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几滴血而已,小儿科,刘志提起匕首用刀尖挑破指尖,滴下数颗血珠。
“来,诸位,我等同饮了这杯酒,同心协力,诛杀国贼,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若将来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这番话,是刘志特意说来安他们的心,史上做皇帝的,大多数都是能共患难,却不可同富贵。
成语中,过河拆桥,鸟尽弓藏之类,说的都是些心狠手辣的帝王,尤其是高祖刘邦,已经开了个很不好的头。
所以后来光武帝刘秀,为了稳定统治,才特地优待那些跟随他起兵的臣子。
但古人对于盟约誓言之类的很看重,也对此深信不疑。因此刘志才会特意借着这个机会,稳定人心。
说实话,只要这些人以后自己不作死,他也没打算把他们怎么样,毕竟他们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冒着生命危险追随于他。
至于后来史书上所说的“五候”如何权势滔天,胡作非为,刘志认为汉桓帝本身要负很大的责任。
是他的纵容和偏袒,才导致了这些人的胆大妄为。
有此前车之鉴,他有理由相信自己不会重蹈覆辙。
他的用意,在场诸人也都心中透亮,个个眼冒精光,将手中酒盏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
“哈哈哈……痛快!”
刘志豪迈地将酒盅一扔,仰头哈哈大笑。
……
三月里,当春风吹绿洛阳的大街小巷,随着春风一起飘荡的,还有个耸人听闻的流言:
咱们的大汉天子,有个特殊的癖好,那就是偷东西!
什么?你不信?
立刻便有一堆人压低了声音,绘声绘色地给你讲述陛下的经典故事。
“话说那赵太尉新得了个羊脂玉的双螭玉佩,乃是玉中珍品,爱不释手。
这日上朝特地挂在腰间炫耀,谁知中途起身去更衣,回来就不见了。
当时还以为是不小心失落了,后来宫中有人里头。”
酒肆本就是吹牛聊天的好去处,仗着点微醺酒意,人人都听得眉飞色舞。
这可是皇室辛密啊,皇帝陛下的八卦谁不爱听。
果然这人才说完,旁边便有人抢着道。
“哎哟,你那个算什么,说起陛下的珍宝阁,听说里面放在全是陛下从那些大臣身上顺来的宝物。
举凡玉环、玉玦,玉佩,玉刚卯,甚至带钩,手串,剑饰,只要是好的,都被他收入囊中。
还全部造册入库,闲暇时就拿出来赏玩,珍爱不已,据说那盛宠无边的梁贵人看上了一样,陛下都舍不得给呢。”
旁边几人立刻起哄,“说得好像你看到了一般,皇帝富有四海,什么样的宝物没有,会稀罕那些大臣的?”
那人长得尖嘴猴腮,本就一脸刻薄相,此时见有人质疑,马上就不高兴了。
“某有位姊姊在南顿侯府当差,亲耳听到长安君夫人在抱怨,难道还有假不成?”
“天哪,长安君夫人说的,那肯定假不了。”
“就是,我也听司空府的人说过,陛下还亲自跑到他们府上拿了个玉印呢。”
……
一时间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越说越像那么回事,这流言长了翅膀般四处飞翔,几乎无人不知了。
连在深宫的梁太后,都被灌了一耳朵,刚开始她不屑一顾,可流言蜚语越来越多,已经对皇帝的形象非常不利。
“太不像样了,这都是何人胡编乱造的,居然敢诋毁皇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病体未愈的梁太后,怒火中烧,立刻便责成左一道去调查。
可这查来查去,居然还不是空穴来风,竟然有一部分是真的,只是被人又添枝加叶夸张了一部分。
这下子她脸都黑了,万万想不到,看起来乖巧听话的刘志,能干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陛下人呢?难怪一天到晚不见人影,给我找,马上让他来见我。”
太后的怒火,自然早在刘志的意料之中,因为担心她被气出问题来,干脆带着准备好的医师过去。
一进永乐宫,刘志便满脸堆笑,太后却脸色阴沉。
“陛下,外面流言纷纷,你怎么说?”
“这个……”
刘志讪讪一笑,“我日前结交了些朋友,个个都是奇人异士,我便跟着学了些,那个,一时技痒,所以,哈哈……”
“你……你……”
梁太后一辈子端庄优雅,也从未接触过那些底层人士,根本就想象不出,为什么一个尊贵的帝王,会去学这样下三滥的技艺。
她被刘志的奇葩行为,震惊得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你是大汉天子,怎么能跟那些鸡鸣狗盗之徒混在一起,还跟他们学艺,真是……成何体统!”
刘志的行为已经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让她涌起一股深深的挫败感。
一直以来,无论梁冀怎么逼迫她,梁太后都从未感觉到绝望。
只因为她在刘志的身上,看到了大汉天下的希望,只要他锐意进取,总有一天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但现在,她寄予厚望的天子,竟然自甘堕落,叫她情何以堪?
“咳咳……
她颤抖着手指,刚准备再说几句,却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让人忍不住担心,她心肝五脏都快咳出来了一般。
“噗……”
忽然,她一口鲜血猝不及防地喷了出来,吓得刘志眼都直了,这要是把太后给气死了,他还怎么玩啊。
“快,快给太后看看。”
幸好他早有防备,带了洛阳名医窦云,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为了请这位窦神医,邓演可是花了大价钱,还拐弯抹角动用了不少关系。
此人医术高超,但性格孤僻,本人出身世家大族,给人治病皆随心情而定。
不过,他是个医痴,最后,还是苏小手用半卷失传的上古医书,才将他说动。
为了这医书残卷,他甚至愿意剃掉自己引以为傲的美髯,装成宦官随行。
太后突然吐血,早把永乐宫的内侍宫人们吓得面无人色,窦云趁此机会一个健步窜上去,托住了太后的手腕。
田娥和州辅等人大惊失色,刚想扑过来,便被刘志伸手给拦住了。
“这是我特意请来的窦神医。”
众人闻言,只得停下了脚步,一边遣人赶快去请宫中侍医,一边焦急地盯着他。
窦云为梁太后把完脉,眉头紧皱,沉吟片刻又捏住了另一只手腕。
半晌才站起来,冲着刘志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可是太后的病情有何蹊跷么?”
刘志见了不由心中一紧,难道竟是什么绝症不成?
“陛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看着他凝重的脸色,刘志愈加觉得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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