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的各位代表这次除了和董书恒确定协议,还要完成贸易活动。
按照王韬的建议,南洋的华人运来了大量的稻米、矿石、木材、橡胶,这些都是董书恒紧缺的物资,淮海公司自然全部吃下。船队回去的时候带回了大量淮海公司、长江公司生产的棉布、丝绸、茶叶、铁器、机械、各种加工食品、小商品……
这些东西他们带回去还能再赚一笔,可以说跟董书恒做交易,对南洋的华人是非常有利的。
兰芳国还购买了1000多把老式来复枪。回程的船上还有农垦公司外派的两千名职工及其家眷,这些职工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就是淮海军的民兵。他们将在南洋华人的掩护下,在南洋购地建立农场,开设矿山,作为隐形的武装扎根当地。
另外还有军校二期毕业的50名军官团将随行去兰芳国,帮助兰芳训练军队。当然董书恒不会白白帮助兰芳国,作为交换,淮海军在兰芳国有垦荒和探矿的权利。大家都知道淮海军的农场都是半军事化的单位。
新加坡华人家族这次还送来了一百多名族中精英,这些人的见识比国内的学子要广很多。董书恒根据他们自己的特长以及喜好,将20多人安排进了陆军学堂,还有30多人进了行政学院培训,准备安排进各级行政部门,剩下的人大多进了淮海公司还有长江集团,另外有20几人选择进入了淮海书院继续学习深造。
接下来的几天,这些南洋来的客人将会在专人的带领下,参观江北的工业区、淮海书院,陆军学堂……然后他们就会带着采办好的货物返回南洋。
……
董书恒在海门逗留了一天,视察了这里的港口建设情况,以及防御设施的情况,驻守这里的是守备206团,团长杜超群。
“超群,如果敌人驾驶着军舰,攻击港口,你会怎么办?”站在港口的防御工事旁,董书恒向杜超群问道。
“属下会带着弟兄们守着工事,跟敌人死磕到底,敌人要想登陆港口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过去。”杜超群拍着胸脯说道。
董书恒相信杜超群赴死的决心,但是不同意他这种不科学的打法。
“
超群,以你们现在的工事,本就挡不住舰炮的攻击,你没见过英法的战列舰,一艘战舰上就有上百门火炮,而且舰炮的口径都非常的大,在舰炮的饱和攻击之下,我们的步兵工事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董书恒看向杜超群继续说道:“超群,打仗不能蛮干,弟兄们信任我们把身家性命交给我们,我们得对他们还有他们的家人负责人,我们不怕牺牲,但是也要尽量避免牺牲。”
说着,杜超群底下了头,不知怎么的,总统的话看似是在批评自己,可是听了之后,他的心中隐隐有一股暖意。
“是,总统,超群考虑不周。”
“这不能怪你,你对英法列强的海军还不大了解。对付舰队必须要有要塞堡垒,安装重型火炮才行。”
“看到那个高地了吗?回头我让施工队依托那座小山修建一个要塞,给你们配上重炮,要是有外敌来袭,你们可以依托要塞阻击敌人,实在抵挡不住的时候,就通过预留的通道撤出到舰炮攻击距离以外。把敌人调到岸上依托预设阵地,层层抵抗消耗敌人,等待援军到达后包围消灭他们。”董书生说道。
旁边的李存训则用碳笔将董书恒刚才话中的命令内容给记了下来,回头做成正式的命令文件,再让董书恒签字。这时董书恒和他约定好的一种方式,省的董书恒专门再给他下命令,也能有效防止出现遗漏的事儿。
董书恒又在杜超群的陪同下视察了守备团的建设情况。按照当初的规划,守备团有2000人的编制。其中有两个步兵营,一个炮营下辖10门75毫米加农炮以及8门50毫米榴弹炮。另外每个步兵营还有一个机炮排拥有3门60毫米迫击炮、2个50毫米掷弹筒。还有一个骑兵连和一个团属警卫连、工兵连。
206团所防卫的海门、通州地区各级民兵组织也已经建立了起来,民兵的指挥官由守备团下派。确保所有的武装力量都在淮海军的掌控之中。平时各个城镇由民兵的人轮流守卫。守备团主要控制住关键部位、战略要地。
“总统,水师派过来接您的炮艇已经到了,我们准备过去!”李存训过来报告道。
就在董书恒准备出发之前,突然来了两个访客。这两人一个是气宇
轩扬的中年男子、一个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这老人董书恒非常熟悉,正是魏源身边的长随,魏玉珍总是喊他田叔。
“咦?田叔。您老人家怎么来了?”董书恒上前行礼问道。
“这位是彭先生,我们大人知道你忙,一时赶不回去,让我陪彭先生来找你。”田叔说着看了看身边的中年男子,同时把一封魏源的信递了过去。
那中年男子此时正在好奇地打量着董书恒。董书恒扫了一眼魏源写的信,抬头看去,这一看正好跟他四目相对,场上顿时一阵尴尬。
“在下董书恒,不知彭先生来寻在下,所为何事?”还是董书恒脸皮厚,率先打破了尴尬。
“哦,董大人请恕罪,在下只是没想到大人这么年轻。鄙人彭玉麟,字雪琴,祖籍湖南衡州,跟魏大人算是半个老乡,对魏大人的学问理念颇为认同。
这次听闻魏大人大胜长毛,特来投奔。但是魏大人跟我说要想到军中做事得找董大人您。因此才让这位老者带着在下来叨扰董大人。”
彭玉麟倒是彬彬有礼,看起来更像是个读书人。
“彭玉麟?雪帅?晚清三杰?中国近代海军的奠基人?晚清完美男人?”彭玉麟不知道,此时董书恒的心中已经炸开了锅。
“董大人?”彭玉麟又喊了一声。
“哦,不好意思!”董书恒这才把思绪收了回来。
“彭先生,魏大人让田叔亲自送您过来,显然非常看中先生的才华,是董某刚才失礼了。”董书恒感觉自己现在周身一定是闪现着金光灿灿的光环。
彭玉麟本来在衡州协标兵中担任司书。道光30年,李沅发起义,彭玉麟从衡州协标兵随往镇压。彭玉麟在此战中崭露头角,被授予蓝翎顶戴。但是他却也看到清军的腐败无能、凶残无德,这些人的眼中根本没有百姓,于是他辞官不就,去耒阳一家当铺做了管账先生。
今天以来,市面上突然开始出现很多传播西学的书籍,期中魏源的书最多。他读了之后,深以为然。
彭玉麟是个有主见的读书人,他觉得读书当以致用,他出生在安庆,青年时期随父亲回祖籍居住,可是后加家中田地被人占据,不久父亲去世,他一边打工,一边
苦读,后加还要奉养外婆和姨娘。因此,他深知底层百姓之苦。
本来他还在犹豫是不是投靠湘军曾国藩,但是听说曾国藩此人不好相处,最近听说魏源在江苏大胜长毛,升任江苏巡抚,于是他最终决定投奔同样是湖南老乡的魏源。而且据说魏源是林则徐先生的理念传人,而林老先生是自己最为佩服的人。
然而,当他到了扬州,见到魏源才知道,魏源真的是一位谦谦君子,不过魏源更像是一位学者,而不是我能臣。
在一番长谈之后,魏源确定彭玉麟是一个大才,于是把他拉进了复兴会的朋友圈,这样彭玉麟成了自己人。其实彭玉麟在湖南老乡的圈子里还是有些名气的,不然魏源也不敢仅仅凭借着一次谈话就把他拉进圈子里。
既然进了圈子,很多话就能对他说了。魏源看的出来彭玉麟此人相比做学问更加擅长军略,正好自己的徒弟身边缺人,正好让他到董书恒身边效力。
“彭先生,不如随我登船,我们淮海军的水师正好有新船入列,在靖江有一个仪式,一起去看一下。”
“故所愿!”彭玉麟拱手说道。
“田叔,我派人送您回扬州!”他有对边上的田叔说道。
这次水师派来接自己的是扬州号炮艇,这艘艇当初作为旗舰装修过,里面有专门的指挥室还有指挥官的休息室,条件相对好一些。
彭玉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蒸汽动力的炮艇,艇上没有帆,在中间有一个大烟囱树立在艇中间位置。上得艇上,船舱底下传出了“吭哧、吭哧……”的噪音。不一会儿船尾打起了水花,炮艇开始移动,而且速度在逐渐变快。彭玉麟也读了许多介绍西学的书籍,知道轮船的原理。
他只是为董书恒能够拥有这样的炮艇而感到吃惊。要知道以清廷的财力都没有一艘这样的炮艇。
“董大人有此利器,怪不得能够在短短时间内接连取得大胜。”彭玉麟摸着船首的火炮说道。这样的炮艇只要有几艘就能够在长江里横着走了,那些太平军的舢板根本拿这些无论速度、防护还是火力都领先不是一个等级的炮艇没办法。
“彭先生,马上我们要去参加的就是八艘新炮艇的入列仪
式,这八艘炮艇是专门为作战而建,比这艘由轮船改装的炮艇要先进得多。”
“嘶……大人,在下有一个疑问,有如此实力,大人完全可以围住江宁了?为何打下扬州就停止不前?”
董书恒看完手中的信件说道:“彭先生,您已经加入了复兴会,应该知道复兴会的宗旨是“复兴华夏”,那么您觉得怎样复兴华夏呢?是帮助清廷扫除一切内患吗?”
“大人,其实您可以跟我直说,雪琴并非愚忠的腐儒,在湖南这几年,我一直呆在清军之中,见识过了清军的残暴,正如魏先生所说,满清的眼中并无我汉家的利益,这江山还是要由我等自己去保。”
“嗯,雪琴先生是个爽快人。那咱就说说,就说这炮艇,清军完全可以买很多,但是他们宁愿把这些钱拿去给八旗子弟发例钱,宁愿去修宫殿、陵寝,也不愿意拿来买船保卫海疆。当年,英国人打过来,一共才多少人?他们宁愿赔钱也不愿意打下去,像林先生那样为国为民的人,最后也落得个流放的下场。”
“清廷那时在全国还有百万大军,为什么害怕几千英军呢?因为他们心虚,他们一直以来都在提防汉人。他们害怕自己在英军面前的接连失败暴露了自己的虚弱,害怕大家看到了他们的虚弱,团结起来把他们推翻。”
“大人是准备反清?”彭玉麟震惊道。
“我只是要复兴华夏,清廷只是路上的一块小小的绊脚石而已。彭先生,我今天在这里跟您说这些,也是因为我现在不担心清廷的打击报复。在江北,我有十几万装备火枪的民兵,有2万精锐士兵,只要我一声令下,只需要一万精锐乘着轮船一路北上就能够打下北京城。”
“那么大人您为什么隐忍不动呢?”彭玉麟也索性放开了说。
“因为我还没有实力对抗洋人的干预,我们的目标是复兴华夏,而不是跟洋人死磕,把华夏打烂。”
“大人您今年还没满20岁?竟然心思如此缜密。雪琴一直觉得自己与世俗格格不入,没想到大人才是惊世骇俗。如果大人能够相信在下,华夏复兴,算在下一个!”
“老彭,你以后可以喊我总统,我们现在的短板就在于没有一只
足够保卫海疆的海军,我说的是海军,不是我们现在乘坐的内河水师。”
“我可以给你透个底,我们在高邮有一个海军造船厂,有八艘军舰正在建造,但是需要时间,而且数量不够。所以我准备先购买一批二手军舰,把舰队的底子建立起来,你能不能担得起这个担子?”
“雪琴,万死不辞!但是在下并不熟悉海战,甚至连海都没出过。我担心误了总统的大事。”
“我们都不懂,我也找不到懂的人,但是我们可以学,过些时日,你跟我一起去上海,我们去买军舰。买了军舰当然也要购买售后服务的,洋人虽然可恶,可这不能影响我们虚心地向人家学习。”
“总统的意思是‘师夷长技以制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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