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粉紫色的小玩意儿, 江虞再熟悉不过,但很快镜头晃动一下又看不见了。
她震惊。
难道小朋友自己……
念头闪过脑海,江虞霎时心口发热,生出一种隐秘的刺激感, 遏制不住想象着那画面。
“姐姐?”程苏然轻声喊她。
江虞收起思绪, 眼中闪过狡黠之色, 笑着说:“小朋友好像很累,困了吗?”
“没有没有,”程苏然连连摇头, “不困, 我想跟姐姐聊天。”
说完便打了个呵欠。
她慌忙捂住嘴。
噗。
江虞笑得合不拢嘴,见屏幕上女孩鼓起了小脸, 幽怨的模样, 才止住, “今天下午怎么隔那么久才回复?”
“我……”程苏然语塞, 支支吾吾, “我在上课……手机也忘记充电了。”
江虞轻轻点了下头。
又是她想太多。
不知怎么, 最近越来越疑神疑鬼, 总有一种想要将什么东西牢牢抓在手中的紧迫感, 她的控制欲变强了,越在乎一个人就越想掌控对方……
“姐姐, 你们在陵州哪里拍摄呀?”程苏然佯装淡定地转移话题。
江虞再次回过神, 淡淡一笑,“陵白湖边的村子。”
“啊,陵白湖, 我知道我知道, 旁边还有座陵白山, 我小时候经常去湖边山上玩的,我记得山上有种特别好看的花,花瓣是渐变的淡蓝色和奶白色,不知道学名是什么,我们当地人都叫它‘仙女花’,花期很长很长,要正月里特别冷的时候才会凋谢,这个季节还能见到呢,可以做标本当书签,就是可惜很少,有时候在山里转半天都找不到,我也好久没见过了……”
她开心地笑起来,清亮的眸子里盈满光泽,唇角勾着甜腻弧度,像一朵泡在蜜里的娇花。
江虞凝视着她,目光深深,笑容也愈深了,“你家在哪里?”
“在……老城区那边。”
“那怎么会经常去山上玩呢?”
程苏然笑容凝了凝,似乎有些为难,犹豫了片刻,小声说:“我小时候跟爸爸和奶奶住在乡下,离陵白山不远的……”
八岁以前,她在农村生活,平时最爱与小伙伴去山上玩耍。后来父亲去世,她搬进老城区姑姑家,期间有两三年没回去,再后来,逢年过节才跟着姑姑回去看奶奶,彼时总少不了挨骂,心情不好,就一个人去湖边或山里转转。
这些都是她不愿为人知的往事。
“我小时候也在农村生活过。”隔着屏幕,江虞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莫名有种微妙的共鸣。
提起往事都不太开心。
“今天看到农户家里的压水井,感觉很熟悉,她们没几个人会用柴火灶做饭,我也想不到,有一天还能用上这个技能。”
“哎,我也会!我做饭超好吃的!”
“那你什么时候做给姐姐吃?”
屏幕上女孩羞涩一笑,咬了下嘴唇,“姐姐想什么时候吃都可以……”
看着她潮红未退的脸蛋,娇羞的笑容,江虞不禁又想起方才看见的小玩意儿,这话让人浮想联翩,于是脑海中又有了画面。
吃饭,或是吃小朋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聊了一个多钟头,江虞浑然未觉,直到程苏然忍不住提醒她:“姐姐,快九点半了,你休息。”
“没关系,我十点钟睡。”江虞做了个亲亲的动作。
“对呀,提前半小时放下手机,这样到了十点钟就能很快入睡了,睡觉时间是从进入深度睡眠开始算的,笨蛋姐姐。”
程苏然说得一脸认真,眼睛里却写满了不舍。
江虞又想逗她,挑眉道:“噢,真的要挂掉吗?不想再陪姐姐说说话?”
“……”噘起小嘴。
“好了好了,乖,我这就去睡觉。”
“姐姐晚安。”
“晚安。”
“你先挂。”程苏然闷闷道。
江虞迟疑片刻,挂断了视频。
女孩的脸从眼前消失,那瞬间,心也空落落的,她愣了愣,轻叹一口气,爬起来喂了自己两粒褪黑素。
手机又震了下,显示小朋友发来的消息。
是一个音频文件。
[让我的声音陪姐姐入睡。]
江虞点进去下载,播放,听筒里传出女孩温润清甜的嗓音,是一首曲调低柔的法语歌,清唱,几乎没有杂音。
歌声如一股暖流慢慢淌过她心底。
听了两遍,江虞把文件导入音乐播放器,选择单曲循环,然后给小朋友回复:
[要节制,小玩具不能用得太频繁,否则容易降低敏感度,到时候……姐姐就不开心了。]
那边迟迟没回。
一定羞得把自己埋进了被窝。
江虞抿着嘴笑,忽然想起了什么,点进聊天记录“定位”,找到大约两个月前程苏然回家时发给自己的定位消息。
程家村……
距离一点一公里。
浴室里水声停了一阵。
阮暮抱着盆子出来,走到阳台上,一件一件衣服晾起来,有她自己的,也有裴初瞳的。
最后一件纯黑色蕾丝边内衣十分扎眼。
她从盆里拎起来,神情一滞,本来就热的脸愈发热了,匆忙挂好,晾上杆,转身回自己房间。
一推开门,阮暮愣住。
裴初瞳穿着吊带趴在床上,藕臂粉白,双腿修长,披散着凌乱的秀发,从高到低能清楚地瞧见两弯被挤压的半弧,阴影之下沟壑深长。
像一只慵懒的猫。
“你不睡觉吗?”阮暮皱眉。
裴初瞳撩了一下头发,漫不经心道:“睡你这里。”
阮暮低眸不语,默默走过去,坐到床边,背对着她。
她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除了……
裴初瞳爬起来,一把抱住她,“木头——”
阮暮脑子一嗡,浑身僵硬。
一条纤细的手臂穿过腋下,横在腰|间,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温柔施力,迫使她侧过头,绵软的嘴唇贴了上去。
“……”
阮暮猛一激灵,下意识挣扎,同时抓住了她两只手,却不敢用力。
曾经某天也是如此,裴初瞳突然抱住她,吻她,当时她们站在家中的露天楼梯边,她在应激反应之下,一个不小心把人推下了六级台阶,裴初瞳脑门被磕肿了,脚崴得两个星期走不了路,让她心疼又后悔了好久。
从此以后,无论裴初瞳对她做什么,她都坚决不还手。
就如现在她只抓着她的手。
“阿暮……”裴初瞳知道她不会反抗,愈发肆无忌惮,两只手轻而易举挣脱了钳制,一个用力将人摁在床上。
蛮横的气息扫掠而过,在唇间流连辗转,一点一点慢慢地探入齿关。
阮暮条件反射想咬。
牙还没落下去,裴初瞳就好像预料到了她的反应,娇声轻喊:“疼,你咬疼我了。”
阮暮顿时卸去了力气,半张着唇任由她放肆。
“唔——”
发泄似的吻,带着怒火,不甘,和委屈,像要把她吞了似的,可随后又慢下来,变得温柔,小心,充满疼惜。
阮暮被亲得脑子发昏,渐渐有些失神。
“你明明很在乎,对不对?”裴初瞳停下来,抱着她喘气,一阵阵酸意涌上心头。
“……”
“回答我。”
阮暮闭着眼,意识又恢复了清醒,平静开口:“那是我的职责。”
“什么职责?”
“保护你,寸步不离。”
“也包括不准我跟朋友牵手吗?”
“……”
她只闭目不言。
裴初瞳气急,双手捧着她的脸,声音颤抖:“那天你只说不能对不起爷爷,但根本没否认你喜欢,你在乎!为什么?为什么你的胆子那么小?为什么你就那么懦弱?!”
“可是我喜欢的人不能怂!”
“你要是不敢承认,就少来管我的事!”她咬着牙,眼眶泛红。
阮暮痛苦地拧紧了眉,却始终闭着眼,一声不吭,灯光照着她的脸有些惨白,像块没有生气的木头。
“我恨你,阮暮,我恨你,你以为你是谁……”裴初瞳再也受不住她的逃避,失声痛哭。
阮暮霎时慌了,猛地睁开眼,一个挺身抱着怀里人坐起来,“瞳瞳……”
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
她自小就笨嘴拙舌,从不会哄人,如今也一样,只知道手忙脚乱给人擦眼泪。
突然,裴初瞳打掉她的手,扑上前,将她摁回去,一边蛮横地吻那片唇,一边扯睡衣上小小的圆扣。
“不行,瞳瞳……”阮暮抓住她,万年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惊惶。
裴初瞳冷笑一声,噙着泪,胸口剧烈地起伏:“那你反抗啊!你一脚把人踹成内出血的本事呢?打我啊!”
她大口喘气,近乎歇斯底里,俯身贴在了阮暮耳边,一字一句地说:
“阮暮,我告诉你,除非今天你把我打成残废,否则我不会停手的,来——”
前两年,某次裴初瞳出席活动,一个疯狂的男粉丝突然冲上台要抱她,当时阮暮就站在她身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一见这人冲过来,二话不说一脚给他踹出两米远,直接瘫在了地上。
人被送去医院,内脏出血,抢救及时没生命危险。
后来裴家给了点钱,媒体无人敢报道,裴家私下对阮暮也并无责怪之意,这事不了了之。
小小的圆扣掉了一颗又一颗。
阮暮渐渐放弃了挣扎。
她不会动手的,她的拳头,永远只会对准裴家以外的人,永远不会用来伤害裴初瞳。
“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的话……”阮暮闭上眼,口中喃喃,自己主动去扯剩余的圆扣。
裴初瞳骤然停下,冷眼看着她。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阮暮脸上霎时红了大片,手中动作也停下来,闷不吭声。
就是不反抗。
就是由她欺负。
裴初瞳浑身颤抖,一时又后悔又心疼,捧着她的脸一遍遍亲吻,“对不起……阿暮……对不起……”
“没事,不疼,”阮暮抱住她翻了个身,轻声细语安慰,“是我的错,别哭了,瞳瞳。”
裴初瞳没说话,缩在她怀里抽泣。
她累了。
七天时间很快过去了一半。
从拍摄的第二天开始,每组嘉宾每天必须完成一个任务,从任务当中获得线索,收集够了线索才能在最后一天参加终极任务,有机会拿到神秘大礼。
任务很多样,譬如去集市上卖菜、去果园里摘果子做成食物、去农户家里帮干活,等。
到了第四天,大家一起进陵白山,根据“藏宝图”找今日线索。
所有嘉宾不允许带助理,唯独裴初瞳例外,她身边必须二十四小时有阮暮陪伴,这是爷爷和父母对她唯一的要求。咖位大,人称一声裴老师,自然没人有意见。
下午两点,一行人出发上山。
陵白山海拔一千三百多米,远望峦翠连绵,近看巍峨挺拔,树木生得高大粗壮,枝叶茂密,因为开发少,生态被保护得很好。
进山之后,各组分散开,每组跟两个摄像。
江虞和裴初瞳穿着冲锋衣、工装裤,一人背一个小双肩包,里面装着水、食物和简单的药品,阮暮脖颈上还挂了一个单反相机。
她们边找线索边拍照,这山里风景不错,很容易出大片。
“图上画的这个有点像蘑菇。”裴初瞳捧着图纸看了半天,卡在第一关,毫无头绪。
“会不会是……长了蘑菇的地方,就是正确的线路入口?”
江虞正在给程苏然发消息,闻声,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说:“这个季节山上没有野蘑菇,应该是长得像蘑菇的一种植物,或者提前放好的道具,看见就说明找到第一个入口了。”
“嗯?什么时候才有野蘑菇?”
“春末夏初。”
裴初瞳点点头,四处张望,“再往前找找看,注意看左右两边。”
江虞一边走一边看手机。
[我们刚进陵白山。]
小朋友:[噢噢,姐姐注意安全呀,说不定运气好能看见仙女花。]
江虞:[如果看见了就采一点带回去给你。]
小朋友:[乖巧宝宝jg]
两千多公里之外的江城,太阳慢慢沉入了地平线。
六点半,程苏然从学校回到酒店,点了一份晚餐,风风火火冲进浴室洗澡,十分钟出来,又争分夺秒地吃饭。
马上就能跟姐姐视频了。
自从江虞离开后,她每天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只觉得度日如年。时间仿佛突然变慢了,好不容易捱过去一半,到了第四天。
每晚七点钟与姐姐视频聊天,是这份难熬的想念中唯一的慰藉。
还有三天,江虞就要回来了,但这也意味着离合约结束没剩几天,时间一到,她就必须从江虞身边滚蛋,以后再难相见。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就如刀割般刺痛,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陷入了“盼望姐姐回来又不希望姐姐回来”的矛盾中。
所以她决定——
离开那天对姐姐表白。
反正是要滚的,与其憋在心里给自己留下遗憾,不如痛快说出来。
只是……
以后她可能很难再喜欢上别人。
没有人是江虞了。
程苏然抱着手机坐在床上,一边等待七点钟的视频,一边在脑海中练习到时候该怎么说,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七点。
咦?
今天姐姐很忙吗?
她耐心等了大概一刻钟,忍不住发消息:[姐姐?你在忙吗?]
五分钟后,没有回复,她又发起视频通话邀请。
没人接。
又等了一会儿,七点四十分,消息依旧没回,通话邀请依旧没接。程苏然莫名忐忑,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七点五十,她实在等不及,一通电话打给了田琳。
“程小姐?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语气有些焦急,听得程苏然心生悔意,自觉不该打扰,但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句:“田助理,你能给姐姐打个电话吗?我们约好七点钟开视频,但她现在还没上线,是不是在忙呀……”
田琳顿了一下,语速愈快,“我也联系不上她。”
“啊?”
“刚才小周给我打电话,说虞姐她们下午进山做任务,其他组都在天黑之前回来了,只有虞姐她们还没回,电话也打不通……诶,我这边有电话进来,先不说了。”
电话被挂断。
程苏然脑子里嗡嗡作响,半晌才回过神。
还在山里?
她慌忙看微信,翻聊天记录,大概四个小时前,姐姐给她发了一张照片,说看到了仙女花。
照片上是半山腰的树林,旁边有个小水塘,隐约能瞧见一小片蓝白色。
她记得这个水塘在陵白山深处,站在北坡上山路一侧能看得很清楚,不熟悉山形地貌的人看见了,会觉得两个地方距离很近,但其实它们相隔很远,贸然钻进林子里很容易迷路。
姐姐该不会为了采仙女花……
程苏然倒抽一口气,霎时手脚冰凉,头皮发麻,一股热血直往脑袋顶上涌。
连忙去陵州的机票,最近一趟航班今晚十点零五分起飞,还剩两张。
她来不及多想,立刻买了票,风风火火爬起来换衣服,收拾东西,冲出了套房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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