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的家在河大别山旁的一个小县城,地处南北分界线上,四季分明。崇山峻岭,绵延几千里,在这里你几乎见不到笔直的马路,因为这里的路不是沿着河流就是顺着山边修的,弯弯曲曲的盘延在各个村中之间。村里最高的山顶还有当年刘邓大军在这里战斗留下的炮楼,小时候清水不知道爬上去过多少次,和小伙伴们玩红军大胜敌军的游戏。
春天的时候漫山遍野都会开满各种颜色的鲜花,不用说杜鹃花映山红野百合了,就是很珍贵的兰花草都有呢。当兰花的清香能随着风儿飘的很远的时候,山下茶园的枝丫也开始探头。夏天就更美了,清水老家的门前有一个池塘,池塘里面是雨伞一样的荷叶。荷叶中间总是躲着一朵朵娇艳的荷花,像是害羞的少女,清水很喜欢荷花,课本上所有关于荷花的诗词基本都会背诵。秋天的时候,田间地头的庄稼都变成了金黄色,清水去上学的时候,走在路边都能闻到那种熟悉的水稻的气味。冬天呢,漫山遍野就像是披了一层白色的棉被,一下子就像走进了童话里,清水喜欢在雪地里走来走去,跟小伙伴们打雪仗,或者去山里追野兔,快乐极了。
清水就在这绿水青山四季分明的环境中长大,孕育清水泾渭分明的情感。自然风景好的地方,多半就是现代化没有实现的地方,民风淳朴也就伴随着思想落后,经济文化就更不用说了。
小村庄的大学生几乎为零,大人们的思想普遍是上学会认识钱就行了,然后赶紧结婚生孩子,之所以送孩子去学校无非是目前孩子太小工地工厂不要,自己又没时间看孩子,所以干脆送到学校还省事。当父母的都是这样想的,那必然会影响孩子的想法。
学校的大部分的学生根本不会有什么“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觉悟,他们认为反正哪里都是玩,当然是找个人多的地方玩,这样一对比当然还是学校好玩,农村还有哪里的人有学校的多呢?
清水在上高三之前,想法跟他们一样!
清水的父母都在武汉打工,爷爷奶奶去世的早,清水在家基本
就属于没人管的情况,所以清水学习完全看自己的心情。在学校里面,清水不能说是天资聪慧,但是起码属于那种稍微用点心成绩就会很不错那种学生。
高一的时候学校举行奥林匹克竞赛,清水竟然破天荒杀进全校前八,然后就被学校送到县城参加复赛,这本来可以作为日后成年了跟兄弟们一起喝酒吹牛的英雄事迹,清水却从来都没有提起过,因为那天因为清水第一次坐长途汽车晕车吐了一路,最后根本就没能走进复赛的考场。
高二的时候,清水迷上了看小说,无论什么课,清水不是抱着一本《三国演义》《红楼梦》,就是什么《读者》《意林》《萌芽》这类的,老师的话根本不听,说的多了老师也就不再说了,算是放弃了。
后来学校调过来一个年轻的校长,刚参加工作的人往往对工作的热情还没有被岁月浇灭,所以新校长迫切想做出来一点功绩,改变小山村的落后面貌。学校本来就有一个校长,因为年纪也大了快退休,于是新校长就主抓教学,老校长主抓校纪德育。新校长刚上任的“第一把火”就是在毕业班里文理科各弄出一个“重点班”。
既然要分重点班,自然是要以成绩来决定。于是高三的学生在开学的第一周,学校组织了一场考试,用来选拔重点班的学生。
那次考试清水的其他科成绩一般般,但是语文成绩阶段第一,几乎是满分。
清水的语文能够取得这么好的成绩,关键是在最后的看图作文上。语文试卷最后是一幅图:一个鸟笼里面有一个蒲公英组成的人头的形状,有一部分的蒲公英飞出了鸟笼。要求按此图写一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
也许是清水命中注定要进重点班,要去遇到那个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人。清水看了一眼图,顿时灵光一现,提笔就写下作文题目《向往》,接着文思如泉涌,滔滔不绝,差点格子不够用,清水还意犹未竟。可作文总要有个结尾吧,清水突然想起了看过的一篇关于爱情的文章里面的两句话:
多少人为了错爱而寂寞一生
多少人为了寂寞而错爱一生
清水稍加改,就在后面写下了:
多少人为了向往而寂寞
一生
多少人为了寂寞而向往一生
把“错爱”换成“向往”,简直就是绝配!就这样,清水被收进了文科重点班。重点班毕竟是重点班,从各个班级挑出来的前几名自然成绩比一般的要好很多。从第一次月考的结果就能看出来。班级一共35人,包揽了全年级8个班的前35名。
班主任明显对着成绩很满意,看着整个年级的“好学生”都在自己的门下自然很高兴,这样下来今年的奖金算是囊中取物一样简单,紧绷的皱纹稍微舒展开来露出慈父一般的笑容。人一旦高兴的时候就特别容易犯错误,特别是做决定的时候。
读了那么多书的班主任也不能幸免,因为接下来他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为了便于学习交流,全班座位不固定,大家随便坐。
“错误的决定”,是多年以后田然说的,“如果当时班主任没做这个决定,我可能就不会在后来犯错。”说这话的时候田然一个人在马路边抽着烟,他还说:“尽管是个错误,可我还是喜欢它,我也不后悔,因为它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田然是清水的同学。
高二的时候田然在1班,清水在2班,教他们的所有老师都是同一个老师。那个时候每周都有考试,考的次数多了你对分数都没有了感觉。有几次的粗心大意,很简单的题清水都做错了,英语老师对着清水说他就跟1班的田然一样粗心大意,然后在下节课对着田然说他跟2班的清水一样不细心,这样子是进不了重点班的。当时两人互相还不认识,但这是后来两人成为朋友后才发现,原来老师对他们说的是同样的话。
清水清楚的记得他和田然的友谊源于分班后的第一节课。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是一个50多岁的老头,教了一辈子的语文,跟大家讲:
“语文很重要,作为一个中国人,可以学不好英语,但是语文都没有学好那就是不爱国,不爱国怎么当好祖国的接班人呢?”
清水觉得老师的话不是很对,学不好语文就是不爱国那镇上那么多的老爷爷都是老红军,他们的语文肯定不好,可是他们爱国啊,有一次夏天老爷爷们在一起聊天说起过去打仗的事情,清水看见他们背上的伤疤了呢!所以老师说的话并不是全都对,清水顿时觉得语文课没什么意思,不如看会儿小说。
老师说完转身就在黑板上出了一个上联:
杆子依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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