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好好养身子,孩子就快出世了,朕担心你到时会没力气。”他说得平淡,实则是关心。
“皇上放心,臣妾会好好的活着。”在我的微笑下,他一怔,我又道:“可现在,臣妾想看着皇上睡觉。”
“睡觉?”
“是,就睡在臣妾身边,好吗?”我渴求的望着他,希望他不要拒绝。
“朕还有好多的折子没有批阅呢。”他轻轻将我的手放进了被褥内。
“如果皇上不同意,臣妾也不睡,就陪着皇上到天亮。”柔柔的望着他,也是认真的望着他,让他知道我说到做到。
“钰妃,你在胡闹。”
又变回钰妃了,我在心底一叹。
“如果这是胡闹,那也是臣妾第一次向皇上胡闹,皇上就允了臣妾吧。”
他深深望着我,子夜般漆黑的眸子突然闪过一丝笑意。
我知道他这是答应了,拍了拍床里面的位置,轻声道:“这一次换皇上睡里面,臣妾睡外面,给皇上挡住一切的吵闹,让皇上睡一个好觉。”
他又是一怔,低低望我半响,别过脸,轻轻应了声:“好。”
就在他睡着的那一刻,他突然紧握住了我的手。
他是真的累了,刚一睡下,就睡得很沉很沉。
而我,却是再也睡不着。
好像懂了他对感情的表达方式。
原来这个男人,并不擅长说这样那样的好话。
原来他,有这么的在乎我。
细细想来,他总是在太后和后妃面前维护我。
丽妃落水那次,他明明白白告诉任何人,皇后谁也动不得。
还有计彩嫔死时,他握过我的手,因为知道我的心很冷吧,甚至把大皇子放进‘锦华宫’,是不想让我对这个后宫,对他失望。
而这次我昏迷时太后要保孩子,他毅然决定保我。
身为帝王,子嗣是多么重要,他却宁可舍弃也要救我。
真的很庆幸那天思绪是清醒着的,要不然也不能听到这些话,更不会知道这个男人对我这般的好。
被褥下的手反握住了他,看着他似精雕出来的俊容,心变得很软很软。
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但不能下床走动,老御医说要一直睡到生产的那天,数数日子就这几天了。
中毒的这期间,殷玉下旨所有宫人都不得进出‘锦华宫’,因此很清静。
也幸好有一个落雪在身边贴身照顾着,要不然实在会闷得慌。
这些日子,一直在想自己到底是如何中毒的,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来。
听落雪说,殷玉查了很多天也没查出个头绪,一者,搜边了‘锦华宫’上下也没有搜出丁点的证据,二者,整个‘锦华宫’都是殷玉的人。
那那个人是如何来下毒的?
望着透窗而过的太阳光,忽然觉得想下地走走。
“落雪,扶我起来。”我轻唤。
正在边上整理东西的落雪忙过来:“娘娘,您要干嘛?”
“天气这么好,想起来走走。”笑说。
“那可不行,御医吩咐过娘娘不能下床的。”
“只是想去院子晒晒太阳,你先扶我起来,再去叫几名宫人进来扶我出去。”见落雪一脸担忧的样子,我笑道:“没事的,老人不是说动动才生得快吗?”
想了想,落雪摇头,一脸坚决:“那也不行,娘娘的身体马虎不得。”
“落雪?”
“不行。”
我轻叹口气:“那扶我坐一会,这总行吧?”
见我苦着脸的模样,落雪无奈的道:“就一会。”
“好。”
“娘娘,不能坐得太正哦。”落雪拿来宫缎枕头垫在我后背,弄得舒舒服服后,又道:“娘娘的身子不要用力,想动一下叫奴婢。”
“知道了。”
正说着,目光瞧见桌上有二双小鞋子,一双已做好,另一双显然还在打底,不禁问道:“落雪,这鞋子你是做给我腹中的孩子的吗?”
“是,奴婢做得不好。”落雪笑说着将鞋子拿给我。
“好精致的绣活。”由衷赞美,不由得朝床下自己的鞋望去,想看看宫中的绣法与她的相比谁的更精致,却见床横板上的鞋并不是我平常所穿的那一双:“落雪,我平常在穿的那双牡丹绣鞋呢?”
“这些日子奴婢一直在找那双鞋,可是没找到,奴婢知道娘娘喜欢这双鞋,前几天已让宫中履人重新去做了,估计这二天就能拿来。”
我的绣鞋怎么会不见?自然不可能是宫人弄丢的。
毕竟是皇后的寝宫,也不可能有人来盗窃。
脑海里似有什么一闪而过,难道……正当想着时,小腹一陈绞痛,我惊呼:“落雪。”
“娘娘,怎么了?”见我脸色突然变差,落雪吓得丢掉了手上的小鞋子。
“好,好像要,要生了。”我按住肚子,并不是熬不住的疼痛,可也痛得我额上尽是黄豆大般的汗水。
都说生孩子等于向黄泉走了一回。
我想是上苍眷顾我吧,虚弱的身子并没有多少的疼痛,甚至很是顺利,在接近二个时辰的疼痛后,生下了我的女儿。
是的,女儿,不是皇子。
我是兴奋的,尽管身子早已乏得不行,就是不想睡去。
女儿好啊,跟母亲的心是相连的,若是皇子,只会沉陷于深宫的权斗之中无法自拔。
知道殷玉是失望的,自从他抱起女儿的瞬间,就读出了他眼底的想法,可也只一刹那,他眼底又充满了宠溺,喃喃说了句:“朕的第一个孩子终于降生了,朕当父亲了。”
第一个孩子?我怔忡的望着这个少年帝王,他将我们的孩子视为他第一子吗?
望着他抱着孩子的拙劣手势,我的目光越发柔和,直到迎上他黝黑带着柔光的视线,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没料疲倦在此时如潮般袭来,最终沉沉睡了去。
休息了十天,身子终于恢复得差不多了。
女儿和瑞儿一样,都在偏殿被老宫女和乳娘养着,只时不时抱过来让我看看。
或许是我中毒的日子过长,女儿的身体并不怎么的好,嫩嫩的小脸总挂着抹苍白。
或许是我中毒的日子过长,女儿的身体并不怎么的好,嫩嫩的小脸总挂着抹苍白。
每每看到时,心就会痛,想起这些天的怀疑,中毒的事会不会与那双没了的鞋子有关时,宫女的惊呼声在殿外响起:“丽妃娘娘,皇后娘娘还在月子中,不能见您,丽妃娘娘?”
殿门猛的被推开,丽妃踉跄着跑了进来,苍白的脸,惊恐带泪的眸子,本该整齐的发髻也因跑得太急而弯斜了一边,她扑通跪在我面前,拉过我的手哭道:“皇后娘娘,我知道惠妃姐姐犯了错,可你向来心善,求你让皇上饶姐姐一命吧。”
“惠妃怎么了?”我诧异的望着她这副模样,示意跟进来的宫女扶起她来。
丽妃不起来,哭求:“除非皇后娘娘答应救姐姐,要不然我就不起来。”
“只怕我帮不了你。”
丽妃一愣。
“如何事情能简单的就解决了,你会来找我吗?”太后可是她和惠妃的姑姑啊,想必是连太后都难办的事吧,惠妃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丽妃反会来求我?
丽妃猛的‘哇――’一声哭了起来。
“惠妃到底怎么了?”这丽妃平常骄蛮跋扈惯了,向来爱大呼小叫,现下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心中闪过一个想法:会不会与我中毒的事有关?
正想着,落雪匆忙走了进来,见到跪站的丽妃时,拧起了眉,眼底闪过一丝憎恨与厌恶,禀道:“娘娘,皇上已查证,朝您下毒的人就是惠妃,她买通了做鞋的宫履,将给娘娘做鞋的布料浸了一种毒花的汁夜,初时不会查觉,直到三个月后毒性才会发作,现在,惠妃已被皇上关了起来。”
“是惠妃下的毒?”我抿紧唇。
“惠妃娘娘说,她怨您拿走了凤印,嫉妒您不仅夺去了皇上的宠爱,还抢走了大皇子,所以才买通履人下毒。”落雪恨恨道。
“皇后娘娘,姐姐已经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她吧?”丽妃哭求。
脸上的淡然已然不见,心中的怒火陡生,我盯着丽妃哭花了的脸,冷声问:“怎么饶?”
丽妃呆呆望着我:“皇后娘娘?”
“连命都差点没了,这样的事是能饶过的吗?”我紧盯着她发慌的眸子,一字字硬声道:“你知不知道小公主的脸很苍白,身子也很孱弱,她本来可以健康的长大,像个正常孩子一样。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姐姐她,她……”丽妃的泪落得更凶。
“出去。”
“皇后娘娘?姐姐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现在事情已经明了了,你怎么还这样为惠妃做虚伪的辩解?我中的毒和小公子病弱的身子,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是能用‘不是故意’的借口脱罪的吗?”我厉声问。
“我,我……”
“惠妃做错了事,还是伤人性命的事,你觉得是你的哀求能化解的吗?”我不解,真的不解这些人的想法,她们有没有错的认识?怎可以这般的自私?
“我,我让姐姐来认,认错。”
“认错?”不敢置信的望着丽妃,“你让她来认什么错?”
“她不该下毒。姐姐来认错了,皇后娘娘就原谅了她吧?”丽妃满脸期望的望着我。
我一陈无力,该说丽妃是无知呢,还是残忍自私,对于下毒差点让别人丢了性命,危害了一个无辜孩子的一生这样的事,她竟然想只认错就获得原谅。
“做了不能挽回的错事,就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出去。”惠妃有太后为靠山,殷玉对她至少也有亲情,我就算有心想对她做些什么,也只能等,等着殷玉做出决断。
“丽妃娘娘,请你出去吧。皇后娘娘刚生完孩子,还要多多休息呢?”落雪不由分说就扶起丽妃,强行带着出了殿。
当我醒来时,落雪说惠妃被皇上赐了白绫,已去了。
去了?面对这二个字,我望着窗外的明月良久良久。
本以为殷玉会放过她,至少不会要了她的性命,因为太后定是不许的。
最不济就是打入冷宫。
可结果竟是赐死。
怔忡着,对惠妃,我没有怜悯之心,只是觉得在宫里,性命比蝼蚁还不如。
对惠妃而言,这般轻易就起害人之心,对殷玉而言,也只一句简单的赐白绫。
一条命就没了。
该习惯的,还是免不了有些心寒。
想到女儿瘦弱的身子,又觉得惠妃是死有余辜。
“娘娘,您还没睡吗?”落雪走进来,将已燃得差不多的烛火换掉。
“你哭了?”望着她红肿的双眸,必是哭过了。
落雪点头:“奴婢不敢瞒皇后娘娘,皇上下旨赐惠妃白绫时,奴婢心里很高兴,因为姐姐的仇报了。”
我点点头,是啊,落雪该高兴。
“娘娘还是快点休息吧,月子里身子要调养好,要不然会落下病根的。”落雪给我盖好被褥。
“落雪,虽然有些恨是难以放下的,可人活着不能让这些恨来左右人生,明白吗?”在这宫里,落雪与那些人不一样,我不希望计彩嫔的死成为落雪永远的恨,那样她会活得很痛苦。
“娘娘放心,天理循环,恶有恶报,奴婢一定会活得比那些人长命,看着她们一个个死在奴婢的面前,这就是落雪的报复手段。”落雪眼里的恨依然浓郁,却并不阴沉。
这一夜,我没有安睡。
直到一双温暖的手拥我入怀时,我才感觉到了一些踏实。
怀抱?猛然睁开眼,果然,是殷玉。
幽幽烛光,衬得他原就黑沉的眸子更为深邃,像一个漩涡,让人迷失。
“皇上,你怎么来了?这一个月,产房不吉啊。”我想赶紧让他起来离开,却被他抱得更紧。
“朕就想这样抱抱你。”
听出了他声音里的疲倦,情不自禁的双手也搂过了他,柔声说:“皇上累的话,就在这里睡一会吧,可只能睡一会,好吗?”
他轻嗯一声。
鼻间尽是他的气息,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在心底泛开,不由的有了倦意,脑海里浮起一个念头:要是能这样一辈子相拥着到老,该有多好?
“惠妃的事你知道了吧?”耳边传来他沉沉的声音。
“是。”
“朕不想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惠妃出来。”抱着的手又是一紧,他的声音又暗沉了几分:“朕要你活着,好好的活着,所以你要学会自保,懂吗?”
“臣妾懂。”
“嗯,睡吧。朕今天就在这里睡了。”
“可是皇上,臣妾还在坐月中,宫中规定……”未完的话封在他欺上的唇下,入睡时他淡淡道:“不会有人知道的,除非皇后自己说出去。”说完,闭目沉沉睡去。
望着近在眼前的俊容,轮廓的线条是僵硬的,就连在睡中也精神也是毫不放松吗?
女儿满月的日子,殷玉给她娶了名,殷悦,希望她能每天都快快乐乐的。
透过场正中舞动着的舞姬们,我看到了唐澜天和董子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