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如果是游说他还能继续找机会谈条件，却没想到问的是这个问题。
唯独这件事他自己也不愿多谈，甚至都不愿细想。
“是，当时她要杀我，我对力量的控制还不太完美，一不小心没留下活口。”
林默很自然地撒谎了。
当时他可以留活口，但是脑海里下意识地想法却是杀掉她。
事实上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在手掌发力的那一瞬间，他居然有种天然的习惯感。
那种感觉就好像……多年前他就已经做过很多遍相同的事，而偏偏他真的有段记忆毫无踪迹……
那时候的心情林默有些记不清，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眼睛一定很冷。
林默并未发觉，在他迟疑的那一瞬间，身边的那种气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旁的两位大佬对视一眼，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魏胜男会问这个问题。
感受到林默的变化，魏胜男眯眯眼，微微笑了一下。
“那么第一次杀人，你就没有任何感想吗？”
“没有。”
“哦？这是为什么？根据传送回来的数据，在你杀死闫晓蕾后三个小时内的激素水平和情绪波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要知道这可并不是一句心里素质强大就可以解释的。”
“当然像你这样的人也有，但他们不是经常上战场的佣兵就是经验丰富的顶级杀手，可你却只是个普通人，这合理吗？”
林默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开口道：
“她要杀我，我就杀她，这很公平，不是吗。”
周围好像冷了一些，林默的眼睛看上去空旷的不像话。
尽管林默的声音很轻，但是落在周围人的耳中恍若惊雷。
一条人命……在他眼里只因为一句公平？
两位大佬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年轻人并非像他表现的一样正常，他有着不同于普通人的生命观，然而他自己却并不清楚。
在魏胜男的视野里，林默身上原本代表愤怒的情绪信号在刚才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转为思考时的淡蓝色；然而在她提出第二个疑问后，淡蓝色微光突然消失，视野里林默身上代表情绪的色
彩变成了灰白色，然后又有极多的色彩不断在灰白之中变换，最终交织重叠在一起，保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
魏胜男觉得她好像知道林默的情绪值为什么比常人低那么多了。
“OK，不谈这个话题，刚才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
魏胜男忽然转移了话题，但目光始终落在对坐的年轻人身上。
熟悉这位研究所一姐的人都知道，这种目光和她在实验室里观察小白鼠时一模一样。
林默有些冷峻的脸色忽然冰解，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得无害而温和，明明是一脸正色，提出问题时的神态却让人觉得有点不着调。
一旁的赵姓大佬不由得想起了某个叛逆儿子。
“可以接受，不过能不能多问一句？”
“嗯？”
“有工资吗……”
周围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下，原本严肃的气氛突然有种沙雕的感觉。
会议室里的三人纷纷对视，有种无语被噎的感觉。
特么跟你谈民族大义你都爱搭不理，一提到钱就立马跟换了个人似的？
王煜熠和赵国义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找错了方向……
事实上也确实是他们疏忽了，都有多少年没为钱发过愁了，对在场的几位而言，钱真的就只是个数字而已，所以一开始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
“这……你看一月六千行不？”
“成交！”
林默端起身前的茶水一饮而尽，空旷的眼睛里此刻多了许多神采，颇有有几分意气风发的少年感。
没办法，家里快揭不开锅了，奖学金没指望，再去兼职打工的话也没机会。
多亏了这些年来的苦难生活，虽然林默的确很生气，但是他知道单纯的发泄一通并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所以林默第一时间就控制住了情绪，并且把握住了两位大佬的内疚心理，一直等着提条件。
要知道在安城的时候，面瘫脸和眼镜男就没谈过钱的事。虽说序列不太可能让他饿死，但再怎么说好处揣自己兜里才是最安心的。
现在有工资，待遇好，看样子包吃包住还能偶尔坐直升机出出差，除了必须玩命以外几乎没啥可挑剔的。
至于为什么要走，林默觉得老刘他们说的‘灵潮’才刚刚出现，现在的觉醒
者应该不会太强，但是以后肯定不好说。
被序列盯上后他的路就已经被人安排上了，可在林默心里还是想过普通的生活。
别的林默并不在意，但他一直希望逢年过节时的万家灯火有一盏是为他而亮的，一直以来不就是为了这个而努力的吗？
魏胜男眯着眼，视野里林默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辉，那代表他心情很平和。
看来这个名为林默的年轻人非常善于把控自己的情绪。
赵显安那家伙说的没错，眼前的大男孩确实很有意思。
场面突然变得和谐融洽，林默不再咄咄逼人，绝口不提退出的事；魏胜男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看向林默的目光带着莫名的光彩。
两位大佬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被林默小小的算计了一下，不过也都没在意，反而有些高兴。
要钱……这是答应帮序列做事啊！
王煜熠面带笑容，看着林默满意地点点头，温和道：
“那就这样，林默，等会儿你跟魏博士去做个检查，休息一天再给你安排任务。”
一旁的赵国义也赶紧起身，不时咳咳嗓子。
他现在赶着去联络室教训那个小兔崽子，养儿不教父之过，不骂的那小子狗血淋头他就不姓赵！
他当了一辈子的兵，坑自己战友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再有下次。
……
就在林默跟大人物们斗智斗勇的时候，外界已经闹翻了天。
安城，在林默离开的这一天里，数百名黑衣人在城市里飞檐走壁，鬼魅般的身影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出现，与觉醒者们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
许多人都见到身边的觉醒人员被黑衣人围住，合作的就安排人员护送离开，反抗者则被麻醉后带走。
更有甚者，直接当场击杀。
这一天，安城上空一直有直升机盘旋，偶尔会从上面传来震耳欲聋的枪击；而早早驻扎在周围的军队更是把城市外围牢牢封锁，街上的警车一直在维持秩序。
街坊邻居们纷纷议论，却没有太多惊慌。实属是因为这一个多月来出现了太多超凡者案例，网上的视频和讨论都看了不知道多少遍，至今已经麻木。
尤其是对一向神秘的黑衣部门，得益于周晓晓那篇报道，大家统一认为是官府
人员，已经有种看新时代警察的感觉。
好多人都是趴在窗户上看着黑衣们在大街上奔行，偶尔还会打个招呼说句‘同志辛苦了’，然后接着看戏吃瓜……
林默所在的北华大学更是黑衣的重点关注对象，上空的紫色光芒根本遮掩不住，有小道消息说那里现在驻扎了一大批军队，不知道在看护什么……
官方的活一直持续到晚上，偶尔某个角落还会有火光传来，但是很快就会消失。
居民的日常生活没有受到太大影响，提前放假的举措相当有效。
在经历了广立银行事件之后，官府的行看样子已经十分稳妥。
总的来说，大局已定。
而在网络上，从白天到现在各大网站十分热闹。一条条帖子发出来，全是关于周围超凡者的事，评论区里各种猜测纷飞。
全国各地都出现了超凡现象，黑衣人四处显露踪迹，各地警方和军队配合也十分默契。
除了超凡者，有不少人发言说看到黑衣们进入了一些深山老林里，还说之后从那里隐约听见了虎啸声，评论区里附带的图片上，一片幽密的森林上空一片乌压压的飞鸟被惊起。
与此同时，全国各地许多地区突然出现了很多不知名的地势，比如从河底突然升起的山峰，或者平原上莫名多出来的巨型坑洞，尤其是内蒙古和云贵一带这种超凡现象尤为显著。
不过这样的地区几乎都会有当地的军队驻扎一边，防护力度甚至比抓捕超凡者更甚，在网络上引起了极大关注。
单单是军队驻扎还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关注度，主要是有网友爆料称有人在这些异变地区周围捡到了不知名的晶体，然后就觉醒成为了超凡者！
评论区也有人发言说趁着军队没封锁时溜进过这些未知地区，却发现里面的空间远远比外表看上去大得多，里面有很多泛着光彩的果实和晶体，只是在照片发到贴吧后没多久就被删除了，甚至连发言人都消失了……
等到消息传递出来后，有网友再去临近的未知地区时发现早就有军队驻扎，很多人的觉醒梦不得不搁浅。
贴吧里还有个觉醒者哥们儿今天出名了，这家伙是个主播，以作死出名。这哥们儿是个狠人，从网上看到消息后，因为住的地方偏僻，没等黑衣找过来这哥们儿就直接开直播闯军事驻地。
这哥们儿确实实力不俗，土系觉醒，很轻松就穿过了封锁线，然后在边缘地带刚一冒头就很悲催的被十几门狙击炮轰成了渣……
记得当时直播间里‘大佬一路走好’的弹幕刷屏了很久……
然而这一切都和林默无关，因为在这个值得纪念的晚上，他人生中的第一次魔鬼式训练，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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