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压下去之后,又将浏阳捉守带了上来,这人上来先是给陆晏行礼,行的依然是军礼,可见他还是认为陆晏是自己的上官。
陆晏让他站起来,还没张口,就见这人大声说道:“我是浏阳捉守王守成,六年前还在醴陵做捉守,只是得罪了某些人才被贬到了此地。
但是到了此地之后,却是感觉憋屈的很,将军!你看看我们身上的装备就知道我们收到的是什么待遇!”
陆晏也是皱眉,一个捉守,按说也是权倾一方的大员,怎么到了浏阳竟是变得如此窝囊呢!
王守成看着陆晏,也不和另两位见礼,只是梗着脖子说道:“将军呀!本来今天,你就是不问,我也要说说这个浏阳的问题,只是,我先问问你,我敢说,你敢不敢听!”
陆晏呵呵笑道:“我这次身带密令而来,到浏阳任职是有着巨大的责任的,我是将脑袋挂在腰上接的命令,你说我怕不怕!”
“那好,将军要是因此身世,下官甘愿相陪!”
闻听此言的陆晏三人,神色立刻就严肃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了,才会要说一个死字!
王守成说道:“自下官到了此地之后,就束手手脚的,咱们浏阳的官军编制是五千人,可是自从我来就一日也没有满员过。
不满员也就算了,就连装备也不齐整,你看看我们穿的,就像是叫花子似的,就连那些庄园里的私兵也比我们强!”
陆晏很是诧异,疑问道:“这是怎么说的,装备是朝廷发给你们的,怎么就会如此呢!”
王守成看向马从道:“那就要问问王爷了,朝廷将装备是发给了我们,还是发给了那些庄园私兵?”
马从顿时脸上就是一僵,有些疑惑地问道:“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都已经将近五年都没有来过这里了!”
“呵呵,王爷是没有来,但是你们的管事厉害得紧呢!”王守成一脸不屑的说道“你们家的管事厉害,还没有你们家的庄子里的营头厉害!”
马从以前听过自己家管事说过,自己家的农庄在这里就是独立的存在,整个浏阳就没有人敢欺负他们农庄的。
想到此处,马从才觉得恐怕不是别人欺负自己,是自己的人欺负别人才是真的!
陆晏却是接着问道:“你接着说!”
说完之后,竟是让人去外面敢进来自己一名亲兵队长,让他拿着纸笔在一旁记录,这些事情也是作为一名亲兵都是做惯的事情,顿时找到纸笔就在一旁坐好。
这王守成看到陆晏认真了,也顿时就是精神一振,他就将浏阳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几人都是沉默了下来,王守成也是越说声音越小,直到说完之后,他的头上早已经是一头大汗了。
本来这个王守成愿意将浏阳的事情全部说出来,那是积攒了好几年的怨气所致,他能坐到捉守,那也不是个笨蛋,浏阳的事情不是浏阳的事情,是整个天下都是如此。
普天之下莫为王土,率土之滨莫为王臣这句话可不是瞎说的,也不是谁都可以指责的,天下都是皇帝的,那么土地自然也就是皇帝的。
现如今浏阳的钱财物质都是马家的,那么浏阳府衙也就是为马家服务的,因此浏阳的银子不就是皇家庄园的吗?
朝廷发下来的军械物资不也就是皇家庄园的吗?那么是不是就应该先将皇庄的私兵的装备先换下来呢!
这样的事情,自从马殷建国之后,将众位王爷还有皇子的封地都封在浏阳之后,浏阳就是这种情况,可以说早就是根深蒂固了。
任何一个来此任职的官员,也都不敢和这里的各大皇庄的管事理论,怎么说大楚是马家的,说不定今后天下也会是马家的。
任何一个官员都是高高兴兴得来,哭丧着脸找各样的关系调走,直到刘欣悦的到来,这个老头子读了一辈子书,也是考了一辈子的秀才,直到大楚建立之后,朝廷的官员极缺,这才走上了仕途。
它本身就是农家子弟,一辈子想的就是考个功名,然后出人头地,现在让他来浏阳任刺史,也可以说是权倾一方,也可以说是一方大员了。
可是到了这里之后,他的一身所学简直就是无处施展,到了这里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是以皇庄的利益为第一,而浏阳的民生简直就是个屁。
要想在浏阳做官能做下去,那就只能和浏阳的这些皇庄管事搞好关系,否则的话,这个官他就是一天也做不下去。
长此以往之下,官府的职能在浏阳就越来越弱,收不到账册上的税金,就只能是向普通的百姓施压,将各种的税收还有劳役,就只能是向普通百姓转嫁这些水晶还有劳役。
可是民众的土地本来就很少,一时之间民众是怨声载道,无奈之下的普通百姓只能是将自家的人和土地,求着皇庄的管事,挂靠在他们的名下。
虽然还是要交税,但是却是没有了摊派,并且也只是出皇庄的劳役就可以了,至于浏阳的修堤修路等需要百姓的劳役,却是可以躲得远远的了。
这就使得浏阳的道路年久失修,浏阳的河堤也只是在有皇庄的地方修的极好,但是那些滩头石头地,就再也没有人管了。
不但没人管,还有人在这里挖地取土,使得这些滩头早就成了一片的沼泽,这些沼泽的形成,也将附近的一些小地主,还有一些大户的私田搞得岌岌可危。
这些小地主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是放弃一些滩地,这原本都是很好的地,土地肥沃而且离水源地很近,取水或是运输都很方便。
可是在这些皇庄开始挖地取土之后,水开始冲击这里的堤岸,不断地有土地被水冲击着凋落到水里,但是这些小地主,却是没有钱休整这里的堤岸,只能是看着自己的土地一点一点被大水侵吞。
由于这里的生存环境越来越差,只是不少的百姓落草为寇,他们是不是就会从下山,对这里的皇庄或是农庄进行劫掠,他们也不杀人,只是将一切可以抢走的东西全部抢走。
这样一来,就使得各大皇庄开始圈养私兵,可是这些私兵训练严重不足,反而是对周边的百姓形成了一定的骚扰,久而久之,浏阳的治安还有经商的环境也就越来越差了。
皇庄的管事质问王守成,可是王守成指着自己的装备给这些管事看,换来的只有谩骂却是一点帮助都没有。
王守成能做到这个程度,也不是个笨蛋,有些忤逆的话,他还是不敢说的,只是越是不说越是憋屈,说到最后竟是脸越憋越红,一时之间竟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王守成没有说完,但也将浏阳的情况说了个七七八八,而这里的三个人也全都是明白了,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浏阳的朝廷律法竟然已经崩坏如斯了!
几人都不说话了,马从满脸通红的坐在那里,他们还指望着浏阳的税收能将研制大唐装备的众人担起来,可是目前看来,是真的有些难呀!
拒马从了解,自己的皇庄一年上交上来的税金也就是十几万两银子,要说这些银子放到一般的家庭,还算是不错的生活,可是放到以奢华为主的大楚皇族,这些银子也就只够平时的打赏。
要想研制武器,这些银子肯定是不够的,看着一脸铁青的陆晏,马从事真的理解他,这件事情,毕竟是由他负责的,而且还是两手空空来的浏阳,想把这件事做成,没有自己以及皇族的支持,估计是真的不行。
马从也不多说,只是到一边写了一封书信,在喊过自己的亲卫,吩咐他立刻带人返回潭州,将这封信亲自交给姚庄或是秦楚。
要想解决浏阳的事情,那就不是他马从可以决定的了,他只是一个王爷,但浏阳可是皇族典型的皇庄聚集地,这里遍地都是皇庄,不只是有有马殷的兄弟姐妹的庄子,还有马殷十几个子女的庄子,这里面当然还有马希声的庄子。
另外就是浏阳一些本地的豪门大户的庄子,也有朝中大臣的庄子,更是有秦楚的两处庄子,还有姚庄的一处庄子,可以说浏阳简直就是被大楚朝廷的权贵将这里的土地给瓜分完了。
这里就像是一块蛋糕,早已就被瓜分的一干二净,要想解决浏阳的问题,这不仅仅是一场浏阳的变革,这是对整个大楚的士大夫阶层开战,真的,这就是一场战争。
要说大楚的皇帝马殷还在主持政务,可能还会容易一些,毕竟现在的权臣还有皇族都是一副在他的周围的,只要他说一句话,在现在的大楚就不会有一人反对的。
可是他已经是越发的不清醒了,在几人来浏阳之前,前去向马殷辞行的时候才知道,马殷已经好几日都水米不进了,就连喂食都已经不可能了。
几人都知道马殷的日子不久了,他们一方面倾向于马殷早点死了算了,就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他一日不死,马希声就一日上不了位,那大楚就一日没有皇帝。【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