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英男顺手给楚天拿出拖鞋：“玄关左手边。”</p>
楚天啧啧道：“你这……真大啊！”</p>
“我拜托，你现在大小也是个老板，能别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么？”史英男哭笑不得，“手伸开。”</p>
楚天听话地伸展手臂，任由史英男拿个刷子给他前胸后背把灰尘刷掉。</p>
她低头的时候，头发丝儿戳到楚天鼻孔里，让他鼻子痒得不行。为了报复，楚天故意朝她耳朵眼里吹气。</p>
“好啦，别像个小孩子！”再抬头时，史英男的脸都红透了。</p>
楚天暗笑：“还害羞呢！”</p>
他答应一声，拎着菜走进厨房，乒乒乓乓开始做饭。</p>
史英男疲惫地走向沙发，回忆着今天复诊时，大夫和她说的话。</p>
“你的癌细胞，有扩散的倾向，建议尽快切齿。”</p>
那一刻，她心都要碎了。想到楚天最爱自己的部位，马上就要不属于自己，她开始纠结。</p>
到底是切了保命，还是留着它，和楚天一起度过最后的欢快时光？</p>
厨房里传来油滋滋的响声，还有海鲜初烹的特殊香气。这个原本冰冷的房子，竟然有了一点点家的味道。</p>
史英男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房子不等于家，可是楚天，房子里若有了你，哪怕是狗窝，也像个家了。”</p>
她想，自己是时候安排后事，立遗嘱了。家族产业就算了，没她的份儿，但是福满楼是她一手创建的，她有权全权处置。</p>
楚天，将会是她的唯一继承人。</p>
楚天可不知道史英男的这些内心动态，他哼着小曲儿，穿着拖鞋，时不时的来一个金鸡独立，用脚趾头抠痒痒。</p>
半小时后，三菜一汤准备好，楚天解下围裙，招呼史英男坐下吃饭。</p>
他知道史英男没胃口，每次一起吃饭，只是强颜欢笑，演戏给他看。</p>
说实话，让一位癌症病人强行吞咽食物，是一件很痛苦折磨人的事。可是，越是如此，也需要进餐。</p>
“来，吃点鱼虾，你放心，没事的。虽然这些是发物，我会用中药给你调和。”楚天道，“多吃点啊，才有抵抗力。对了，今天医生和你说什么了？”</p>
史英男勉强一笑，手里端着一碗饭，筷子无聊地戳啊戳，真正挑到嘴里的，没有几颗米。</p>
“没说什么啊，说我恢复的不错，看来你的药汤很有效。”史英男决定说谎。</p>
反正自己都要死，与其现在就让楚天惴惴不安每天担忧，不如最后来个当头一棒比较痛快。她想，在自己最后的时间里，就和楚天无忧无虑地度过吧。</p>
楚天一听这话，很是开心，眉开眼笑道：“那就对了！你知道吗，我在三林市还有一个小患者，叫严小宝，他得了血癌……”</p>
楚天巴拉巴拉，把他和严家的缘分说了一通，最后道：“这孩子命好，遇到我，家里又有钱。现在恢复的不错！”</p>
史英男笑道：“你总是这么乐善好施，上天会给你福报的。”</p>
楚天愣了一下，史英男可是非常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什么时候开始相信福报这回事了？</p>
他觉得史英男不太对劲，决定之后去一趟医院，私下里再问问那个主治大夫。</p>
国内小城市的医疗水平，远比不上国外和国内一线城市。楚天曾建议，史英男可以每个月去一次上京，他陪同。</p>
史英男拒绝了，这让楚天挺意外的。似乎，她对上京有着天然的抵触情绪。</p>
今天史英男气色不大好，楚天吃过饭，陪了她一会儿，等到看护来了，便去处理自己的事情。</p>
今天他一方面是陪史英男来新房子开伙，另一方面，也是想找光明菜市场的刘经理。</p>
他已经和徐娇娇谈妥，对方答应放人，这样楚天就有机会挖走这个人才。</p>
虽然和刘经理只接触过一次，但是侧面楚天也打探过，这人的确是个管理人才。</p>
可是，来到物业办公室，他却被告知刘经理不在。</p>
“上班的时候，经理接到一个电话就急匆匆回家了，好香他父母出事了。”底下的员工告诉楚天。</p>
“那请问，他家住哪啊？”楚天问。</p>
那人道：“您稍等，我帮您查一查。”噼里啪啦敲键盘，调出档案来，“哦，新民路720号。”</p>
“好！”楚天谢过之后，匆匆去菜店看了一眼。</p>
隔壁原来属于猪肉强的铺子还空置着，他的菜店则因为价格过高，又是新店，而无人问津。即便是以前的老客户，也都舍近求远，去县城买菜，或者干脆在网上订购。</p>
“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我自己赚不到钱，人家徐娇娇也折本。”楚天暗道，“算了，先搞定刘旗再说。”</p>
驱车来到新民路，楚天才发现，这里是一个老旧的弄堂。建筑物都是上世纪**十年代的，有的甚至还是红砖外墙，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样子。走在弄堂里，一抬头，头顶全都是乱搭乱牵的电线、网线。</p>
看来，这个刘旗家庭条件的确不怎么好。</p>
720号，是红砖楼，最高不过四层。刘旗家住在四楼，上去之后，楚天叩响老旧的铁皮防盗门。</p>
没多久，门被打开，刘旗愁眉苦脸，眼睛也不抬地说：“周阿姨，我不是告诉您了，燃气费我一会儿去交……”</p>
不见回应，刘旗觉得奇怪，抬头一看，赫然发现楚天正笑眯眯站在自己跟前。</p>
他一囧：“楚老板，怎么是你啊？”</p>
“我来找你商量事情。”楚天道，“怎么你们这里燃气费还有专门的人收啊？”他决定以闲聊打开突破口。</p>
刘旗一怔：“啊，这里是老棉纺厂家属区，没有正规物业，水电煤都有人上门抄表收费。楚老板，快请进吧。”</p>
楚天进了门，环顾四周，房子里面比外面更老旧。地上的瓷砖遍布裂纹，看不出本来颜色，墙壁也黄渍斑驳。上世纪的家具，到现在都还在服役。</p>
不大的房间里，充斥着药味，还有老年人独有的气味。</p>
“喝茶！”刘旗为楚天倒了一杯茶，俩人在茶几旁坐下。</p>
“我想请你到我的公司工作。”楚天开门见山道，并爆出数目字。这个工资虽然不算太高，但是比他现在的要强得多。</p>
刘旗愣了一下，摇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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