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治罪也没什么好治罪的 。她行的正坐的直,没做亏心事,那日是不巧,被人当成了挡头的,她才是受害者。这样想着,江宝月心里有了些底气,压着声音摇了摇头:“没事的,多谢母亲挂怀。”
似乎有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扫落过来。
江宝月低着头,白皙纤细的脖颈暴露在灯火下,耳垂小巧,近乎透明了。她捏了颗紫葡萄吃了,可能是殿里火炉热,两颊泛着粉红,像颗水蜜桃。葡萄很酸,又甜,到嘴里汁水挤出来,酸的她皱眉,眯着眼睛抬头,正对上太子的视线。
太子坐在高处,相貌矜贵,跟天上的仙人似的,眉眼俊美冷淡,坐在高处微微俯身睥睨着她,视线晦暗不明。
葡萄咽下去了,宝月也吓了一跳,立即移开视线,旁若无人的朝着左边命妇谈话。
那命妇似乎是三品,无人交谈,也是无聊,便就着和宝月说起话来。酒过三巡,气氛热闹,宫婢如鱼梭巡,天上的烟花朵朵绽放开,伴着从天而落的雪粒子,即使是在宫中,除夕夜也很是热闹。
见太子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看,太后可开心起来,觉得有了眉目,便压低声音对太子说:“皇孙,看见什么新奇东西了这样移不开眼。让哀家看看,哟,竟然是个漂亮姑娘呢。”
太后眉开眼笑,愈发高兴:“这是江家二小姐宝月,室家清白,长的乖巧,哀家看了可是喜欢的紧,皇孙也觉得有意思”
太子收回视线,淡淡道:“一般。”
长的还算是顺眼。只是前几日发病时遇见她,感觉不同,多看了几眼。
太后挥了挥手:“哀家都明白。等这宴席散了,哀家名人安排这姑娘去梅园赏雪,到时候,你也一同去。”
傅崇明眉梢微动:“父皇还有些事要儿臣去议,这梅园就不必了。”
太后眉毛一扬:“你这孩子,除夕夜还这样忙忙有什么用朝里的事永远都处理不尽,就顺了哀家一回。”
他刚要接话,太后站起身:“来,大家都举起酒杯,与哀家共饮一杯,来祝这除夕夜夜宴,来年团圆美满,事事顺心。”
诸位命妇重臣亲王齐身站起:“臣,多谢太后。”
窗外绽开了烟花,发出啪的声响,墨色的天瞬间被擦亮。还有命妇带来年幼的皇子在外放小鞭炮,呲呲的声音。朔风散去,众人都是微醺,马车已经在路上,再有几个时辰便能各自回府了。
江夫人听人耳语了几句,眉间有了笑意,待人离去,对江宝月说:“你不是最爱梅花,去梅园瞧瞧罢。宫里的梅花与外面的不同,自有一番颜色。等你回来,来接引的马车也便到了。”
江宝月正觉得憋闷,点头同意,披上白绒大氅,跟着宫女去了梅园。一路上干冷,回廊曲折,宫檐堆了雪,提着灯笼的宫女有条不紊走在路上,落雪无声。
梅园并不算远,走了一段路便到了。还未进园,就能闻见一阵梅花幽香,清远淡雅,宫女福了身,将灯笼递给宝月:“姑娘,您先瞧着。奴婢还有些宫事未完,过会儿了来接姑娘。”
宝月笑着回:“你先去罢,且不用着急过来,我认了路,自己一个人回去也可。”
宫女福了福身,退下了。
梅园没了人,远处点着几盏灯,淡雪纷纷,落在眉间细蕊中,红白相衬,万物寂静。宝月提着灯笼,一手拎群裾,缓缓走向林中。
傅崇明被太后逼来,立于墙外。李守候在身旁,低声道:“主子怎么不过去?”
傅崇明伸出手,看着雪粒子落在掌心融化。他未回头:“于密审了”
李守背上登时渗出冷汗,跪在地上:“属下无能。”
傅崇明缓缓转身,低头看着他,眼底比夜色还要深:“这可不像你。”
李守双手作揖,冷汗岑岑:“属下无能。只是于密舌头太沉,撬不开。”
傅崇明笑,收回指尖,语气平淡:“最后三日。若是不成,你就和他一起去吧。”
李守脊背僵直,狠狠扣在地上:“属下遵命。”
雪似乎大了。
傅崇明走进园里:“你别跟来。”
李守点头:“是,殿下。”
顺着脚印走了几步,傅崇明摘了朵梅花。红梅艳丽,很是漂亮,雪水已经化了,在花瓣中,像是血液,娇艳欲滴。站在暗处望过去,那姑娘一身白衣,立在梅花深处,提着柄灯笼还在向里走。
忽的,她站定了,仰起头来,看着满天飞絮,不知是在看梅还是在看雪。侧脸精致小巧,论这长相,实属是上乘,光是眉眼盈盈动人,含着一汪春水,映着满园梅花。
宝月嗅了嗅梅花香气,伸手接住花瓣,再抬眼时,树尖上掉下雪团子,一些到了眼里。她一时闪躲不过来,眼里不适,含着泪光。回眸时,那双盈盈泪眼,竟然像含雪的花蕊,颤颤巍巍,惹人怜爱。
太子静静看着,隐藏在黑暗处。纵使外表安静,他的心头,似乎也被纷纷掉落的花瓣砸住了,一时间无言无声。【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