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没有做好你该做的事情。
我该怎么做呢?
按着命运的轨迹往下走就好。
欧阳霆对着十几个御医大叫:“你们再不让她苏醒过来,一起出去受死吧!”
御医们汗流浃背,却束手无策,“皇上,我看……娘娘是不愿意醒过来。”
“她自己不愿苏醒过来,那怎么可能?”欧阳霆奇怪地说。
这个时候,有侍董来报,说有人给娘娘送礼物来了。
欧阳霆虽然烦着呢,但心里奇怪会有人来给董婉儿送礼物,还是两个人一起送。立即挥手命人拿进来。
一份礼物是时新水果荔枝,荔枝下面压着一只戒指。戒指是纯金的,看起来有年月了,有磨损的痕迹。
欧阳霆拿起来一看,见戒指内侧刻着小字:薛府内人。
欧阳霆一看,眼里怒火直冒,顿时把薛沐夷恨之入骨。这比他打了十次败仗还要恨他。
另一份礼物是一本册子。浅蓝色的封皮,上面的字迹很挺秀,写了四个字:飞絮剑法。
“皇上,这是贺兰致远给娘娘送来的。”侍董说。
欧阳霆翻了翻,顺手放在一边。
“皇上,解铃还需系玲人。谁给娘娘下的毒,就去找谁要解药。”一个御医急中生智。
欧阳霆抱着董婉儿焦急地叫:“快告诉我,你吃了什么?谁给你下的毒?”
毒吗?董婉儿听到了,就是不睁开眼睛,心里在想:为什么要告诉你?可是有一个声音在说:你不能这样死,你是有使命的。
使命吗?她问。我还可以回到现代吗?
这是你在另一个时空的真身,你的魂魄附回了以前的这个身体上。只要你完成了你的使命,你就可以从平行世界中回到现代了。
好吧!她有了求生的欲望。
董婉儿挣扎着发出声音:“我吃了……靖王……的药。”
一句话提醒了欧阳霆,“没错!靖王。”
帝王脸色铁青,“立即侦骑四出,搜捕靖王!”
江渲易看着自己的新身体,淡淡微笑。
靖王的记忆一部分留在他的脑中。
“我是江渲易,我现在以靖王的身份来活着。”
身体上的几处伤口还在疼,他按了按伤口,皱了皱眉,这个身体,也不是很好呢。
“少主!”
一个声音响起。
江渲易回头,见一个身穿淡红色羽纱衣服的女子,站在鲜红的月季花旁,那距离离自己不远也不近。
她见他回头,向他行礼,“鹂音奉长老之命前来迎接少主。”
“你叫鹂音?”
女子脸上流露出一丝诧异,却转瞬即逝,依然恭谨地回答,“回少主,我是莳花侍女之首鹂音。”
“莳花侍女?”靖王的记忆在这个身体里还比较模糊,江渲易重复了一句。
鹂音看上去沉稳老练,遇事不惊,“鹂音是少主的侍女,掌管莳花堂,组织中以花为名的女子,都归我管。”
原来如此,他说:“那咱们上哪里去?”
“鹂音先来迎接少主返回十四楼。”
“好。”靖王、江渲易说:“我受伤太重,有许多事情记不起来,你要多提醒我才好。”
“是。”
董婉儿慢慢睁开眼睛,触目是欧阳霆关切的目光,他见她醒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可别再昏迷了。”
董婉儿转过头去,心里在说:我要是再昏迷,也是被你吓的。
御医收起了长长的银针,擦一把冷汗,说:“好了,微臣在娘娘的穴位上用针,暂时封住了毒性。”
“好,重重有赏!”欧阳霆喜动颜色。
“但是毒性没有解,皇上还要继续寻找解药才是。”
“这朕知道,你们都先出去吧!”
御医们如蒙大赦,纷纷告退。
舱房里又剩下他们两人,欧阳霆把剑谱扔到她面前,“他这是什么意思?”
董婉儿拿起剑谱,立即知道了是贺兰致远送来的,心里感激,不禁微笑。
“贺兰致远为什么要给你剑谱?”果然,欧阳霆的脸上又阴云密布了。
“你不会是怀疑我和他有什么吧?”翻了翻剑谱,她越看越是高兴。随口说:“他太干净,我不会糟蹋他。”
“你觉得他很好是不是?”
“他就像是月光,直照射到人的心里。”
“他像月光,那朕呢?”
董婉儿看他一眼,说:“那还用我说吗?”
“他是月光,朕是乌云是不是?”
董婉儿叹息一声,“我生病了,你先别有那么多话来问我。”
他抱着她。这就是前生的债。
她身躯冰凉,倒在他的怀中,那冰凉却有着煽情的因子,而寒冷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是会炽热烫人。就像是冰,寒冷到烫手!
她的眼睛悄然睁开一线,宛如碧波曙色中那遥远的帆影,黑眸跳荡出几点幽情粼光。
咬住红唇,生出细小齿痕来,缠绵折叠,然后一层一层逐渐褪淡下去,如同揭去彼此之间隔离的层层粉饰。
蝶,你恨我吗?
恨吗?我不恨你。因为――你我之间不存在着爱恨,只有强弱。因为弱肉强食,你现在太强悍。
我终于知道你是冷血的,蝶,原来你没有心肝。你不懂得有人对你一片真心。
她失神地看了他一眼。
我并不爱你。
她补充说:只怕是,以后也不会爱。你我之间没有爱。你我在一起,只是因为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沉默中,他缓缓松开禁锢着她身体的双臂,冷笑一声:“你不爱又能如何?”
不错,你可以将我一直囚于身边。让我怨恨。
你就恨吧!
只要你在这里,我就可以看到你的存在,只是如此!就算是如此,就如此罢!
鹂音转头看看身边白衣飘扬的男子,目光中充满了敬意,此时此刻,四周强敌环伺,也只有他可以镇静地站在那里吧?
却见他神色不定,说:“鹦鹉言尤在,琵琶事已非。伤心漳江水,同渡不同归。”
“少主吟的是什么诗?”
“不是诗,是说的一件事。中原人蔡确贬官新州,侍儿琵琶一同随行。蔡确养了一只鹦鹉,十分聪慧。蔡确要唤侍儿琵琶时就扣一下响板,架上的鹦鹉听见主人的敲响板,便立刻大呼“琵琶,琵琶。”
琵琶听到了便立刻赶来。琵琶因水土不服,在岭南病逝了。有一天,蔡确无意间敲到响板,架上的鹦鹉又立刻大叫:“琵琶,琵琶。”
蔡确听了,痛哭失声,作了一首诗:鹦鹉言尤在,琵琶事已非。伤心漳江水,同渡不同归。”
鹂音目光清亮,“少主是否与爱人经历过生离死别?”
一个目光交汇的刹那,就是永恒的执着。
“行了!”董婉儿闭上眼睛,“如果你还想要我好起来,现在就出去,让我睡一会儿。”
“你睡,朕来守着你。”
董婉儿没有再说,慢慢在枕上侧过头去。
帝王躺在她的身旁,手里握着她的一把长发。
黑发散发着柔和美丽的光泽。这强悍英俊的帝王,执着的笑容…至死不悔。
他是否记得那风中飞扬的长发?海水般深邃的眼神?
可是,他从来没有给她,她想要的心甘情愿!如果这样下去,就是会被葬送的一生……
眼前女子,她有着幽潭的深谧,溪水的柔缓,一头与长天海风一起妖娆共舞的长发,还有一双如深海般深不见底的黑眸。
也许是因为这份柔静,使他总想打碎她的平静。
于是,手段激烈,迫她就范。
而且似乎已经得手。
他是帝王,以权利之利刃割开尘世迷障浮尘,只为采撷自己心底深处的那一瓣心香。有什么?可以不是我的?!
她似乎默认了,承受了。
他又像多变而狂暴的飓风,偶尔柔情,偶尔惊涛骇浪。
那夜,她做着这样一个梦――梦里的她被囚禁在宫里。宫门内有一份真实的禁锢,门外有一个自由的天空。即使是最深情的囚禁,又怎能比得上自由的可贵?
你是帝王,坐拥万里江山。你可以有很多很多女人,那不可一世的骄狂吸引必然会吸引许多女子。
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信妙手、能解连环,似风散雨收,雾轻云薄。料舟依岸曲,人在天角。拼今生,对花对酒,为伊泪落。谁与寄?西湖水是相思泪。泪难收。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
又是谁?在不断呼唤着她的名字?整个梦境不断变换着场景――
到朕这里来!咱们还有另外一种解决的方法!
夜晚,暗蓝色的夜空中有无数星星在闪烁。
为了赶路,已经错过了客栈,两人找到了一处破败的花神庙。
他们走进去,见里面尘土很厚,香案上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了。
鹂音说:“少主,你在此稍等。”她说完就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抱来了一堆柴草。
只见她取出随身带的火石和镰绒来生火,霎时,桔红色的火苗跳荡起来,立即有了暖意。
“鹂音。”
听到少主叫她,鹂音抬起头来,见他问:“我平时是怎么一个人?”
“少主是极其聪明能干的一个人。”
靖王、江渲易靠在墙壁上,眼前是温暖的火焰。
“少主。”
坐在那里温暖和煦如坐春风,鹂音唤开了他就要沉沉闭上的眼睛,他睁开眼来,看见她拿着一碗粥,上面洒满了玫瑰花瓣。
“你怎么做的?”他惊讶地问。
鹂音诧异地看他一眼,说:“属下随身带的行囊里有。”
“啊,辛苦你了!”
“没有,伺候少主是应尽的本分。”
花神的塑像是个少女,神色悲悯。火光跳动,照的人一明一暗。
江渲易惊异地抬头,看见了一个让他无法忘怀的微笑。
“鹂音,你?”
江渲易错愕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美貌女子,他身为男性间谍,也不会是什么正人君子,坐怀不乱的事情是做不来的。
于是,两人倒在火旁。
江渲易看见她颈上带着一个绣花香囊,说:“这是什么?拿下来。”
“不行。”鹂音紧紧地握住香囊,“这个不可以离开我片刻。”
“这是什么?”
鹂音奇怪地看他一眼,“少主怎么忘了?这里面是百转还魂丹的解药啊。”
“这是什么药?”
鹂音更奇怪了,但还是恭敬地回答:“这药是给组织里的以花为名的女子服用的,她们每个月必须服用一次解药,否则就会毒发而死。”
“那组织中以花为名的人都有哪些人?”
鹂音伸手从行囊里取出了一本薄薄的名册,“都在这里。”
江渲易拿起那本名册,翻阅着,丁香、芍药……杜鹃,下面注明已经叛离,并被处死。忽然一个名字映入他的眼帘:玫瑰,本名:董婉儿。
隔日梦醒,看到与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她惊起一身冷汗。他总是恋恋不舍、徘徊不去,在她半睡半醒之间用一种低沉而且依恋的嗓音对她诉说,“只是不想要你离开而已。”他的唇流连在她的长发上,流连不舍。
没有想到他也可以这样温柔,真是异数。
恍惚中的感觉很朦胧,亦真亦幻。
睁开眼便是欧阳霆的脸,他笑容马上若浮云般散去,表情立刻换上了冷酷,她没办法把这样一张脸与刚才的温柔的声音联系在一起。所以,刚才分明是梦。
他可以掀起血雨腥风,会让人尸骨无存。他犀利的眼神让她在他的目光中无所遁形。偶然的相遇,彼此的对抗,造化的弄人,强势的逼迫,到如今似乎无奈的妥协。
似曾相识的目光,如今那样炽热,仿佛天与地之间,那潋滟的暮色流金。
双手有力地禁锢住她的身体,激烈如火。
不!你太炽热,会炙伤我。你太激烈,压迫我的自由。然而,为什么要一再地相遇?
“这伤是朕留给你的。”他抚摸着那道枪伤。
董婉儿的心又开始狂跳不止,这是一道绮丽的伤痕,一切由此开始。
这是现代的希翼还是如今的执念?
沉默,相持到最后,看谁最有耐心。
江渲易忽然起身,把衣服抓起来扔到她身上,“穿上衣服!”
鹂音吃了一惊,却神色不动,“少主是嫌鹂音服侍的不好吗?”
江渲易忽然烦躁起来,“没什么好不好,你又不是她!”
鹂音很乖巧地不问。
江渲易坐在火堆旁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玫瑰现在在哪里?”
“她已经成了灵鹤王朝的宠妃。”鹂音说。
“啊,那她现在在哪里?”江渲易霍然转身。
“既然是宠妃,自然是在帝王身边。”鹂音说:“属下迎接少主回归,就会去给她送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