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初次见到越北,时盏就觉得他举止怪异。
怪不得,越北呆呆傻傻总像是少根筋。
原来他少了一魂一魄,并非正常人........
时盏说不出心头瞬间涌出的情绪,也不明白为何流下眼泪,或许是心疼他,或许是觉得上天不公,或许是为他感到悲哀。
越北还是头次见她哭。
他手足无措,捧着她的脸,用拇指指腹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焦急问道:“时时,你怎么啦?”
“没........”
时盏转身,将眼泪擦掉。
她望着无垠的湛蓝海面,平复了一下心绪,问:“魔君有说过,要你魂魄做什么吗?”
越北摇头:“魔君说,这样我就能变成天下第一的高手。”
“天下第一?”
当林城子、昆仑老祖这些人不存在?
时盏冷冷嗤笑,魔君这种话也就只能骗骗越北了。
时盏又问了越北一些关于魔君的事,越北大部分都答不上来。
他是魔君最得力的手下,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从来不问魔君的任何缘由。
魔君吩咐什么,他就做什么,只求完成任务,根本不在意自己在任务中是死是活。
这一次的谈话,让时盏郁结于心。
不过她没有表露出来。
生活没有任何变化,每天炼炼器,捕捕鱼,二人一起笑闹,一起相拥而眠。
身心放松的修炼,《霜仙诀》激发了时盏的潜能。
又过一年,时盏丹田处的灵气澎湃汹涌,从浓郁的白雾变成了如水的液体,游走四肢筋脉。
时盏已经学会了第二卷,对于天地日月的感悟更加深刻,她隐约感觉结婴之日不远了。
如今浮光界结婴修士不足百人,要么是宗门座上宾,要么就是门派长老掌门,即便是散修,也是处处被人尊敬。
时盏能以如此年轻的骨龄成功结婴,足以震慑沈枭之流,她要报仇,也就更有胜算。
光是想一想,时盏便觉热血沸腾。
她放下手中一切事物,开始准备迎接结婴时的雷劫。
虽然结丹那日雷劫没有劈下,但时盏不敢保证这次也是一样,她炼制了大量防御法宝,放置周身,人也坐在早已画好的防御阵法中。
寻常修士,结婴时必定有几十人护法;可时盏身边只有一个越北。
但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时盏又闭关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她沉浸在自己的冥想,越北只能可怜巴巴的蹲在门口守着她。
到了第四十二天,时盏终于顿悟。
结婴与结丹不同,要结婴,需先碎丹。许多修士无法忍受碎丹之苦止步于此,但时盏却一声不吭的坚持下来。
将孕育在丹田中的金丹亲手碎裂,绞痛让时盏疼得恨不能咬碎银牙。
她浑身震颤,双目一片血红之色,冷汗滚滚而落。
然而,这仅仅是最简单的考验。
金丹碎后,灵气溃散。
她的识海翻起惊涛骇浪,让她痛苦至极。
可时盏必须忍着被撕裂的剧痛,将破碎的金丹重新炼化为元婴。
碎掉的金丹慢慢形婴孩手脚的雏形……
胎化元婴后,会引来雷劫。渡过雷劫,就能跃入龙门!
时盏痛得死去活来,好似五脏六腑都在被人生拉硬扯。冥冥中,识海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诱导她:“放弃。”
“就算你结婴又怎样?林菀是天道的宠儿,她始终比你修为高。”
“你打不过沈枭的,沈枭可是掌门,高高在上的青剑宗掌门。”
“啧,就连余安州白黎之,你也打不过他们。”
“你只是这茫茫世上的一粒尘埃罢了,何必逆天改命?”
时盏眉头紧皱,冷汗涔涔。她差点被这声音说动,可转念想大仇未报,何言放弃?这声音是结婴之路上的心魔!她不能动摇决心!
她咬着牙关,忍耐着锥心刺骨的疼痛,“纵然我是尘埃,命运,也由我自己掌控。”
识海中的声音浑噩道:“你注定会失败。”
时盏忽然笑了。
上辈子,她又不是没失败过。败了,那就重头再来。
“我什么都怕……惟独,不怕失败!”
阵法之外,越北心急如焚。
他看不到时盏的情形,像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转去转来。
海面晴空万里灵鸟翔集,陡然间阵法中窜出一道金光,阴云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滚滚雷电在厚得惊人的云层中如龙蛇游走。
越北仰头看着这幕可怖的天象,既高兴又担忧。
时盏闭关前给他交代过,若引来劫云,她结婴就成功了一半。
黑云压城,狂风呼啸。
越北便将阵法外的所有防御法宝注入灵力,随着时盏修为和炼器经验的提升,她如今炼制的法宝品质很不错了,但不知道这些法宝,能不能暂时抵抗那凶悍无比的雷电。
乌云之中爆出一声声轰鸣,一道道雷霆在云层中炸开。
这是属于元婴强者的雷劫!
越北只是金丹修为,他顿时头晕耳鸣,连站也站不稳。
雷光转瞬落下,防御阵法启动。
初时,雷电如栲栳粗细,越往后威力越大。漫天赤光迸射,苍穹中电闪雷鸣,抵抗法宝每挨一下就变成废品,海岸边被轰炸出无数深坑,礁石变成齑粉。
第九十道雷劫落下,时盏的阵法法宝全部失去作用。她被劈得皮开肉绽,忍不住发出凄厉的叫喊。
“时时——”
越北原本听她的话躲在很远的地方,可此时听到她的惨叫再忍不住,悍不畏死的冲入阵法中,将浑身焦黑的时盏紧紧护在身下。
越北的金丹修士气息,让天道为之一滞,最后一道雷劫竟劈歪到海面上。
时盏阴差阳错逃过一劫,她却高兴不起来。
她吐出一口血,骂越北:“你疯了吗?若刚才天道没有留情,你早就死了!”
越北抱着时盏,头埋在她焦黑的颈窝,哭了起来,“时时,我死了没关系,我怕你死了。”
时盏闻言怔住。
太久没人在意她的生死,陡然听到越北的肺腑之言,她不知如何接话。
渡雷劫用尽了她全身气力。
但此时丹田处却灵气充沛,原本的金丹不见了。识海之中,躺着一个拳头大小的沉睡婴儿,仔细一看,那婴儿面目与时盏十成相似,正是她胎化之婴。
从此,她正式迈入浮光界强者的行列。
不管将来如何,时盏此时是真的夷悦欢欣。她如释重负的窝在越北怀里,轻轻笑了起来。
时盏结婴成功,但还是受了伤。
她双臂被雷电劈得伤痕累累,久不愈合。越北急的团团转,见时盏准备出门,赶紧将她扛肩上。
时盏一阵天旋地转,惊得攥住他头发,“越北!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越北固执道:“不!你受伤了!”
时盏哭笑不得,解释说:“我只是手臂破皮,不是腿瘸了。”
越北打开门,问她,“你要去哪里,我扛你去。”
时盏原本想去村里逛一逛,看有没有合适的炼器材料。被他这样扛着,她哪还有心思。
两人正因为这事儿争论不休,门口突然发出遁光符的白光,黛瑛抱着刀出现。
黛瑛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越北见着她,高兴地说:“阿五!好久不见,你头发都长这么长了?”
黛瑛简短有力的“嗯”了一声。
她目光落在灵鱼干上。
时盏赶紧递给她两条。
黛瑛吃完了鱼,才平平开口道:“魔君召越北回无念宫。”
“魔君口令,还需要你来传达?”时盏不禁纳闷儿,魔君难道不会用传音符。
黛瑛看向越北,越北顿时慌张的后退了两步。
黛瑛道:“魔君召了他六次,他不走。”黛瑛用刀柄指了指自己额上的云纹发带,“这个,是魔君传令的法宝。”
时盏闻言一怔。
不可置信地看向越北。
越北好久都没有戴他的发带,她好奇问了几句,他只说勒脑袋不舒服。她以为那是普普通通的装饰物,没有深究。
什么时候起他也学会骗人了?
隰海魔君的命令越北也敢违抗,时盏简直为他捏一把汗。
她赶紧问:“越北去了魔宫,还会回来么?”
如果魔君要下达什么任务,她可以陪越北一起。她现在已经是元婴修士了,对付七阶左右的妖兽不成问题,还能顺便巩固一下修为。
黛瑛望着灵鱼干,没有回答。
时盏忽然觉得,越北不知道的事,黛瑛或许会知道。
她想支开越北,越北不肯。无法,时盏只得掏出一枚小海螺,扔进海里,“去,捡回来。”
越北这才噔噔噔的跑远了。
时盏又拿了两条灵鱼干给黛瑛,再次追问:“越北去魔宫要做什么?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黛瑛吃掉灵鱼干,她垂下眼帘,向来冷漠的眼中竟然沾染了一丝痛苦,“我不知道……因为,阿五就没有回来。阿五死了,被魔君扔进了葬尸岛。”
葬尸岛是垃圾场。
无念魔宫每天会死很多人,魔君懒得将尸体化骨,便会派人将死者的尸首拖去葬尸岛扔掉。
阿五……
时盏愣了愣。
她忍不住回忆起和他第一次见面,和和气气的一个年轻人,说话时总笑吟吟。
她知道越北被魔君抽走了魂魄,看样子,黛瑛应该也少了魂魄。
她的猜测在黛瑛口中得到证实。
黛瑛说:“魔君要把我们变成浮光界最厉害的高手。”
“怎么变?”
“魔君会选出我们其中一人,将魂魄抽出,炼制魔器的器灵;肉体,会被改造成无坚不摧的机关傀儡。”
时盏浑身一震,血液似乎都凝住了。
她看向海边正为她摸索寻找海螺的越北,“那个人……会是谁?”
黛瑛皱眉。
她伸出自己的手肘,时盏这才发现,她的手臂逐渐木质化,关节处像用榫卯连接起来,僵硬且不灵活。
“阿五死了,我失败了,所以魔君召越北回去。”
“为什么一定是你们?”
黛瑛骄傲地昂起头,沉声道:“我们三人的魂魄,由魔君从小蕴养,我们对魔君的忠诚天地可鉴。愿为魔君生,为魔君死。”
时盏颓然地坐在木屋的台阶上。
黛瑛走了。
她没能带走越北。
但时盏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
翌日清晨,越北对着水镜,重新绑上了发带。
他转过身,看着桌边静坐的时盏,上前,蹲在她身边,将脸搁在她掌心蹭了蹭:“时时,我很快就会回来。”
时盏拨开他额前细碎的刘海,凝视他澄澈的双目,问:“如果你没有回来呢?”
“无论我有没有回来,时时……你都要每天开心.......”
越北很难过,这是他从未体会的情绪。眼睛很酸很热,甚至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句话。“心”字结束,眼泪也流了下来。
越北终于知道了伤心的滋味。
他用胳膊使劲儿擦,可眼泪怎么也擦不干。
他不得不离开。
魔君很生气,他唯一一次对他发火。
魔君还说,如果他不回无念宫,就亲自来杀了他,杀了时时,杀了隰海周围每一个人。
越北不在意自己,也不在意隰海的百姓,他在意时时。
时盏有一瞬间想说:那我陪你一起去无念宫。
她嘴唇嗫嚅了两下,没说出口。
无念宫,那可是无念宫。
寻常人避如蛇蝎的地方,她想去,不是疯了是什么?她还要报仇,还背负着父母的期望,不能为了一个小小的魔修刺客失去理智。再者,她去了能有什么用?那可是隰海魔君!魔君会卖她面子,不将越北变成器灵傀儡吗?
不可能的。
所以越北离开的时候,时盏什么也没说。
她转过身,连目送也不肯。
越北走后,周围一下就安静了。天地间只余海风吹拂椰树,浪涛拍岸礁石,没有人每天围着她“时时”、“时时”的叫个不停,
时盏以为自己可以静下心来巩固修炼。
可她连基本的入定都做不到。
她会忍不住去想,那位传闻中霸道残忍的魔君,会用什么手段炼制越北。
生生抽出魂魄?还是将他的关节打碎,用钉子连接在一起?
或许隰海灵气太驳杂,不适宜修炼,时盏打算离开此处,回中原腹地寻找沈枭等人。
时隔一年多,想必沈枭的修为增长不了多少,她尽全力,应能与之一战。
临走时,时盏驻足远眺长空下的隰海。
日光熠熠,波涛滚滚,击浪中流,水天一色。
这样的美景,应该很久都看不到了。
时盏伫立了片刻,转身欲走,却在回头时与抱刀的黛瑛四目相接。
黛瑛眨眨她的猫儿眼,不知从哪儿顺了条灵鱼干,边吃边问:“你要走了吗?”
“嗯。”时盏颔首。
黛瑛低头,在储物袋里翻找,“哦,越北让我来给你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这个。”
黛瑛摊开手,是一只小巧玲珑的蓝色海螺。
时盏睫毛微颤。
“他说他那天走得匆忙,忘了把东西送给你。”黛瑛顿了顿,“他还说,以后不能每天给你找最好看的海螺了。”
时盏呼吸滞涩,她伸手,将海螺紧紧握在掌心。
海风吹来,吹润了眼眶。时盏不禁想,越北对她来说,到底算什么?
她其实从未深究过这个问题。
与越北在一起的一年多,不用奔波劳累,不用费尽心思,甚至与他亲热就能帮助她更快修炼。时盏承认,她是在利用越北,她也曾无数次告诫过自己,不论和越北在一起的时光有多开心,该抽身的时候决不能犹豫。
她做到了。
至少越北离开的时候,她一句话挽留的话也没说。
但他偏在这个时候,让黛瑛送来这枚海螺。
时盏如鲠在喉,对越北满腔埋怨,又对自己无可奈何。
修炼的《霜仙诀》是以情爱入道,情字在首,爱字在后。
今日弃他而去,她的道将无路可走,怕会造成心魔,日后酿成大祸。
时盏握紧手心,海螺上的尖刺刺破的肌肤,让她回得神。
时盏抬眼,思忖道:“黛瑛,如果我要带越北离开,你觉得有可能吗?”
黛瑛似乎在考虑。
半晌,她才道:“没有人从无念宫带走过谁。但无念宫以前有弟子离开,魔君知道,也没说什么。”
时盏望向茫茫无际的海面,思绪飞远。
时焕和玉娇容,自小给她灌输的观念,便是恩怨分明,无愧于心。
诚然,越北对她有恩。
若不是在她中暗障术命悬一线之际招惹了他,他也不会非要黏着自己。因果循环,无休无止。
她已经是元婴修士了。
若不证道,此后心魔丛生,又有何意义?
入无念宫能带出越北固然是好,带不出,她的心魔亦可缓解。不尝试,焉知是赢是输?想到此处,时盏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黛瑛,无念宫在什么地方?”
浮光界的正道修士,都喜欢在无念宫中间加一个“魔”字。
世人传闻,无念魔宫藏在隰海海底,周围布满了魔君炼制的各种法器,固若金汤,危机四伏,饶是林城子昆仑老祖,也不敢擅自闯入。
时盏有黛瑛引路,这才发现,无念宫并非藏于海底,而是高悬于海面的浮岛之上。
浮岛周围魔气环绕,阴冷刺骨,上空沉积着乌云,笼罩着一片巍峨壮观的宫殿群。门口没有门童,而是用法链拴着两头嘴冒绿焰的魔兽冥狼。冥狼凶神恶煞,黛瑛亮出一块玄铁令牌,两头冥狼便退后几步,让出道路。
无念宫占地广袤,甫一进门,便见巨大的圆形演武场。一路行来,邪魔众多,有美艳的女魔修,也有筋肉虬结的男魔修。他们见到黛瑛,偶尔会有人向黛瑛行礼,但黛瑛冷冰着面孔,谁都不采。
黛瑛将时盏带到人烟罕至的宫殿角落,将玄铁令交与她:“若有人盘查,你便自称是新来的女修。”
魔修大都会来无念宫寻求庇护,这个借口并不奇怪。
时盏向她道了谢,旋即问:“越北在什么地方?”
黛瑛摇头:“不知道。你在这里等我,我找到越北就跟你汇合。”
说完,黛瑛抱着刀便要离开。
“黛瑛!”时盏叫住她,弯了弯嘴角,“谢谢。”
黛瑛疑惑地皱了皱眉。
为什么要给她说谢谢?她吃了那么多灵鱼干,也没说过谢谢啊。
黛瑛走后,时盏不敢乱跑,老老实实在原地站了半个时辰。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阴寒海风,时盏懊恼为何要来冒险。但后悔是最无用的东西,每一次选择都必须自己去承担结果。
恰在此时,时盏忽然感觉两道陌生的气息往这宫殿角落里靠近。她赶紧拿出一枚才炼出来不久的中阶隐匿罩,罩住自己的气息。
少顷,一对男女跑了过来。
时盏松了口气,二人修为金丹后期,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女修浓妆艳抹,绰约多姿,赤着一双玉足,戴着缀满珠宝的臂玔璎珞。
她哭着撞进男修怀里,哭道:“玉郎,这圣女的身份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
“映秋!再忍耐一阵子,等我结婴,定然带你离开无念宫。”男修安慰着女修,轻轻拍她雪白的脊背。
映秋泪水涟涟:“我一刻也忍不了……马上又是月圆之夜,我好怕被魔君磋磨死!”
“嘘。”玉郎捂住她的嘴,紧张地四下张望,“不要乱说话,小心被他听见。”
“可是我真的受够了!”
映秋哭着哭着,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擦了擦眼泪,悄声说:“玉郎,我……我昨天好像发现了魔君的一个秘密!”
玉郎想听又不敢,纠结片刻,到底好奇心作祟,问:“什么秘密?”
两人抱在一起嘀嘀咕咕传音入密,时盏趴在隐匿罩上伸长耳朵,还是一个字都没听清。
那名叫玉郎的男修眼前发亮,他震惊道:“你确定?”
映秋点了点头,“应该没有看错。”
玉郎不知在盘算什么,抱着映秋亲昵了一会儿,两人约定十日之后私奔,便准备一前一后的离开。
那叫映秋的女修率先迈步,可好像撞在一道无形的屏障上,脑子“咚”的一声响,倒退了两步。她脸色大变,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一名老妇撕裂屏障,露出臃肿的身形。
老妇脸上坑坑洼洼,额头上挂着大肉瘤,一头白发脏兮兮的打结垂在地面,佝偻的背部好似骆驼的驼峰。她拄着蛇头杖,笑容渗人,“圣女圣使,魔君有请。”
藏在暗处的时盏不禁警铃大作,后脖莫名寒毛直竖。
她看不透这老妇的修为。
而映秋和玉郎早已吓得肝胆欲裂,映秋连连后退,哭喊道:“我不要去见魔君!我不要去!”玉郎则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不住给老妇叩头,抖如筛糠,“毒姥!求您宽容一二,让魔君放、放过我们!”
毒姥的嗓音好似尖锐的铁片剐蹭墙壁,“好呀,你们给我当药人,我自会在魔君跟前说好话。”
玉郎面无人色。
给毒姥当药人,还不如被魔君一掌拍死来得痛快!
两人百般不愿,却没有任何办法,失魂落魄的站进毒姥的传送阵中,皆知大祸临头。
时盏暗暗着急。
映秋和玉郎被传送走了,这毒姥却还站在原地。
她已经尽力收敛气息,加之隐匿罩,修为不在出窍中期,是不会发现她的……
下一刻,毒姥转头脖颈,额上的肉瘤微微颤动。她那浑浊灰青的鱼目便直直朝时盏看来,桀桀怪笑:“还藏什么?要本姥请你出来吗?”【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