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再次审视半空中红衣如火的女子,不禁疑窦丛生,她真的只是出窍初期?此等实力,也太强悍恐怖了!
林菀此时也不禁忐忑。
时盏太强了,也不知瞿如有没有把握……
要不然,还是算了。
时盏没空去管那些人的想法。
因为青眼头陀还没死!
之前被她困阵困住的两个出窍期胖和尚闯了出来,在青眼头陀的传音下,两人直接朝余安州攻去。
青铜编钟虽然能抵挡攻击,但它只是防御法宝。
在两人一通猛攻之下,龟裂了两道缝隙。
余安州身处藏宝楼的废墟,被铁链穿透肩胛骨,锁在铁笼里动弹不得。
隔着编钟法器,他看不清形势。
但他知道,头顶百丈之上,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正豁出命的保护他。
时盏如何能让那两个胖和尚得逞,她飞身上前,青眼头陀却忍伤蹿出,举着金钵将她拦住。
咚!
青铜编钟碎掉一角。
青眼头陀纠缠不放,时盏无奈应对,互相拆招数百。
咚!
青铜编钟终于支撑不住,四分五裂。
两个胖和尚深知捉住余安州,就能让时盏投鼠忌器。
两人以蛮力摧毁铁笼法器,抬手便将余安州拎了起来。
锁链摩擦着骨头,余安州疼得额头渗出细汗。
时盏心急如焚,一扭身,左掌击在近在咫尺的金钵上,将青眼头陀撞飞出去。
金钵不知是何材料所制,时盏手腕传来剧痛,腕骨怕是断了。
但她却顾不得这些。
“给我滚开!”
时盏祭出本命法宝,澎湃的灵力摧枯拉朽,朝两胖和尚席卷。两个胖和尚心中莫名一寒,还没来得及转身,脖子就被苍云鞭勒住,狠狠甩飞。
时盏跃上烟尘满布的高台,立刻解开余安州灵力封锁的穴位,取下乱七八糟的锁链,往他嘴里塞丹药,动作迅速,一气呵成。
余安州仰躺在她怀里,黝黑深邃瞳仁盯着她姣好的面容,有些魂不守舍。
他动了动惨白的唇,问道:“你……你是专程来救我吗........”
时盏不承认,冷冷道:“别自作多情了,我刚好路过而已。”
她语气顿了顿,强行解释,“你不是把肋骨给我了吗?我这次把你救了,咱们就算两清……”
“我不要.......不要.......跟你两清.....”
余安州满脸血污,可眼睛却水润润的泛着血丝,就那样直直地望过来,饱含着明晃晃的情绪。
时盏一时词穷。
青眼头陀领着两个胖和尚,再次返回,但这一次,他没有再贸然进攻,而是捂着伤处主动谈判:“圣女,说起来,无念宫和我们冥菩寺也算同道。外面那些修士个个虎视眈眈,你我在这里生死相搏,反倒让那些正道人士渔翁得利,你不觉得可惜吗?”
时盏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
有这个功夫,沈枭林菀已经被她杀了三百遍了。
“谁和你是同道!”她讥笑,“冥菩寺算什么玩意儿,也配跟无念宫相提并论?”
青眼头陀忍气吞声道:“圣女,这样好了。你将珑玉精铁给我,余安州归你,如何?”
时盏淡淡瞥他,“不行。”
“那余安州给我,珑玉精铁归你。”
“可以,你过来拖走他。”
余安州闻言,脸色一僵,忍不住拽住她的衣裳。
青眼头陀刚上前两步,脚下突然亮起阵法光芒。他脸色狂变,想要逃离去来不及了,只能出声喝骂道:“妖女!你真卑鄙!”
时盏等的就是现在。
她出其不意猛然抛出三支阵旗,刚好将三和尚锁入阵中。
青眼头陀浑身一僵,似乎察觉到致命危险扑面而来,本能想要躲避,却被阵法禁锢。
下一刻,苍云鞭穿胸而过,三人如瓮中之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时盏抽回苍云鞭,带出一串殷红的血花。
“不好意思。”她微微挑起眉梢,神态睥睨,“珑玉精铁是我的,余安州,也是我的!”
青眼头陀缓缓抬手指向她,“禅师,绝不会放过你……”
话没说完,直挺挺砸倒在地,铺就红毯的地面发出沉闷的震音。
余安州身子轻颤,内心欢喜的快要死掉。
时盏说,他是她的........
他右手紧紧攥住时盏的衣襟,将脸埋在她怀里,眼泪浸透她身上的红衣。
分明想哭,却又止不住地笑。
青眼头陀三人一死,其它修士围拢上前。
林菀急急跨过藏书楼的废墟,站在门口,她看见余安州被时盏抱在怀里。
她捏紧了衣袖。
为什么会觉得刺眼!
明明是她先来救余安州的!可余安州眼里,只有时盏。
“娘亲!”
青青径直冲到时盏怀里,拱开了一些余安州,眼睛啪嗒啪嗒流泪,“娘亲,你怎么不理我和爹爹?”
时盏怔了怔,抬眼望去,只见游月明与何竞站在断壁旁。
游月明骨节用力握紧折扇,目光落在她脸上,又剜了眼她怀里的余安州,脸色如密集的乌云涌动。
什么时候,她竟然悄悄和余安州有了牵扯?
游月明心底阵阵发酸。
时盏不敢与他对视,总感觉自己像做坏事被抓包了。
下一刻,何竞就走了过来,对她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责备说:“时道友,原来还真是你,你上次为何睡了月明就跑,徒惹他伤心呢?”
余安州攥住她衣襟,目光灼灼,虚弱地问:“睡什么.......”
游月明恨不得立刻将余安州一脚踹开。
可余安州满身血污,脏得够呛,他下不了脚。
他直勾勾凝视时盏的脸,用折扇指着余安州,哽咽道:“你来宁城是为了救他?”
时盏声音渐低,“顺道路过……”
“不是路过,她就是来救我的。”余安州咬紧牙关,从齿缝里挤出这么一句。
何竞一听,更为侄儿不值,忙道:“时道友,你知道月明这些年怎么过的吗?你在外面忙,他在带孩子;你在修炼,他在带孩子;你到处抢东西,他还是在家带孩子!咱们做人不能始乱终弃啊!你到底把月明当什么了?不说他是堂堂游氏少主,就算他是个花楼里的姑娘,你也不能……”
“表叔!”游月明听他说得越来越离谱,皱起眉头。他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身份,微昂着头,“时盏,你安置好余安州,跟我和青青回北麓……”
时盏心底预感不妙,打断他:“先别说这个!”
游月明眼睛微红,委屈道:“你吼我?你为了余安州吼我?”
“我没有为余安州!”
余安州反驳,“你就是为了我!”
时盏心头暴躁,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掰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方才被青眼头陀震伤,一时气急,喉头发甜,忍不住嘴角溢出一丝血来。
“时盏!”游月明连忙蹲下,紧张地问:“你没事?”
余安州也无比关切,“刚才是不是受伤了?”
时盏掏出丹药吞服,面色凝重,朝他们摇摇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眼神冰冷地看向前方。
林菀、沈枭、瞿如、南宫轩四人并肩而立,刚才等观战的修士也围了过来。
李福被卢常春扶着走进藏宝楼,哭道:“我的藏宝楼毁了啊!”
卢常春拍拍他的脊背,“会长,没事,还有半边楼没有垮,能补能补。”
又有修士低声耳语:“原来魔宫圣女就是时盏!”
“什么!她竟然是时盏?”
“十年前我在青剑宗见过她,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众人兴致勃勃聊起十年前的灵果宴会。
林菀沈枭等人面色铁青,却又不敢阻止他们议论,否则会显得他们狭隘。
又有人指着林菀,“都说林菀是浮光界的天才少女,我看这时盏比她厉害。”
“啧,她这天才少女的名号怎么来的?该不会是她自己编的。”
“改明儿我也来自称浮光界的天才驭兽师,哈哈哈哈哈哈.........”
修士们七嘴八舌说起闲话,林菀身子微微颤抖。
当年那种窘迫难堪的感觉再次涌上,仿佛打开了她内心封闭的铁门,将内心的黑暗暴露无遗。
南宫轩看她脸色不对,“菀儿,你怎么了?”
林菀擦了擦眼泪,朝南宫轩绽放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轩哥哥,这些年,我一直以为二师姐死了,如今看到二师姐还活着,真心为她高兴。”
瞿如不满:“那个时盏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
沈枭一直没有说话。
他目光冷冷锁着时盏。
她刚才和青眼头陀激战,灵气损耗,形容憔悴。而且左腕骨骼碎裂,嘴角流血,显然受了重伤。
很好,非常好!
若不是她,他现在仍是青剑宗受万人敬仰的掌门,而不是天天跟在菀儿身后,跟她的一群男人勾心斗角!
沈枭眯了眯眼,双手一拢,站出几步,恍惚又是那位仙风道骨的青剑宗掌门。
他朗声道:“时盏,我与你也算有数十年的师徒情谊。青剑宗虽然式微,到底是名门正派。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转投魔修,入了魔道,还堂而皇之的当起了无念宫圣女!着实令我十分心痛!正好当着诸位同道的面,我将你逐出青剑宗,你也不再是我的弟子!”
时盏闻言仰头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沈枭啊沈枭,你哪儿来的脸将我逐出青剑宗?如今的青剑宗,和你有半分关系吗?”
她语气倏然凌厉,“你这个不知廉耻、残害同门的败类,也有脸跟我说话?”
沈枭被骂,非但不恼怒,反而含笑:“再怎么说,我至少没有强抢人家的传家宝。容我算一算,这些年都有哪些人遭你暗算。王家的玄阳炎火,孙家的昭天岩……”
他一件件盘点,在场修士跟着他一起回忆。
沈枭话音一转,勾唇冷笑:“现在那些宝物都在你身上?这样好了,你将这些抢夺的宝物交出来,我们正道修士这次便网开一面,让你离开。”
时盏听得轻轻鼓掌,“沈枭,真不愧是你。怎么,想挑起公愤,朝我一拥而上?”
沈枭被她识破意图,并不着急,沉声道:“那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只是念及曾经的情谊,想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众修都旁观着。
林菀也想站出来说几句话吸引眼球。
她甩了甩粉纱披帛,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柔声规劝时盏:“二师姐,师父也是为了你好。不属于你的东西,你不该强抢,你还是把那些宝物都还给……”
林菀都来不及反应,就被狠狠一鞭子抽在脸上,打得她原地转了三圈,摔倒在地。左边脸颊皮开肉绽,鼻子嘴巴鲜血横流。
时盏眸光里寒意森森,冷哼道:“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她心底懊恼,还是自身实力不够,否则刚才那一鞭子,应该把林菀脑袋抽掉。
“菀儿!”瞿如和南宫轩忙去搀扶。
林菀脸颊火辣辣剧痛,她虚捂着半边脸,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恨,抑或是其它的情绪。狠狠看向时盏,眼泪滂沱。
瞿如哪能看她遭受这样的委屈,气得乌紫的嘴唇不住颤抖:“沈枭!你还跟她废话什么!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这个处处针对菀儿的贱人!
沈枭沉吟片刻,估算了下两方实力,胸有成竹。
他双掌祭出寒霜剑,顿时四周温度都下降了许多。
林菀泪眼朦胧,她拽了拽旁边的南宫轩,甜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轩哥哥,你去帮忙,我怕师父和瞿如不是她的对手。”
“我们以多敌少会不会……”南宫轩心疼地看着林菀脸上狰狞翻卷的皮肉,没继续说下去。
他摊开双掌,出现了一双银色的离别钩。
林菀没有加入战局,她纯善天真,怎能当着天下人的面围攻曾经的同门?
所以,只需交给男人们来替她出头就好了。
瞿如飞至半空,翅膀哗啦啦的扑棱飓风,飞沙走石。
在场这些人于浮光界来说,天赋一个比一个妖孽,众修一看又要打起来,皆纷纷退让到远处,空出广阔的位置。
沈枭手握寒霜剑,映照着他冷酷的双眼,他一字字道:“时盏,是你自己冥顽不灵!今日,我便当着天下群雄的面,清理门户!”
“你道貌俨然装给谁看呢?”时盏嗤笑。
她掏出一件天阶防御盾,将余安州、游月明、何竞、青青全给罩进安全地带。
沈枭、瞿如、南宫轩,三人封住时盏的活路,形成夹角,带来令人窒息的威压。
日暮西沉,残阳铺水,半江瑟瑟半江红。
时盏全然无惧,她孤身站在垮塌的翘角屋檐上,青丝飞扬,身上红衣被风吹得双袖鼓起。
沈枭狞声道:“这一次不会有人来救你了。”
时盏仰头大笑起来,“我从来都没想过等人来救,这辈子……我只靠自己!”
一个出窍初期的半妖,一个元婴大圆满的高手,一个元婴中期的顶尖剑修。
她纵然之前受了伤,灵气亏虚,可修得是《霜仙诀》,起点就跟他们不一样。
放手一搏,胜负难料!
这么多年,她所等待的,不就是此时此刻吗?
时盏运转全身灵气,弥散出久经杀伐的肃杀,手中苍云鞭被紫色闪电环绕,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在渴望狂饮仇人的热血。
“既然都在这里,那就一个不留!”
“时盏,休得狂妄!”
沈枭眼中冷芒一闪,决定要给时盏一个惨痛的教训,他率先抽剑而上。
南宫轩和瞿如紧随其后,三道光芒似洪流朝时盏攻去。
“你们都一起上好了!我又有何惧?”时盏甩出苍云鞭,鞭稍夹着八张红纸符箓,紫色雷电盘绕蒸腾,威势慑人,猛然撞击。
砰!
法力震荡,霎时山崩地裂,声震寰宇,江水为之翻腾,而天阶防御盾隔绝波动,里面一片安定平静。
余安州身受重伤,连动一动手指都困难。
游月明望着天空,急得无法,抬脚便要冲出去,何竞一把拦住他,“你不要命了!”
“是!我不要命了!”
游月明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时盏被围攻,他推开何竞,化作虹光冲出防御盾。
“爹爹!”
青青作势欲追,何竞拽紧了青青尾巴,快哭出来,“别去搅乱了!你们这些人啊,以和为贵不好吗?”
沈枭和瞿如朝时盏出招,那是完全不留余地。
南宫轩离别钩在手,默念法咒,钩上开出朵朵鲜花,绚烂夺目。
这是南宫家的秘术,飞花皆可伤人。
他抬手,想从斜后方朝时盏偷袭,蓦然间,一道金光无匹耀眼,从下方横扫而来,将漫天飞花消融。
南宫轩定睛一看,来人脚踩云纹长靴,头戴束发玉冠,通身贵气,正是他的死对头游月明。
他阴柔的面容微变:“你想多管闲事?”
游月明手握细骨金折扇,翩翩而立,“我帮夫人打架,算哪门子闲事?”
时盏和沈枭瞿如争斗,余光瞥到他们,不禁大喊:“月明,你别掺和!过去躲着!”
这话反而激起了游月明的逆反心理,他“唰啦”一声展开骨头金折扇,整个人斗志昂扬:“我偏不!”【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