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方醒第一次见到王磐。
十二岁的孩子,看着悲伤,但却知道劝慰自己的母亲。
“你想去知行书院吗?”
陈氏已经哭成了泪人,几乎失去了思维能力,方醒就试探了一下。
王磐有些干瘦干瘦的,他挡在陈氏的身前,拱手道:“多谢伯爷,只是小子不好坏了规矩。”
方醒赞许的点点头,说道:“当年也有人没有通过考试就进了书院,他也是忠烈之后。”
王磐楞了一下,说道:“伯爷,小子愿意去。”
孙祥在边上说道:“王石的骨灰已经被带回来了,这几日咱家会派人来帮衬着,王石媳妇,打起精神来,把王石的后事弄的规规整整的。”
陈氏只是哭,孙祥无可奈何的道:“罢了,此事东厂会弄好。”
王磐拱手道:“多谢公公,小子虽年幼,却也能做事。”
孙祥欣慰的道:“咱家本来还在担心,没想到你却是少年老成,好!”
方醒也说道:“好生做,等你父亲的身后事结束之后,书院会有人来接你。至于你父亲的离去,相信我,大明会把战火燃烧到撒马尔罕!”
王磐马上就跪下道:“多谢伯爷,小子和家母感激不尽。”
他的眼中闪过仇恨之色,旋即消散。
父亲亡故,这个十二岁的孩子马上为自己加了一层盔甲,用倔强和努力为武器。
方醒点点头,他喜欢富有责任感的孩子。
“好,书院等着你。”
等方醒和孙祥走后,有街坊就进了王家去慰问,并试探了一下。
“我爹是东厂的人,刚才兴和伯和孙公公说了,我爹英勇殉国,是英雄。”
院子里静悄悄的,那些街坊都在震惊于方醒的到来。
方醒说王石是英雄,那他必然就是英雄!
一番话不但把父亲的身份说了个大概,而且传出去后,还能震慑一干踢寡妇门的青皮。
兴和伯可是睚眦必报,他说的英雄家要是被人给欺负了,不管是谁,就洗干净等着进牢里去慰问那些眼睛发绿的囚犯吧。
东厂的名头更是吓住了大家,而且东厂的厂督孙祥居然亲临,这
“爹!”
方醒到方家庄时差不多是晚饭时间了,炊烟渺渺的庄外,土豆和平安正一人牵着一个孩子在等候着。
看到方醒后,无忧的眼睛一亮,就挣脱了土豆,朝着方醒奔跑过来。
“爹!”
两岁多的欢欢疑惑的看着牵着自己的平安。
平安说道:“就是爹。”
欢欢看到方醒下马走上来,然后抱起了无忧,就摇头晃脑的说道:“吃饭。”
方醒抱着无忧走过来,然后蹲下,看着欢欢,问道:“要爹抱吗?”
欢欢摇摇头,然后靠在平安的身边,带着哭音道:“二哥”
方醒大笑着,然后右手抱无忧,左手一把抄起欢欢,说道:“走,咱们回家!”
妻妾见面自然是有一番欢庆,只是方醒那张脸和手倒是让她们心疼了许久。
晚饭后,一家子聚在一起聊着各自的事。
张淑慧很满意自己的领导地位很稳固,等小白和莫愁说了各自的事之后,才说了有人怂恿让平安袭爵的事。
“妾身觉得不对,再说咱们家也无需平安那么早袭爵,否则容易出事。妾身就让土豆进宫,给回绝了。”
随即土豆就说了自己当时进宫后的应对。
方醒左膝上坐着无忧,右膝上坐着欢欢,闻言笑了笑,有些冷。
“平安此时袭爵的时机不对,就算是他现在十五六岁,时机也不对,那些是想让咱们家高调些,嚣张些,让人忌惮些,人心呐!总是这般阴暗。”
“你做的不错。”
方醒随后就夸赞了土豆。
稍后一家安寝。
第一晚自然是和张淑慧睡一床。
夫妻俩熟练的滚了床单,张淑慧才把自己没说的话说了出来。
“夫君,陛下对玉米很疼爱呢!”
这是她认为最大的事。
方家和皇后已经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
“陛下经常去皇后那边看孩子,两人之间好像也好了不少,皇后还开玩笑说无忧大气,只是妾身记得您说过,无忧不能进宫,就当做是玩笑,皇后也知道,有些遗憾夫君”
轻轻的鼾声从枕边传来,张淑慧回身,轻轻的摸了一下他脸上的小口子。
“消息要马上传出去,不许夸大,不许掩藏!”
北平城渐渐沉睡,灯火一一熄灭。
锦衣卫里,大院里站满了人。
沈阳就站在台阶上,灯笼发出微暗的光,照的他脸上的刀疤就像是张开的嘴。
他一说话,那‘嘴’就狰狞的蠕动着。
“陛下的吩咐,一税制将来必行,要让百姓安居乐业,斩断伸向百姓的那些贪婪之手!”
“要把势头弄起来!”
沈阳杀气腾腾的道:“东厂立功了,咱们锦衣卫不能落后,马上去!整个大明都要听到来自于皇城的声音,感受到来自于陛下的仁慈!”
“谁敢懈怠,那就别回来了!出发!”
众人齐声应命,然后悄无声息的出了锦衣卫。
“大人,咱们的人可是接应了东厂的人,不然他们还没到苦先就被追上了。”
郑成度有些不满,认为大家都在给东厂论功行赏,可冯吉他们也悍不畏死的解救了赵春他们,否则他们哪里有机会回到京城?
沈阳看着夜空,眯眼道:“锦衣卫,首要分清诸事,内事外事,轻重缓急。此事乃是国事,争功不满,近而耽误国事,这样的人,迟早要挨一刀!”
郑成度讪讪的告退。
作为锦衣卫的当家人,沈阳必须要衡量各方面的利益,正如方醒对他的告诫那样,国事为先,若是分不清这个轻重,他以后大抵和纪纲差不多。
而东厂突然声名鹊起,这是帝王的需要。
孙祥蛰伏,但依旧窥探圣意,在大明外撒出了不少人,就是要证明东厂不仅能肃清国内,还能对外为国效力。
他微微冷笑。
锦衣卫在外出生入死,当年他自己就带着手下潜入哈烈,几度游走于生死边缘,身上的伤疤多不胜数
这是平衡,帝王需要的平衡。
“要把话说清楚!”
东厂,安纶在声嘶力竭的喊着,声音回荡在东厂里,孤寂的回荡着。
下面静悄悄的站着一群人,都是太监打头,后面一长溜。
“士绅不甘心,他们会发狂,他们会去蛊惑百姓,他们不要脸!”
安纶是皇帝的家奴,东厂也是皇帝的家奴。
家奴说话可以肆无忌惮,所以安纶把沈阳没敢说的话都说了。
“要让百姓知道,士绅坏的脚底流脓,而陛下在牵挂着他们,只是反对的人太多。为了大明的安定,陛下在谋划,终有一日会把一税制推行下去,让大家过得更好,不用再提心吊胆,不用再担心有人搜刮!”
孙祥在里面听着,他忧郁的看着手中的佛珠,喃喃的道:“陛下,您将要把大明带到何方”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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