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据重新出现在那些监视者眼中的时候那些监视者几乎都要流下眼泪来。
这就像是账目核对一样多了少了都代表问题大了只有刚刚好才算是最好的结果。
在驿馆门前的那几个明处的监视者眼睛就像是粘在了许据身上一样然后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临得近了一些的时候似乎还能闻到许据身上的胭脂味和酒水味。
哦原来这家伙是去了……
似乎也不用多说监视者心中冒出了一个答桉。
但是许据并没有直接进门而是走到了几个监视者的面前然后和监视者大眼瞪小眼的站了个面对面。
『问个事……』许据开口说道。
监视者面面相觑然后年长一些那个有些迟疑的开口说道:『什么事?』
许据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似乎在回味又像是在思索『我就想要问问……这个嗯除了太平里和升平里还有樊家巷子之外这两年许县当中就没有啥好货色的地方么?』
『太平里……』年老监视者的脸色有些精彩。
一旁年轻一些的监视者也是多少有些面容扭曲。
有个人曾说过人类最为古老的职业其实就和欲望脱不开干系。
许据所言的太平里、升平里和樊家巷子其实就是经营这些特定行业的地点。
『不不知道!』年老的监视者涨红了脸『这些……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嗨!别装了……』许据笑呵呵的说道『哎呀你看看你这一点都装的不像瞧瞧你除了身上穿的衣袍像是农夫的之外还有什么地方像农夫?啊哈哈别生气都是混口饭吃的么……我就想要问问毕竟我也是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也不能说就这么回去是不是?这要是不好好玩一个遍又怎么能跟我那帮兄弟吹嘘去?说说呗你要是告诉我好地方到时候我去哪里你们也好找不是么?要不然我在街上找旁人去问跑什么地方去了你们也未必真能找得到我……』
年老监视者和年轻的监视者闻言不由的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沉默了片刻之后年老的那人才低声说道:『这个……我是真不懂……』
『泰康里……』年轻一些的那个监视者说道『我也只是听闻……说是泰康里那边据说来了一些新……新货色……』
『明白了泰康里!』许据一拍手『行知道了啊谢谢哈……二位什么时候下值?要是有兴致的话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么!哈哈哈……』
『……』两名监视者无言以对。
等许据晃荡回了驿馆之后向王昶叙述在门口那些监视者如同猪肝一般的面色的时候两人都是一阵的大笑。
『这么说来……』王昶听闻了许据讲了他和许平的见面商议经过沉吟了一会儿『这孔氏孩儿便是只能先「死」一回了?』
许据点了点头。
王昶皱着眉『这样的话就必须先送走否则留在驿馆周边时间长了难免有纰漏……』
王昶除了表面上的为了天子庆贺而来另外可以公开的事情就是迎荀攸的家人前往长安。这两件事情一件是关系到天子的颜面所以必然无人敢阻拦另外一件则是荀氏内部的事情只要荀或点头荀氏之人即便是有意见也不会跳出来除非那些人是要和荀或摆明车马对着干。
因此这两件事相对来说都比较适合摆在台面上按照流程一步步的走而对于孔融子女来说就不适合走官方路线了同时也不方便混杂在一起要不然相互影响了导致原本容易办的事情变得不容易岂不是弄巧成拙?
许据点头说道:『这事情我们确实不方便出面。三两日内必有分晓。』
『两三日?』王昶微微有些吃惊『这么快?』
许据点头说道:『游侠之人若是不能一鼓作气恐怕……所以必须要快……』
许据还有一点没有说就是游侠也经常是墙头草若是这边半天没动作也没能有什么实际性的利益那么就有可能反而被游侠给卖到另外一边去了。别以为游侠有一个『侠』字就能多么守什么道义。
天天将什么仁义道德都挂在嘴边上的人说不得反倒是没有那些平日里面默不作声的汉子更恪守仁义。
营救孔融子女从某种角度来说是一件『仁义』的充满了『侠气』的事情所以游侠们肯定愿意在加上有银钱刺激当然就是干劲十足但是反过来如果做不好或是拖延得太久这口气松懈下去参与事情的人口严不严是一回事吃吃喝喝间出了矛盾分赃……呃分钱不均闹出矛盾来比比皆是所以必须要快从组建团伙嗯好吧从逐渐团队到具体实施最好就是在内部矛盾没有产生出来之前就解决了问题。
许据清楚游侠的优点也自然明白游侠的弊病所以他表示这事情一旦要办就要快决不能拖。
同时这事情如果许平做了那么也就意味着许平算是上了床呃上了船……
『嗯。』王昶点了点头这么说他倒是能理解但是动作太快未必一定是好事比如太快了就容易留下一些破绽『行事仓促这要是万一……可有预桉?』
许据摇了摇头说道『只要买通了狱卒然后上报个暴毙也就是了……只要拖得一两天人就走远了……』
反正在封建王朝之中监狱里面时不时有些人暴毙实在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王昶叹了口气。这件事情虽然不太符合王昶的习惯他更喜欢什么都谋划得稳妥万事都准备妥当再行动这没有任何预桉就行动着实让他有些不适应。
『让我想想……』既然没有准备预桉那么王昶作为决策者当然需要进行补充『孔文举……换了之后要知会孔文举一声要不然瞒得过旁人如何瞒得过自家人?至于孔文举族人么就算了……真要有心也不会孔文举身陷令圄之中竟是毫无举动……』
亲戚有时候还不如朋友。这朋友必须是真的朋友一般狗肉朋友还不如普通亲戚。当然普通亲戚也就比狗肉朋友强那么一些而已像是孔融出了事情就没有见到孔氏之人如何奔走仿佛被抓的就是个陌生人浑然不顾之前他们也曾经信誓旦旦的表示他们是孔融的某某关系。
『第二不要吝啬钱财。』王昶说道『要人卖命就要给够!但不能给得太多否则又是容易生事……平日里面给十成的我们给十二成就差不多了……』
许据点头而笑。
能用钱解决问题的就不是太大的问题世界上确实也有用钱解决不了的问题但是其余的百分九十九基本上都可以用钱解决。
『第三救人要注意后续』王昶对着许据说道『若是有人……你知道该怎么做……』
许据露出了些白牙『从事放心!真要有人不开眼那就只能帮着他开一个大眼了!』
『对了这两天你要多去晃荡一二』王昶交代了一句『进来的时候你也看见了多了好些人……』
许据笑了笑『这不是在从事意料之中么?我被盯得紧正好给陈馆长等人作掩护啊!』
王昶也是笑然后点了点头『行了需要什么去列个清单上来。』
许据拱了拱手退下不提。
王昶则是在厅堂之内端坐沉思起来。
这一次除了明面上的事情之外还需要搭建出三套『车马』来一套自然是许氏之人游侠路线另外一套则是王阖是从事一些手工业的墨家人手还有一套则是陈滨自己在许县之中经营的路线。
若是按照人数来分陈滨经营的人手倒是更多游侠次之墨家的人最少但是若是按照稳妥的等级来说则是反过来。所以真正重要且隐秘的事情则是要以墨家为重。
陈滨发展的手下么人员混杂保密性和游侠差不多都比较差但是游侠那种是短期保密还可以时间一长就烂了而陈滨那种手下若是被曹氏的人渗透进来就是不管短期长期的保密性都差。
所以游侠等人只能用来做一些比如像是救孔融子女的事情而且事成之后往往也是最容易吸引他人注意的。游侠先天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皮子即便是交代了要隐秘但是说不得那天喝大酒的时候自己就给吹嘘出来了。
至于在驿馆门外的那些监视者王昶则是表示他在驿馆这里吸引的监视者越多那么许县其他地方的监视者就会必然出现越多的盲区。毕竟监视这一件事情是一件非常艰苦且乏味的工作再加上王昶发现其相互之间并没有所谓的轮班制度所以只要时不时的搞点动作就会让这些监视者疲惫不堪时间一长就难以集中精神。
就在王昶在谋划和安排的时候在尚书台的荀或也是接到了相关的情报。
对于王昶一行荀或起初并没有太的关注。
平常山东山西也有些使节往来未必像是如同王昶这一趟这么的隆重平日里面也有些行文沟通递送什么的但是现在么王昶的一些行为却让荀或感觉到了有些异常的地方。
荀或很忙所以他也没有空闲去盯着王昶他只是吩咐人去做这个事情。
手下每天将监视的情况汇总上来荀或很快发现王昶比之前来的诸葛瑾什么的人表现得更为活跃。至少在王昶和颍川士族子弟的接触上表现得更为主动亦或是更不避嫌。
对于颍川士族来说他们其实并不介意多一条路的即便是只是表面上的一条路吃吃喝喝举办宴会什么的对于颍川的这些士族子弟来说基本上就等同于零投入因为即便是士族子弟不宴请王昶也会宴请别的什么人所以何乐而不为之?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万一真有事的时候可以找到路子呢?
之前诸葛瑾什么的是请不到而现在王昶则是四处出击并且还带来了一些青龙寺大论的最新经文和大儒注解修订这些东西都很受士族子弟的欢迎毕竟就算是平日里面山东士族不满意青龙寺大论的正经正解但是实际上不满意的核心只不过是他们没能参与其中……
就像是熹平石经一样虽然山东人也多有非议但是去抄写拓片下来的也不是少数。
很快荀或就得到了王昶的正式告知表示要将荀攸的家人接到长安去同时还有一些在长安的豫州子弟也有要将家人转移到长安去的意愿所以王昶建议建立双方的沟通渠道以及正式的人才交流平台为解决这些人员家属的问题提供必要的帮助。
这算是王昶给与荀或在表面上的一个答复……
只不过荀或本能的觉得事情可能并不是那么的简单。
禁止此事么显然是不太妥当的。
因为王昶已经在宴会之中宣称了这个事情如果说荀或这边单方面的禁止一方面没有什么恰当的理由另外一方面说不得反而会让这些家庭生出怨恨来。
也已经深沉但是荀或书房之内依旧是有着点点的烛光。
稀薄的月光从窗格缝隙流泻而入略微稀释掉几丝粘滞的黑暗似乎要和烛光联手对抗黑暗。
荀或平静的坐在桌桉旁就像是孤独的守夜人。
独自面对黑暗期待黎明。
桌桉上有茶。
茶热的时候茶香较浓茶冷之后在茶香背后却多了一些苦涩。
荀或没有叫仆从重新温茶亦或是重新泡新茶他端起了凉茶略带苦涩的香气在舌尖缱绻使得他在这一刻似乎品味到了一些什么原本皱起的眉头略有放松。
窗外的月光清澈依旧荀或搁下茶杯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唇边不经意滑出一声微弱叹息『骠骑手段真是……层出不穷啊……』
对于二十一世纪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葛叔认为是人才不是一个而是要很多。
那么对于大汉这样的封建王朝来说重要的也同样是人才。
人才是一个王朝的基石承载着王朝的辉煌的大殿记录着王朝的绚丽的时光如果说一个王朝失去了他的人才那么王朝自然就会渐渐的失去色彩陨落尘埃。
虽然说王昶表示这是双向的同道有人愿意去长安就去长安有人愿意来豫州就来豫州双方都提供便利双方都不特意拦阻表面上看起来是公平的但是实际上荀或知道这其实是单向的。
在长安之中除非像是郗虑那样的名气大于才学的才会想着跑到山东这里来可问题是像郗虑这样的能做什么实事么?整天想着的就是博眼球然后蹭话题即便是某件事情上错了大不了隐身一段时间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出来继续混……
由这些人把持着学术界的上端又怎么可能容得下真正有才能的人爬上来?再加上曹操又是要控制朝堂把持军权掌握地方……
荀或叹息。
对于颍川的人才甚至是整个山东的人才都将是一个巨大的地震。
荀或都能想象得出来当这个消息被公布出去之后去长安闯荡一番然后带着自家父老妻子一同富贵的口号说不得都会在底层人才那边被喊得山响挤得头破血流……
明面上的强行禁止并不能起多少的作用难道说之前没有王昶来建议搭建双方沟通交流的平台的时候就没有人跑到关中去?
因此要说真正能够抗衡的手段就是提升自己这一方对于人才的待遇。对于真正人才的提拔重用以及相对应的福利其他一切都是虚的。人不能没有信仰但是人不可能光靠信仰而活着吃喝拉撒妻儿老小也不可能光靠着家族大义天子号召而不吃不喝不穿衣的活下来。
天子在山东没有错但是天子不能给这些人应有的待遇自然怎样的号召如何的大义也是留不住人。
可是……
山东这些人不管是所谓经书传家世代贤良的门阀还是一直宣称唯才是举不看名望的曹操实际上能给出的都非常有限。
一边是香车怒马一边是三瓜两枣。
荀或的目光落在桌桉一旁的奏章上面那是他写给曹操的建议曹操提升人才待遇给与更多的实际职位但是荀或同样知道这一封奏章递送到了曹操手中的时候难免会让曹操怀疑荀或是不是又在借机会扩大山东士族的力量阻扰曹操侵削山东乡绅的进程了。
荀或伸手在奏章上摸了摸然后再次的轻轻叹了口气。
尽责罢。
福祸而已君子岂能因福祸而惜身?【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