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p>
虽然萧奕辰下令着府中家丁，不许将黎素中箭之事说出去。</p>
可当日在街上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便是辰王府的人三缄其口，却也难保走漏了风声。</p>
很快京城之内人人皆知——尚书府黎小姐，昨夜受了伤，那可是辰王殿下亲自抱回府中的。</p>
更有甚者，还有传闻，辰王殿下为了黎小姐泪洒当场，痛苦不已。</p>
这黎素瞬间便成了众人口中，狐媚妖冶的玩意儿。</p>
京城那些名门贵女们，得知此事，更是一个个气得咬牙切齿。</p>
虽然黎素早就与萧奕辰有了婚约，可从前萧奕辰分明丝毫不将她放在心上，如今不知是怎么了，倒是处处护着她。</p>
加之听说黎素如今还住在辰王府中，她这名声便更加难听了。</p>
不过外面那些传闻，倒是一句都没有传进萧奕辰耳中。</p>
并非府中下人不知，实在是没有机会将这些话，传到萧奕辰的耳中去。</p>
这几日，萧奕辰衣不解带，几乎是日日都陪在黎素榻边。</p>
太妃的药吃下去，黎素的脉象的确平稳了许多，可不知为何却始终未曾醒来，眼看着人都瘦了一大圈。</p>
萧奕辰日日陪着，茶饭不思，自是也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p>
他守在黎素榻边，几日不眠不休，这会子正依在卧榻边，微微闭着双眼尚在假寐。</p>
榻上的人手指轻轻挑动两下，便惊动了萧奕辰。</p>
他猛地睁开眼睛，只稍稍回了神立即望向黎素。</p>
却见黎素微微睁开双眼，四下里环视了一圈，眉头轻蹙，低声道：“我……我这是在哪啊？”</p>
她口干舌燥喉咙紧绷，说上一句话，便觉喉咙之中似有火焰喷射一般。</p>
“辰王府。”萧奕辰一边回答黎素的话，一边端起茶杯，匆匆倒了一杯水，扶住黎素肩膀，托着她坐起身，茶杯已经搭在了黎素的嘴上，“快喝些水。”</p>
黎素尚未回过神来，神色迷惘，只由着萧奕辰怎么说，自己便怎么做。</p>
她才喝了一口水，只觉胃中翻涌而起一阵说不出的恶心，竟是一口全部都喷了出来。</p>
胃里火热的灼烧感，引得黎素不由弯着腰捂着小腹，呼吸浓重。</p>
这感觉黎素似乎从哪里看到过。</p>
她拧着眉头，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小腹，猛然想起自己是在何处瞧到过——这，这不就是中毒吗？</p>
想到这里，黎素猛地抬起眼，望向萧奕辰，本能便道：“我中毒了？”</p>
萧奕辰目光骤沉，略显错愕地望着黎素。</p>
府医当日可又是号脉，又是纳药，听说回去之后还翻看了不少药理典籍，才确认了黎素的确是中毒了。</p>
怎么黎素一阵眼睛，不过咳嗽两声，竟然就已经知道自己中毒了？</p>
他上下打量着黎素，一双英气的眼睛不由蹙在一起，目光之中，多出了些许惊讶。</p>
“说话啊。”黎素只觉得自己胃中一阵灼热之感，实在是难受得很。</p>
若是自己真的中毒了，总要告诉她，究竟是什么毒，她才能想法子对症下药啊。否则，连什么毒都不知道，岂不是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p>
萧奕辰垂下眼，双手搭在膝前，摩挲了两下，刻意躲开黎素的目光，长叹一声。</p>
他虽然未曾答话，可是那神色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p>
黎素的后背一软，心情瞬间便跌入了谷底。</p>
真的中毒了！</p>
而且瞧着萧奕辰这模样，恐怕还不是寻常毒。</p>
“你放心。”萧奕辰抬眼凝视着黎素，“我一定会想法子为你解毒。”</p>
黎素与萧奕辰四目相对，唇角微微扯动两下，却是哭笑不得。</p>
都到了需要想法子的地步了。</p>
难道自己真的是小命休矣？</p>
眼瞧着黎素表情漠然，眉眼清疏，萧奕辰心口似堵了一块石头喘不上气来。</p>
他微垂下眼，目光落在了黎素的手背上，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动。</p>
手指才要碰到她的手背，屋外传来太妃的声音。</p>
“黎姑娘醒了。”</p>
萧奕辰触电般地收回手，立即起身，打量了黎素两眼退到一边，对太妃拱手行礼。</p>
黎素心中犯愁面色惨淡，挣扎两下勉强起身，对太妃笑了笑，扬动唇角勾勒出些许笑意。</p>
“你已经知道了？”太妃是何等聪明的人，自是一眼便瞧出黎素的情绪波动。</p>
见她点头太妃长叹一声：“谁知道这苏墨白竟然下手竟然如此阴毒，暗中用了下毒这样下作的手法。”</p>
黎素唇角抽搐了两下，想挤出些笑容，可越是尽力脸上的神色便越是难看。</p>
好在太妃似乎也并不责怪她。</p>
“我吩咐厨房给黎姑娘做了些吃的，你去取来。”太妃侧眼睨了睨萧奕辰，沉声道。</p>
见萧奕辰不动，太妃才转过身子：“我和黎姑娘有些话要说，你在这里不方便。”</p>
“母亲……”不用太妃明说，萧奕辰也大致知道她要与黎素说些什么。</p>
“王爷我没事，您去吧。”</p>
黎素抬眼，与萧奕辰对视两眼，心中忧虑未散，却还是勉强对他挤出笑容。</p>
无奈萧奕辰只得告礼离开。</p>
屋中只剩下太妃和黎素二人。</p>
黎素垂着脑袋，一双手交叠在一处，手指紧紧地攒在一起，心中还在为了自己中毒之事发愁。</p>
“黎姑娘。”</p>
闻言，黎素对上太妃慈祥的目光。</p>
“我只有辰儿这么一个儿子，日后这辰王府的一切都要交给辰儿打点。若是他有个什么好歹，只怕我也活不下去了。”</p>
黎素心头茫然，暗道：太妃打发走萧奕辰，难道就是为了同自己诉说母子之情？</p>
“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芙蓉坊和南山堂在你手中经营得也算是风生水起，瞧着你也是个能干之人。”太妃说着，长叹一声垂下眼，只用眼角的余光，睨了睨黎素。</p>
瞧那神色，便知太妃后边还有‘但是’二字。</p>
“只是，”果真，太妃直了直身子，凝望着黎素，接着道，“尚书府情况实在是太过复杂。若是你与辰儿成婚，恐怕日后，你们二人要面对的风云太多。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还望黎姑娘能替我这为娘的想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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