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一紧,我顺势扭头看过去,身旁的姐姐却坏了气氛般轻叹了一声,瞧着我问道,“茗儿,如今,你还相信姐姐么?”
“姐姐何出此言?”我有些许诧异,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话。也不过一瞬,我的脑海中随即浮现出了近来发生的事情,转念,对姐姐此言有些理解了,遂哂笑道,“姐姐多心了,茗儿如若不相信姐姐,又何必凡事说与姐姐知道呢?”我边说边是拍着姐姐的手,示意她不必为往事介怀。
拐弯,神明台映于眼前,我俩一同步下了肩辇。
神明台的台阶共有二十八阶,通体使用黄田石,其名贵自然不言而喻,而两侧各有汉白玉雕龙缠凤的栏杆做护衬,站在神明台露天场地的最高处,视线可直接望见内宫正南的安定门。
神明台露天场地西侧,是宫中行法事、册封礼及历代帝王后妃求神祈福之所,是为‘神武殿’。我的贵嫔册封礼便是在这里举行的。
走到神武殿门口,殿门紧闭,不知是不是内间的僧人偷懒,忘记了今日我要前来拜神。
“茗儿,我就不进去了,闷得慌,去一旁走走。”姐姐突然驻足了脚步,不愿随我一同进殿。
我见她脸色有些苍白,言语间亦是显些无力,疑她或许还在为适才的信与不信纠结,便没多说什么,只点头应允了。
小顺子推开殿门,一股清淡的香气扑鼻而来,淡淡的,柔柔的,几时神武殿这般庄重的地方也燃上了如此幽雅的檀香了呢?
殿内的僧人见我前来,立成一字形排开,待我走上前后,老方丈带头,一手持佛珠,一手做竖直状,道,“老衲恭迎娘娘芳驾。”
“大师免礼。”我笑道,老方丈仅仅照过两次面,第一次是行册封礼时,第二次就是今天,已逾古稀之年的老方丈却是一副慈眉之态,让人倍感亲切。
“本宫今日前来只为求签礼佛,方丈与诸位师傅不必拘礼。”既然没有为我准备,我也只好自说来意了。
老方丈听我如此话语,忙不迭低头又道,“老衲昨日得知娘娘今日驾临,已命劣徒为娘娘打理安排。因西域佛香易于散发,老衲未曾大开殿门,恭候娘娘,还望娘娘宽恕不敬之罪。”
“方丈严重了。”我忙示意顺子扶起,原来殿门紧闭是未免那缕香气拂散呀。“本宫并无怪罪之意,方丈莫要惊慌。还请方丈引本宫礼佛进香。”
我言辞间尽是宽厚客气,老方丈笑道,“阿弥陀佛,娘娘宅心仁厚,我佛慈悲,必护娘娘万全。”
方丈说完,招手身边的小沙弥为我引路,起步间,我仿佛听得不知哪个方向传来一声冷哼,声虽细如蚊蝇,但在这安静的大殿中,也一样注入了我的耳际。我环视四周,除了八位僧人皆垂首而立,并无异样,顺子也还是恭敬的跟随身后,一时间,我只能判断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西耳室里,看得出方丈的一番准备。
手持净瓶杨柳,脚踏莲花宝座的观音大像足以遮住整个后墙,端庄慈祥的面相透出无量的智慧与神通。余下的三面墙壁上,亦有硕大的朱红色‘禅’字耀眼醒目。矮炕上铺设穗席子,中设矮桌,桌上安放香炉。
我双手合十,安跪在蒲团上,顺子递给我三炷香,我侧香点燃,忽然,想起一事,我侧首,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有事会唤你们。”
身后随从僧人躬身退了出去,小顺子又是倒出去为我关好了西耳室的土黄色漆木门。
燃香,入炉,而后,我双手合十,拂去杂念,一口气向大士心语祷告:
‘我佛慈悲,请佑我泺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佑我君王运昌福绵,千秋万岁。佑我双亲康健百年。佑我姐姐早日龙珠腹结。’
片刻的宁静不再祷念,我睁开双眼,大士端庄慈祥的面相一如方才。我相信,心诚则灵。这周身透着无量智慧与神通的人间福运使者,定会听得我的心声。
浅浅一笑,我又道,“大士,请保我平安诞下腹中孩儿。”再拜三拜。
西耳室同外殿一样,角落的笼盦里燃着西域佛香,淡而柔的芳香,入鼻但感沁满五脏内附,舒畅无比。
我起身踱步到窗前,这里的窗户不同于嫔妃宫殿的镂窗。随性简单的圆形设计,内中嵌着‘佛’字样,依稀从中可以看见建造者们是多么独具匠心。
神明台本身便高出内廷地面许多,透窗而望,远处,有宫人太监们,热闹地簇拥着一架肩辇,朝着这里,迤迤而来。我揉了揉双眼,探究性的朝前探了探身子,待到看清,心中起了很大的疑惑。
何荣华来这里做什么?
肩辇上的她一身素蓝色宫服,瞧着发髻也是简单的挽了挽,想必首饰也没有多用吧。算着行程,即便现在我离开回宫,也定会与她在甬道相遇。今日相见无可避免了。
心下了然,也不怕她什么。她与沂徵瞒我刺客一事我还未曾知晓个中原因。所谓各取所需,我也必须要弄个明白才行。依她的心思,我实在担忧沂徵的安危,刺客公然闯入馆禄宫行刺,她的守门侍卫何在?简直就是让她无端怀疑是她在作祟。
‘吱呀--’一声推门声,扭头,见是小顺子走进,“娘娘,荣华娘娘片刻即到,适才已遣宫监前来告知方丈,我们……”顺子探究的问我。
我点头,轻拂衣衫上的香土,吐出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语,“本宫居于贵嫔之位,难道还要看她荣华脸色?”
小顺子‘恩’声,走过来扶我走出西耳室,西耳室外,方丈带领众位僧人在一侧静立,“娘娘请上座。”方丈客气说道。
不语,我安坐。
“老衲适才接到公公通报,荣华娘娘芳驾已经接近神明台,不知娘娘……”方丈的话说到后面,言辞有了闪烁。
我乜斜着眼,一阵眼风扫过,冷冷道,“怎地?佛门净地,方丈要驱赶本宫?”
“老衲不敢,娘娘喜怒。”见我态度大变,老方丈跪地急道。他这一跪,身后僧人俱是一起,我正待想要教训他们,突感头脑一阵晕眩。
“顺子。”我低呼。
“娘娘--”
“娘娘怎么了?”我的蓦然不适,顺子及方丈额头渗出淋漓虚汗。
我摆摆手,借着顺子的臂力站了起来,对着身下的方丈与众位宫人正声道,“今日本宫来此,尔等尽心布置,本宫回宫后,会向圣上请旨,赏赐你们。”说完,又小声对顺子道,“着人速去寻良嫔娘娘,咱们回宫。”
顺子遣了小宫监去寻,方丈列队送我至殿门,正巧不巧,何荣华莲步踏来。我提裙前行,迎着她来的方向,分外从容。
“贵嫔安好。”她轻笑,只略略屈身便算是行了礼。
“老衲恭迎荣华娘娘。”我未说话,倒是身后方丈带着众僧行了礼。
也没有回头,面前何荣华见我是要离开,闪身为我让出一条‘大路’。我淡然一笑,“荣华请便。”便直直顺着她好心让出的‘大路’走了出去,背后,是方丈和她的恭送。
名位带给我的,是再不甘心,她也要对我参拜,跪在我的脚下。
同是怀着身孕,此刻,我倒想着她诞下麟儿,而我得一福女,这样,我的孩子可以健康长大。
“荣华娘娘这香囊绣工精美,用料上等。臣妾在兰晔夫人处,尚不得见如此贵重物什,想来不是池中之物吧,可否借臣妾一观?”走出不过两步,姐姐人未瞧见,声音倒是清脆传来。
扭回头,与何荣华面对面的站着,姐姐的视线全部落在了何荣华腰间别着的一个香囊上。金黄色九股线攒成的边角闪闪发光,整个香囊呈现梅花状,白色锦缎为身,血红色花蕊缠绕在白色底面上,简单的真实,放眼瞧着,确实稀罕。
何荣华脸上有些不悦,手也下意识的去捂住香囊,说着话,眼神也有些游离闪烁,“本宫之物,是你良嫔有资格拿来一观的么?”
“哦?那本宫有资格么?”回身,我上前拉起姐姐的手,瞪向何荣华的眼神中,饱满了挑衅。居然这般说姐姐,简直可恶。
“贵嫔还是不要看的好。”
“你这是什么话?”我横眉怒道,忍着此时头部不间断传来的眩晕,“顺子,给本宫请出荣华娘娘那宝贝香袋。”
顺子低声回了句‘是’,移步到了我头前,“奴才冒昧了。”说完,身后的宫监便自去取那物。
“本宫看谁敢?”何荣华突然不再按捺,拨开宫监伸过去的手,大有红颜大怒的姿态。
我使个眼神,要顺子亲自去取,他怯怯诺诺的走到跟前,刚要伸手,脸色大变。急急回身,对着我连连摇头,而后,小声凑到我耳旁,说道,“娘娘,这香囊您碰不得,咱们还是速速回宫为好。”
身子在听到顺子如斯话语后,不自觉轻颤。我的心腹宫人,是不会害我于不利,但,为何我碰不得。眼见何荣华那严重的‘护雏’心态,我多么想过去,拽下她那宝贝,哪怕拿来随手掷远,自己就是见不得她那副欺人姿态。此刻的姐姐,立在我与何荣华中间,安静的不说半句话,走了一走,她的脸色比刚到神明台时红润不少,我心头大石也放下了一些。
“我们走!”我甩袖回身,身体上的不适越发严重,已经让我无力再继续故意折腾何荣华了。
坐上来时的肩辇,我已觉周身酸软,拉着姐姐,看着姐姐担忧的容颜,只觉眼前视线慢慢模糊,感觉的到,额头沁出了冷汗,口渴难耐。小腹处的阵痛袭来,让我根本不能继续正身直坐,姐姐像是了解我的苦痛,一把将我搂到她得怀中。
我贪图怀抱的温暖,沉沉栽了下去……
幽幽转醒,睡梦中,仿佛是沂徵在不停的呼唤着我。周身酸痛无比,眼皮也变得发沉,想要睁开却愈加困难。
进进出出的人儿,脚步声急促而沉重,兰晔夫人的声音忽高忽低,依稀仿佛还有藜嫔在交待着什么,她们在忙活什么呢?
耳边传来呜咽之声,是谁在我身旁嘤嘤而泣?手心里传来的温度直感冰凉刺骨,神智渐渐清楚,小腹处的刺痛随之一点一滴的严重。
挣扎着睁开双眼,只觉又酸又沉。侧脸,守在身侧的是姐姐,一张秀脸,如花带雨,已经哭成了泪人儿。此刻的她,紧紧攥着我的右手,窝在她胸前,闭着眼,可却阻止不住泪水不断的流出。
春儿、问竹她们一趟趟的进进出出,不曾瞧见我已是醒了过来。
“姐姐……”我轻唤一声,音色异常虚弱。本想动动被她握着的右手,可是发现自己没有力气。
“茗--儿--!”姐姐蓦然睁开眼,惊呼出声,脸上挂着点点泪花,却又笑得快再一次的哭出声来,她转回首,“快……快请皇上……”
姐姐的惊呼引来了兰晔夫人与藜嫔,模糊的意识里,原来她们真的在这里。
“贵嫔感觉如何了?”
“情妹妹你这是咋地啦?”
担忧之色从两位可人儿脸上清晰至极。
我张张嘴,也说不出什么,正想摇摇头,想借这动作告诉她们我没事时,太监尖细的通报声和着沂徵的惊喜声同时汇进了我的双耳。姐姐送开我的手,从床榻旁起身,为沂徵腾出了地方。
他随意坐在床头,一双帝王深眸,已被血丝完全覆盖。
“可是醒了。”他不顾众妃嫔在此,一把将我搂在怀中。很紧很紧地,险些让我觉得要窒息,松开手,我被他强制性的按着与他四目相对,“还有哪里不舒服么?朕再让卉荣给你把把脉可好?”
我不说话,因为此刻,我感觉喉咙处灼热撕痛。摇头,也没有力气。下意识的皱起双眉,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吧。
良久,沂徵见我没有回应,适才松弛的面容又一次被阴云所覆盖,他急切的厉声说道,“速传卉荣!”
太医们应该是在外殿吧,不然,怎么来得这么快。
卉荣把脉,我只安静看着,心里在想,我是怎么了?回忆今日的所为,我不过是去了神明台拜了菩萨而已,怎会无故晕厥呢?
“回皇上,贵嫔娘娘小产后……”卉荣在向沂徵陈说,我在听到‘小产’二字后,耳廓‘嗡--’一声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我睁着眼,使劲睁着,盯着,看着这寝殿的天花板,直直的看着。‘小产’,不可能!不!怎么会!
胸中似有股强烈的郁结之气,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手想要去触摸,可恨自己偏偏没有丝毫力气。
景茗!你残废了不成?你是怎么了?
我看不到沂徵的反应,听不见大家的呼喊,我只停驻在自己的无边痛苦与失去孩子的空前黑暗之中,任由众人担忧,任由关心自己的人哭泣。
谁来告诉我,怎么会如此?
不过是去了神明台拜了菩萨而已啊!
不过是去了神明台拜了菩萨而已啊!
我不相信!
我没有理由相信啊!
对!佟氏,她便是如此。
“茗儿--太医!”
“妹妹!”
“贵……嫔……”
“太医你快看看啊……你快看看啊……”
她们还在固执的呼天抢地呢。
可是有什么用呢?救回来我的人,救不回来这颗心吧。有谁知晓,从佟氏有孕,到何荣华有喜,我是多么的嫉妒羡慕又开心,这种矛盾的心理日日夜夜的折磨着我。我不得不顾及自己身为后宫嫔妃,身为沂徵众多女人中一个的身份,不可以抱怨,不可以有嫉妒心。如果,我计较了,在沂徵心中我又与她们又何不同,我不可以将自己的心思摆上台面。我无法确定在帝王意识里,感情是否真的能坚如磐石,所以,我宁可选择痴傻呆笨着。
正因为如此,当萧道衡抱着一副质疑与不解的神情,告知我,我身怀有孕时,惊喜与欢欣早已盖过了那时对身处境地的担忧与分析。我可以不计较算计,不在乎谋害,只要我的孩子还在,只要我能将他平安带到这个世界上,让他看朝阳晚霞,花开花败。
如今,一切都幻化为了泡影。水中月,镜中花。
我晓得,我深深的晓得,大家在呼喊,也感觉的到,太医把脉的轻触之感。我仍旧死死盯着头上那一块五尺见方的天花板,不愿让自己松弛下来。我怕,眼泪会止不住的汩汩而出,我怕,自己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禀皇上,医者有言……”
“行了,那些套路话给朕省了,娘娘这到底怎么回事?咳血是什么原因?”沂徵粗暴打断了卉荣的诊话。沂徵的脾气禀性,耐心早就消磨殆尽了,哪里还等得了他卉荣的墨墨叽叽呢。曾几何时,被沂徵御旨定为我的专职太医的萧道衡戏剧性的又被沂徵排除在外了。卉荣,这个我并不知根识底的太医,他是否同冯庆一样,对我,对沂徵有所隐瞒呢?
更何况,他是成肃太妃的人,如今也是何荣华的心腹。
“皇上,娘娘咳血是悲伤过度,引发心火上涌,微臣开些药方,只要娘娘用药服下,静养几日,并无大碍。严重处,是娘娘自身意识不愿清醒面对,这是心病,微臣……”
“朕晓得了,快下去开方煎药。”
“卉太医,本宫随您一同前去。”半晌没有听到她动静的姐姐,自告奋勇同卉荣一起离开。
沂徵‘恩’了一声,“去吧,朕将贵嫔全权交给你了,如有任何差池,良嫔,朕不用多说什么。去吧。”
“皇上--不……”
“好了蓉儿!你同藜嫔留下来看顾。”兰晔夫人还是有些针对姐姐的吧,尽管她答应过我,不再计较。
我在心中徘徊哂笑,听她叹息道,“臣妾遵旨。”
“皇上,您累一宿了,这里有臣妾与夫人照看,还有满宫奴才伺候着,您尽管放心。就让图公公送您回寝殿休息会儿吧,辰时不到您还要早朝呢。”藜嫔每每话说的不多,却总是说的中肯贴心。这样一个淡然善良的女子,心有所属,却甘为一国安危,牺牲个人情感,这般高尚的情操,让我钦佩,同时又自愧不如。
这一年的冬天,分外漫长。那次小产,沂徵在藜嫔的精心照拂下,回了寝殿休憩,往后的一个多月,沂徵大多留宿拜月楼,一时间藜嫔在宫中的地位渐渐凸显,连她一如往常的话语都在不经意间多了几分让人敬畏的威严。
我用了整整十天的时间,才让自己得已下床行动。兰晔夫人与姐姐每日都来瞧我,不是带着稀罕吃食,便是坐着陪我说着很多她们精心琢磨的笑话,目的只有一个--令我早日走出丧子阴影。殊不知,仇恨的种子早已在我心头深深扎根。
那晚,我刚刚可以走下床榻活动的那晚,我一个心思宣来了许久未曾谋面的萧道衡,对他,心底倒是存有一分信任的。直到今时今日,我仍特别清晰记得,那晚,他说的那句话,‘娘娘体内确有麝香,胎儿不保,便是再正常不过了。’
我浅淡的微笑停留在唇边,温柔的仿佛会融化眼前的一片白色银装,雪后的花园干净剔透,像块美玉,无暇。紧了紧身上的裘皮毛披肩,缩缩手,倒是天寒,穿的再多,也能感受到冬日的屡屡凉气。
“娘娘,咱们回吧。”身旁的问竹见我有一些不耐寒,低声说道,“娘娘身子刚好,明日咱再出来吧。”
“无妨,明日,就再也见不到如此干净的天与地了。”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鼻尖嗅到白雪沁人的清香,她将自己永远地留在了这寒冷寥落的冬晨,好让冬不再那么孤独寂寞了。
睁开眼,敛笑,回头,我对着问竹高声道,“问竹啊,冷不冷啊?”
问竹不懂我的意思,带着一脸的困惑实话回着,“回娘娘,是有些凉气。”
“可又不怕冷的呢,你瞅瞅,咱们的荣华娘娘惬意的很嘛!”
歪在亭边,这个方向看去,要不是那满头花饰与身边宫人的衬托,我险些忽略一身白衣的何荣华。
拐过梅香门,我瞧着她朝我走来,尽管心里是讥笑与苦笑,可脸上却洋溢着得体的灿烂微笑。
“贵嫔安好。”曾几何时,她对我的请安只有四个字,‘贵嫔安好’,淡淡的问候,我也习惯了。
“呵呵……这样的天气荣华还出来走动,好兴致。”我笑说着,突然,凌厉的扫向她身后的随侍宫人,变了脸色,“混账东西!荣华娘娘有孕在身,这般天寒地冻的,出来有个闪失你们担待的起么?宫里养你们是教你们如此侍候主子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