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让人心烦,只想找个凉快的地方躲着。
大明南北都在烈日下炙烤着,没人愿意干活,没人愿意出苦力,那些请人的掌柜都只得苦着脸给了高价钱,不然可没人搭理你。
金英很兴奋,因为工坊已经出了钢,按照朱芳的说法,这钢的材质能把工部从北平甩到宣府。
所以他带着一块钢锭就快马进了北平城,求见皇帝。
宫中也热,一路被引着进去,金英不时的举袖擦汗,那枚钢锭被他紧紧握着,都被汗水裹了一层。
乾清宫已经没人了,天气太热,皇帝不耐烦在里面办公,直接弄了冰盆,在暖阁里享受。
金英在外面等候着,等里面的人出来,他瞥了一眼,看到是张辅,就笑了笑。
张辅喜得爱子,最近乐的满世界发帖子,说是要办酒。
而皇帝也很给面子,看张辅的模样,分明就是得了赏赐。
张辅也对他微微点点头,然后大步走了。
进了暖阁就感到一阵凉爽,金英行礼,然后把钢锭捧出来。
俞佳摸到了一手的汗水,他皱眉叫人拿来手绢擦干,然后才放在朱瞻基边上的小桌上。
朱瞻基看了看钢锭,说道:“工坊还是弄出来了,大明各处要的东西不少,朕既然许了你们不用匠籍,那自然要看效果”
朱瞻基只是瞟了金英一眼,金英就开始了胸口碎大石。
“奴婢若是不能赢了工部,就一头跳进炉子里,尸骨无存”
朱瞻基自然对这种表态没多少兴趣,他点点头,略微流露出些赞许的神色,就让金英打了鸡血般的激动,告退时说回去一定要盯着工匠们,只等工部分解任务下来。
金英踌躇满志的出宫,一路上和送(监控)自己出宫的太监闲谈,套问出宫中不少新鲜事。
“殿下一哭起来,那是整个坤宁宫都在发抖啊!”
“贵妃又有孕了,啧啧!那赏赐就和流水般的去了,整个宫中的人都在盯着呢,若是生个殿下哎!咱家说这些干啥呢!”
这太监斜睨了金英一眼,换做是以前,金英绝对会一脚踹他个屁墩。
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金英如今算是‘外人’了。
从竞争朱瞻基身边大太监的位置败给俞佳之后,金英在宫中的日子就不大好过。他为此出手颇多,而目的只是担忧俞佳会趁势弄死自己。
于是出宫后他几乎就是个穷光蛋。而工坊那边的账目记录的非常的清晰,专人负责,谁的面子都不给,让金英也无从下手。
这太监见金英面有难色,就鄙夷的哼了一声。
两人差不多快到宫门处了,金英知道自己算是没了规矩,就一咬牙,摸了张宝钞出来递过去。
太监接过宝钞,看了看,然后轻轻的嗤笑一声。
五百文!
五百文在宫中算是不小的数额,可对于这些太监来说,只是个打发叫花子的东西。
金英面色涨红,随意拱拱手出了宫门,只觉得人生至此再无意义。
身后又传来一声轻嗤。
这是欺负人啊!
金英有些后悔了,按照规矩,他要是没套消息的话,自然是不需要给好处的。
好奇心丢人啊!
“大捷!大捷!”
两名风尘仆仆的骑兵飞驰而来。
他们在六部的那条街上渐渐减速,各部都有人出来看,其中兵部的人最多,还扶着骑兵下马,然后往宫门这边小跑。
“别失八里一战,乌恩毙命,仆固被枭首,大捷”
“我军长途奔袭,一战而下吐鲁番,再战覆灭联军,铸京观于别失八里城外,大捷”
金英赶紧闪到了一边,身后的承天门里有人喊道:“快!来些人,把报捷的架进去!”
喜气顿时就慢慢的洋溢着,承天门里的那些人甚至都等不及了,违规冲了出来,然后从兵部的人的手中抢过了报捷的军士,欢喜的往里面跑。
“大捷,亦力把里大捷”
所谓报捷,那就是需要一路传播好消息,严格点的经过大些的城镇就得通报一番。
所以当金英出了皇城后,看到街上已经多了欢喜。
“上次是谁说兴和伯是被贬嫡下去了?啊!谁?”
“看看,兴和伯这是去杀敌了,那个什么亦力把里在哪?”
“在原先瓦剌和鞑靼的后面,听说很凶。”
“”
打了胜仗,就代表着大明又少了一处外部威胁,百姓自然是欢喜的。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烦恼。
“他不是贬嫡。”
两人青衫男子站在皇城外,看着那些守门的军士都在欢喜,看着那些百姓都在欢喜。
而他们却有些郁郁!
“是,早就说了他和汉王是去了塞外,只是不知道攻伐何处,如今看来他们说亦力把里那里无关紧要,所以更让人摸不清陛下的意思。”
“陛下一意孤行,让人惆怅啊!那方醒就是头号爪牙,最可恨的是有些人居然还赞同”
“那些人自诩什么清贫乐道,说是能养活家人自古混乱多半先出现在内部啊!”
“方醒要回来了,他肯定在日夜兼程赶回来,那些蠢货在南边弄了许久,等这个消息传过去,肯定都怕了”
“此事可不是怕就能躲过去的,所以看吧,估摸着他们还是要看”
“欢欢,你爹又打了胜仗,马上要回来了。”
神仙居的后面,莫愁拿着扇子在给床上午睡的欢欢扇着。
闭着眼睛的欢欢翻身朝着里面,嘟囔着:“娘,怕。”
莫愁无奈的道:“那是你爹,怕什么?你爹还给你带东西,还抱你。”
“怕!”
欢欢翻身过来,笨拙的抱着莫愁的腿。
莫愁摸着他的脑袋,柔声道:“你爹可是个英雄呢!你长大要好好的跟你爹学”
欢欢扭动着身体,就是不愿意和方醒这个爹亲近。
外面的神仙居里客人渐渐稀少,要弟皱着浓眉在看账目,没多久就有些不耐烦了,
午后,一辆马车进了北平城。
马车辚辚,雀舌掀开车帘,看了一眼繁华的街道。
“姑娘,北平您可认识人?”
一个婆子在马车里闻着雀舌。
雀舌茫然的道:“不认识”
婆子叹息道:“姑娘,北平大啊!天子脚下,咱们若是不认识人,那路引上还写着是寻亲呢!被抓到了可没跑。”
雀舌有些慌了,说道:“要不去求求兴和伯他老人家吧、”
婆子无语,心想你原先是乐籍,而且一个漂亮女人去求见兴和伯,那他家的后院会不会起火?
“姑娘,先找个安稳的客栈住下吧。等我去寻寻。”
雀舌点点头,叮嘱道:“应该是在刑部,到时候问清楚,弄钱去使唤。”
婆子点头,可心中却嗤之以鼻。
那杨彦在她看来早就是个死人了。雀舌脱籍后跟着进京,这分明就是魔障了,没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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