住！”</p>
李杭大吼一声，将脑袋上的托盘拿掉，饭菜扒拉掉，手里的饭盒往地上狠狠一摔，乒砰作响。</p>
他冲着小龙飞步撵来，追上之后，一手抓住小龙衣领，一手握拳，狠狠向他后脑勺砸落。</p>
小龙哪肯吃亏，再说了，和楚天学了这几天功夫，基本功有了，他正想练练手呢。</p>
一转身，一偏头，小龙躲开李杭的拳头。谁知对方打架有经验，随即一脚踹向他腹部。</p>
小龙躲避不及，被踹得跌跌撞撞，倒在地上。</p>
李杭追过去，扑上去就打。小龙索性一把抱住他，一骨碌反压下来，掐着他脖子，狠狠地挥拳头。</p>
李杭的几个狗腿子一看，老大被欺负了，这可不行，三五个人一起上去，抱头的抱头，拉胳膊的拉胳膊，拼命把小龙控制住。</p>
李杭飞蹦起来，噼里啪啦照着小龙一通乱打，企图把自己刚才丢的分数找回来。</p>
小龙此时正处于狂怒状态，没吃饭饿得慌，还被人羞辱，这可忍受不了。</p>
所以，纵然四五个人抓住他，那李杭还是吃了不少亏。</p>
饭堂门口热闹起来，里面吃饭的、外边准备进去吃饭的，纷纷在远处围观，还有人喝彩。</p>
两边正打得热闹，突然一道严厉的声音传来：“都给我住手！”</p>
学生们听到这声音，纷纷跑回去吃饭装乖。</p>
李杭、小龙等人跑不掉，便松开手，低头站着。两人都不同程度地挂彩，一个纽扣掉了一整排，一个头发乱蓬蓬，还有米粒和菜叶。小龙流鼻血，李杭鼻青脸肿。</p>
来的是年级主任，他怒目盯着两个人：“你们哪个班的？班主任是谁？跟我到办公室去！”</p>
十分钟后，高一三班的班主任出现在年级主任办公室。他头冒虚汗，不停地跟主任道歉，一回头就给两人狠狠瞪了一眼。</p>
“回去给我写检讨，两个都停课！”班主任道，“还有，这事儿是谁挑起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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