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百姓有些懵懂的接受着各种新鲜的事项茫然不知其中的变化可能会导致什么的时候在长安三辅的士族子弟可谓已经是被骠骑将军的一棍子打得晕头转向哎哎不已。
士族子弟和普通的百姓其实也是一样分成三六九等的。一些上层的士族子弟可能早就接到了一些的消息而距离中央朝堂偏远一些的士族子弟可能和普通百姓知晓政策变动的时间其实差不多。
『某寻思着……』
『不不不要你寻思你这想法很危险啊……』
『几个意思啊?』
『这还看不出来么?这庞代表那边的啊?这韦呢?还有一匹马……』
『这……这怎么能这么做呢?』
『天道啊……这是丧尽天良啊……』
一圈人在哀嚎。
因为他们发现当官越来越难捞钱的风险越来越大。
之前可以相互勾结因为出了事情大不了相互包庇一下将提出问题的人解决掉就可以了但是现在提出问题的人并不是一个小卒子而是大佬的时候这些人就痛苦异常并且开始哀叹起来就像是被切断了心肝脾肺一样的痛苦。
但是还没等他们的情绪或是言论往高处推动起来就被另外一个浪潮给拍了回去。代表着汉中大捷还有押送西羌俘虏的队列总算是进入了长安三辅之中。
押送俘虏的是高梧桐和允二这两个家伙一路从西域到了长安多少是有些期盼也有一些担心。当然主要还是高梧桐在担心允二这家伙么自从他知道要进长安之后嘴巴就没有合拢过……
『你说骠骑将军会给我多少赏钱?』允二嘿嘿笑着似乎看见了金银的耀眼的光华。
高梧桐:『……』
『嘿到时候把长安那些好吃的都吃一个遍……你说不知道够不够啊?』
高梧桐:『……』
『我这跟你说话呢你就不能应一声?』
高梧桐无奈的叹口气『你这些问题都问了三不都有五遍了还要我说什么?』
『哎我就随便说说么说说么……』允二哈哈笑着眉飞色舞。
进入了关中之后允二便是越发的跳脱起来主要是很多东西他都没有见过新奇得不行要不是高梧桐一直都拽着缰绳呸一直都在劝导着指不定这家伙就跑到哪里去撒欢了。
像是允二这种基本上来说是单细胞的动物心里面基本上不放什么事情上阵就是打架打架完了吃喝吃喝饱了睡觉睡觉好了等下一场的打架若是中间能有些好玩的好吃的便是快活得不行。
但高梧桐并不是如此。自从到了西域然后又从西域回来之后高梧桐相比较而言就更加的沉默了。
烦心的还不仅是是允二还有一个呱噪的小吏。
高梧桐等人需要先到长安城外的校场驻扎并不是直愣愣的就带着俘虏进城的。
负责对接高梧桐的是右扶风的一个小吏姓李名逢对于高梧桐等人一路都是赞不绝口或是真心或许也是为了想要搭个顺风车毕竟稍微想一想都知道这俘虏往上一献赏赐不久下来了么?即便是没能搭上车混个脸熟也是不错的。
『陇右大捷遍传三辅三十年来未有之大胜令人闻之振奋跃之蹈之……』
『在下虽说不甚武勇然亦有向往沙场之心今见各位勇士便是三生有幸……』
『如今三辅之内皆翘首以盼各位勇士……』
高梧桐带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
远远的有一些百姓看到了高梧桐的队列便是不由得站在了路旁他们不敢阻扰军队行进只是带着一种让高梧桐难以描述的眼神望着随后深深的弯腰致礼紧接着就有些零散的声音响了起来打断了允二和李逢的在左右的呱噪……
『大汉万胜!』
『骠骑万胜!』
然后更多的百姓加入了呼喝的行列『万胜万胜!』
不知道为什么高梧桐忽然觉得心中那些烦闷和忧虑淡化了许多然后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的微笑……
……(*^__^*)……
长安醉仙楼当中一间小厢房之内两人对坐饮酒。
其中一人举着个酒杯一肚子的牢骚往外倾倒。
『两年前不三年前小弟就说过此子非寻常之人不可等闲视之……可是在下兄长却说要慎重要慎重……说上庸一带三路皆通麻烦极大问题很多要慎重……我当时听了也没有再说什么……』
『后来骠骑骑兵出函谷急袭许县天下震动小弟我再次说此等动辄天下惊之辈当及早进行谋划……然后呢骠骑退兵了我兄长又说再看看……』
『这一慎重啊这等等看看啊……』
『上庸之地啊虽说南北皆有山但通达三州地小人微……』
申仪摇着头酒杯里面的酒水晃荡着洒落了不少。
申氏为上庸大姓地方豪强。在上庸一带具备很强的地方实力。
上庸这一块地方很特殊。
或者说华夏之地何处不特殊?成大一统者必然是大毅力!
在历史上上庸大体上和青徐的泰山军类似是属于半独立的状态直至司马懿击败孟达、迁移申仪至雒阳也就是地区新城之乱后才彻底消除这里的隐患。
上庸在上古时期是为古庸国为容成氏后裔在黄帝时的容臣开始慢慢形成。古庸国在武王伐纣之时曾经是西方八国联盟之首在春秋战国时期古庸国甚至主动出击攻击楚国屡次的胜利让古庸国对楚国失去戒备心认为『楚不足与战矣遂不设备』然后自然就是被锤了。
楚庄王联合秦国和巴国三国共同夹击古庸国最终灭了庸国三国瓜分古庸国然后直至后世也是陕蜀湘三地瓜分其地。
古庸人擅长制器擅长筑城传闻西周雒阳城雒邑就是庸人所修筑因此庸人也被称呼为『墉人』。
张鲁还在汉中的时候因为他也无法实际性的控制上庸一带所以只能是缩在南郑一带像是西城上庸一带一直都是委任甚至是连人都排不进去。
后来斐潜攻克了汉中但是因为诸多因素的考量斐潜也没有对于汉中上庸的大户进行什么动作也几乎等同于委任。黄成在上庸练兵的时候一度掌控了上庸县城的统御权后来黄成调离张则捡了一个便宜但是不管是黄成还是张则实际上对于上庸的控制也并不完全。
上庸周边山林众多一些山寨坞堡几乎是控制了所有能够耕作的区域。
张则的手下最多就是在上庸县城内还有一些控制权出了县城便基本上是上庸大户的范围了。这也是为什么魏延在上庸境内来来去去进进出出却很少有信息被报给张则的原因。
这也是上庸一带豪强大户的看家本领在历史上甚至东倒西歪的沾了不少便宜直至三国后期才算是被彻底消灭而且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上庸的这些豪族大户也是导致关羽之死的一个因素……
『……汉中一役本乃张氏贪婪成性……早先张氏追随骠骑便是先行雌伏直到西羌大战开始张氏自以为得机便行逆举……』当下申仪说的好像是义愤填膺但是实际上申氏当时也是对于张氏之举装聋作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打着的主意也是趁机搞一把……
『张氏轻视骠骑……我又说应该早些联系骠骑……』申仪将酒饮尽然后往桌案上一放长叹道『只可惜……哎我兄长又说再等等……如今便是被张氏所累啊……』
申仪是真的恨张氏说起来便是咬牙切齿生啖其肉一般。
其实申氏上下也真是被张氏忽悠了。
当初张则手下在上庸的时候当然为了稳定也没少宣称一些张氏大计尤其是张氏和曹操达成了协议曹军旦夕就会从荆州前来支援的事情更是说得信誓旦旦甚至有人名有地点还有物证简直就跟真的一样。
上庸边上就是房陵而房陵往东就是襄阳所以若是真的曹军出兵那么自然是真的就会很快的抵达房陵甚至是上庸地区所以申氏当时就觉得没有必要那么早下注要等到最后确定了胜者之后再将筹码压上去。
『而后……』
申仪长长叹息了一声然后又给自己打了一杯酒仰头而尽满脸的愁苦。
谁能想到呢?
张辽魏延朱灵在南郑城下展现出来的武力让汉中所有的豪强大户都吓尿了。
张则在城破的那一天便是自裁。
有道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只有知道生不如死才会去求死。
南郑城虽说不如险峻雄关但也是张氏多年经营在加上阳平关南北大营可以说在没有被骠骑兵马攻击之前几乎在汉中上庸的所有人都认为其防御体系足够坚固并且难以被攻克。
至少不是短时间能够攻克的。
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当火神石砲在南郑呼啸着击溃了张氏的城防的时候其实也击溃了汉中上庸所有士族豪强的心防……
张则选择自杀是因为他不仅是知道自己活不下去甚至也知道其他的张氏坞堡也失去了和张辽魏延朱灵谈条件的资本!
张氏只有投降全面的投降还有万一的活命机会在火神石砲面前南郑的城防就跟纸糊的一样难道说张氏分散在汉中周边的坞堡庄园就能够比南郑还要更坚固?所以城破的那一天就等同于所有张氏的坞堡也同时垮塌了唯有张则将所有的罪责都担起来将所有联系都在自身上切断才有可能多多少少保存一点点张氏的骨血……
不是张氏之内的而是在张氏之外的。
比如先期投降了的张氏子弟……
几个外嫁的张氏女所生的孩子……
亦或是当年过继给其他人的……
如果张则不死那么周边的这些『关系户』必然大多数会为了免责将那些可算可不算的张氏的人统统扔出来而张则自裁于城中就跟后世某些自杀的罪犯有异曲同工之妙一些事情有可能就不再被追究了。
张氏族灭申氏也吓得尿崩了。
因为申氏的底气也是在上庸和西城周边的坞堡……
而且虽然说申氏在魏延到来之后也有意无意的在帮助魏延并没有和张氏继续走下去可问题是眼下只要是个人都能清楚整体汉中上庸的格局完全不同了申氏想要继续像是当年一样已经是不可能了。
地方豪强通过坞堡控制了周边的土地和农户并且以这些相互依托的坞堡作为抵抗大汉政权的资本已经成为了一种惯例。
现在忽然发现自己以为坚固并且还以为很骄傲的坞堡忽然像是鸡蛋壳一样一碰就会碎这种心理落差不可谓不大。
更何况还随时有可能被张氏拖下水……
自救就成为了申氏当下心急火燎的事情。
『……想我申氏百年前移居于上庸整肃水利精修桑梓结交各方又与賨氐为善……然未曾想到今日……』
『小弟此番前来长安便是为了给申氏求得些生机!奈何小弟前往骠骑府投递拜谒……五次!小弟前前后后投了五次啊!次次无功而返便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消息!而上庸之处又是……小弟心中苦啊……苦啊……』
『小弟知道今日求到兄长此处多有冒昧……只不过我们都低估了骠骑战力啊……今日是汉中上庸明日又是何地?若是今日申氏追着张氏一同消亡昔日若是……又有何人可以开声以持正义?』
『骠骑如今各个击破若是……听之任之恐怕最终便是……』申仪话语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目光朝着酒楼窗外望过去。
酒楼临街。
因为醉仙楼本身就是人流量极大的地方所以周边也都很热闹商铺小摊比比皆是行人往来也是川流不息几个小孩嬉笑着在巷口打闹。
阳光洒落在街面之上巡检带着三五检兵骑着马缓缓的沿着街道巡逻。街角之处的高台之上背着长弓的兵卒正在值守头盔帽檐上的铁片反射着寒芒……
『裴兄啊!还请拯小弟家族上下于水火!』申仪像是被那寒芒刺痛了双眼一般忽然闭目流下泪来离席向对面的中年人叩首而拜『申氏上下日后但有差遣定然刀山火海绝不推辞!』
裴垣伸出手来扶了申仪一把然后也是叹息出声『非为兄心狠而是这事……委实难矣……』
申仪当年也曾经到过长安河东游学与裴垣也有一面之缘在求见骠骑不果之下然后关中一些士族也不愿意惹火上身纷纷避之不及的情况下也就自然剩下了裴垣这一根救命稻草了。
至少裴垣还是参律院的参议名头上多少还有一些。
而对于裴垣来说他很穷啊……
相对的穷。
参律院参议当然是有俸禄的。这些俸禄要是用来日常支出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既然身为参律院当中的『重要职位』又怎么可能没有一些迎来送往参加一些高雅文会品鉴酒会无遮大会什么的?
那么参律院的参议俸禄自然是不够用了。
裴垣的父亲已经亡故其在河东的资本也并不厚再加上他和裴茂之前也有矛盾想要得到裴茂的支持简直就是难比登天。而且若是真的朝裴茂伸手要钱裴茂多半也会给但是裴垣自然也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裴垣他来长安本身的目的就是为了自立门户当然不愿意就为了几个钱成为裴茂呼来喝去的狗。
节流是节流不了了便是只能想办法开源。
开源多了收入上虽然增加了不少但自然也多了好多风险这一次青龙寺骠骑将军搞出来的《贪渎律》几乎让裴垣夜不能寐。在明面上还不能反对害怕引来旁人的注意只能是打肿脸充胖子大会小会上张口必是要反贪腐闭口则是需反渎职。
口号叫的山响心中则是发虚。
还不能让人看出来!
累啊演员怎么炼成的?
就是这样炼成的啊!
裴垣这两年通过各种途径攒下不少钱可是这些钱也会咬手万一搞不好……
跳出来和骠骑对抗裴垣没那本事所以他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对应的策略。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趁着大板子还没有打下来的时间间隙特喵的在骠骑之下混不下去了便逃亡呸移居呸去其他地方学术交流么!
要去学术交流当然身边不能少了傍身之物。
无处求人的申仪便成为了裴垣眼下的肥羊有一只自然是先薅一只谁知道下一次薅羊毛的机会还有没有还来不来得及……
申仪掏出了几张钱庄的『飞票』塞到了裴垣的手里。
骠骑钱庄遍天下嗯也不算是完全遍天下罢但是在骠骑境内大部分的重要城市甚至在许县在邺城在吴郡都有可以兑换这些飞票的倾银铺。
当然在骠骑境内的是骠骑直属的『大汉钱庄』在其他诸侯的境内么就是其他诸侯控股的钱庄了。毕竟这些地方的诸侯也需要和骠骑做生意。
醉仙酒描金扇……
裴垣微微瞄了一眼捏着面带怒色『你这是何意?将我看成了什么人?』
『只是求兄长能指点一二别无他意……』申仪神色微动再掏出了些『飞票』然后又是一拜往裴垣面前一送。
裴垣眼珠子快速的在『飞票』上来回滑动了几下将数量计算出来脸上的怒容便是消失不见然后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大袖子往上一盖『起来说话起来说话……』
『若是旁人……某定然不予理会……』裴垣看着申仪低声说道『奈何你我故交我实在是……罢了罢了……当下生路唯有一条……』
申仪身躯向前手上又是塞了些东西过去『还请兄长赐教……』
『不知贤弟可曾听闻……西羌之战大胜将有献虏之事?』裴垣有一便是有二这一次收起来的动作当然就没有什么别扭遮掩了『贤弟……明白否?』【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