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好眠的宋梓仪今日起了个大早, 略拾掇一下后便拉开门?。这?时辰,甚至连日光都还未能透过云层来,屋外?连烛光都没有,显得?有些黑。

  “宋兄。”响亮又齐整的声音惊走了他最后一丝困意, 原本微睁的眼此?时是彻底瞪大了。

  门?内和?门?外?的人对?视一眼, 又十分自然?地撇开了去, 不就是乡试前夕有些紧张嘛, 在考前心焦这?件事上,大家势均力敌, 没什么好置喙的,谁也?别笑谁。

  眼见周围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宋梓仪清了清嗓子?, 率先开了口?, “咳, 鸿阑可起了?”

  “未曾,想必正睡得?香...温兄?”话还未说完, 只听嘎吱一声,那头的木门?被猛地一拉开。

  “温兄,你这?行色匆匆的, 是要去哪?”

  平时稳重的人此?刻一脸急色,脚步顿都不顿, 直直地穿过他们中间, 半个字都未曾留下。

  被抛下的众人面面相?觑,待一回神,那人已是走至大门?前了。

  厚重的大门?外?,木槿正准备叩门?的手怔在了半空,绽出个笑来。

  “夫君, 桂花糕!”

  ——

  缓缓行驶的马车上,宋梓仪暗暗地瞟了眼对?方的神情,“乡试这?一考就是三场,还要提前一天进贡院,要不是嫂...要不是有特意准备的吃食,我怕是考得?艰难。”

  说完话的人等了足足一小刻,都没等到对?方接话,只能又低着声音开了口?。

  “这?文会我们没去到也?罢了,不过那上马宴...我听人说主考官他们离开后,那蔬果杯盘一个都没剩,全让人给抢光了。鸿阑,你说他们图什么啊?不是都为了讨个好兆头?折桂折桂,那桂花糕...”再斜一眼,很好,旁边坐着的人还是没什么表情。

  宋梓仪万万没想到,有这?么一天,他竟然?会念起那个话多的秦函来。所以?自己为什么要跟对?方坐同一辆马车呢,也?不知道现在去后头挤挤还来不来得?及。

  又过了一刻,连自己呼吸声都听烦了的人终于忍不住了。

  “算了我不忍着了!你说担心嫂夫人安危不让她跟着来的是你,坐那一不暗地里生气?的也?

  是你,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啊?刚刚在门?口?也?没见你训人家啊,抱得?可紧了,说话也?温柔得?不行,都快掐得?出水了,怎么一上马车就变了个人似的。”

  “说以?后不许这?不许那的,要是生气?你倒是用点力啊,我们看着还以?为你让嫂夫人把手伸出来就是为了牵个手呢,现在在这?...”

  被他一顿说教的人抬眸往那看了一眼,声音越发?大了的某人往后缩了缩,立马息了声。

  “...我没看,秦函,秦函告诉我的。”人家那么早便起身去做糕点,热乎的桂花糕口?感糯糯的,香甜绵软,若是为的是他,他做梦都能笑醒,也?不知道鸿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到了。”

  从头到尾只说了两个字的人伸手掀开车帘,外?头杂乱的人声涌了进来,冲淡了马车内的静谧。

  现在时辰还早,贡院门?前却有了不少人了,两人排到队尾等待进场。没过多久,其他人也?都陆续地到了,跟在了后头。

  众人相?互之间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毕竟在贡院门?口?,还是不要多话的好。

  倏然?,人群中有些躁,有两人不知道为何吵了起来,不过看那样子?,也?不像是来应试的学子?。他们声势有些大,吸引了一部分的目光,又许是瞥见一旁的侍卫要有所作,其中一个人猛然?推了一把对?方,朝一个方向奔去。

  他作很快,上一瞬还在旁观的宋梓仪连人走近了都没能反应过来,在即将撞上之际被温鸿阑扯住手臂,擦着那人给避开了。

  “梓仪。”

  “嗯?”有些后怕的人应了声,缓过劲来。至于对?方从为何不直接松开手去,而是沿着自己手臂一路滑下,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顺手罢了。

  唤他的人神色有些冷,手指了,“无事。”

  “鸿阑你怎么还板着张脸啊,待会乡试失...看你怎么向嫂夫人交代。”

  “鸿阑你能不能不用这?种无奈的眼神看着我?”

  贡院前头的队伍一直在有序地往前走着,被人这?么一打搅,也?就快轮到他们几人了。

  乡试不比院试,检查更为严密些,前后要查验三次,方可通行。也?不是没有了歪心思的,

  夹带一经查出,那人便被几个侍卫拖着走了,声嘶力竭的叫喊还犹在耳畔。等全部考生进了考场,贡院的大门?便落了锁了,直至第一场毕才会重新打开。

  进了贡院的学子?们沿着甬道找到自己的号舍坐下,运气?好的不用受周围环境所扰,安心答题便是,运气?稍差的遇上那面积小些的,全程都得?窝着身在里头,自然?是难受些。不过要论起最惨的,还是被分在末端的学子?们了,与?粪房紧邻,也?称做“粪号”,别说安稳做卷了,撑过乡试的这?几天都是难事。

  所幸这?次温鸿阑的运气?不算差,上下一打量,虽还是同样的逼仄,但也?很是不错了。他手里头有两块大的木板,答卷时一块当做桌一块当做椅,等晚间要休息就并在一起,睡那上头。在这?一米见方的小地,蜷着身子?入睡才是常态。

  很快就调节过来的人拿起篮子?里的布来,将号舍里头擦拭一番,再把分发?的东西仔细查验了,水、蜡烛、火盆都是由贡院这?边提供的,但这?几天的吃食都是由学子?自带,若是乐意,你带米面之类的物品也?是准许的。

  掂了掂这?沉沉的一竹筐,一直肃着脸的人这?才有了和?缓的迹象。这?满满一篮子?,木槿可是做了十足的功课的,她不仅是将谢、祁两家问了个遍,还用几大盘子?糕点向众人换了各家的准备单子?,什么遮风的油纸布、蜡台,能带的全都带上了,可以?说是集众家之所长。

  考题一分发?下来,扫视一眼,温鸿阑这?心里已然?是有了数,四书、经义、试贴诗,这?些天在夫子?的鞭策下早已熟记于心,范围虽极为广泛,但对?他而言还是没太大难度,挥笔洒墨,一气?呵成。

  自他提笔起,便再无停顿过,等他放笔时已然?是该吃午膳的时辰了,早膳吃的匆忙,现在倒是可以?慢些了。待考卷仔细放好后,拿出个包得?严严实实的饭团来,往炉上一放,等有丝丝热气?往外?冒便算好了。

  米饭蒸的软硬适中,看起来倒是没什么稀奇的,可一咬下去,才发?现里头藏着的惊喜。炙烤后的猪肉有着柴火烟熏的香味,肉粒聚成紧实

  的一团,外?表焦脆,吃起来除了猪肉的油香,还藏着一点若影若无的葱油的香气?,汁水渗进米饭里,跟米粒彻底融为一体?。若是觉得?肉感不够足,再来上几颗稍有些软了的炸丸子?,若是腻了,清新脆爽的炸蕈子?也?就在一旁放着,各式各样的主食、小点,任君选择。

  这?边倒是吃的欢乐了,可号舍它?是一排相?连的,隔壁的考生看不到不错,可这?不代表他们闻不到啊!我在这?惨兮兮地啃热软了的干粮,姑且能劝自己大家都一样,撑过这?几天也?就罢了,但这?飘来的香味是怎么回事?大家不都是个秀才吗,你怎么搬了个食楼过来?

  要是只有一个,飘到考官面前气?味也?就淡了,可这?好几个叠加起来,事情就不太一样了。

  细论起来,乡试考官甚多,除阅卷、分别去取、核定名次之外?,还有管理各项事务的,另外?还有负责巡视的,负责派送的,各司其职。而在公堂内帘之后的几个官员,此?时正是最为放松的时候,悠哉悠哉地用着午膳。他们也?是一步步考上来的,自然?清楚乡试的不易,但此?刻再入贡院,心态却极为不同,尤其是看着面前的三菜一汤,那心中的滋味,无法言喻。

  “也?不知里头的学子?们怎么样了,会不会吃得?太急把自己给噎着。”

  坐他旁边的一人夹起颗汆丸子?,送入口?中,“这?丸子?,味还是有些淡了,不过香味若飘出去,怕也?会引得?学子?们垂涎。”

  “林大人说的极是,咦...这?香气?是从哪位大人的膳食中传来的?味道如此?浓烈,这?遥州府的地方官怎还厚此?薄彼!”

  “对?极,可是换了不同之人掌勺?我这?的三菜一汤寡淡的很。”

  “下官也?是一样的。”

  几人纷纷出声应和?,结果仔细一看,其他人跟自己是同样的面带不满。

  “萧大人,不是你吗?”

  “我还以?为是曹大人这?传来的香气?呢,难道不是?”

  这?么问过一轮,却惊讶地发?现大家的菜色都是同样的。对?方脸上明晃晃的质疑之色也?不是看不出来,众人干脆将午膳都挪到了一张桌子?上。

  “所以?,那香气?究竟是从哪传来的,总不可能是在考试的学子?们吧。”说这?话的人十分不解,语气?都带着十足的困惑,一抬头却发?现自己的同僚们都面色古怪地望了过来。

  “各位大人,为何这?般望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宋梓仪:上马车之前,你明明不是这样的啊!你要是有胆子,生气不就好了?

  众人:就是就是,嫂夫人伸手的时候我们都想上去劝架了,谁知道你只是牵个手啊,你说你用了力?笑死,这力道,说是羽毛都说重了。

  宋梓仪:得亏这桂花糕不是为我做的,要是为我——我错了,我什么也没说。

  温鸿阑:你们这群人,不懂。槿儿那是能凶的吗?那是我没看好,又不是她的错。

  秦函:前一秒还在想我,后一秒让我背锅,宋兄,这就是你的友情吗?未免太过厚重了吧。

  宋*被迫同行*梓仪:所以我有错吗?要我经历这些。

  温*眼疾手快*鸿阑:你只是有点傻。

  贡院里的其他学子:说好的一起吃干粮,你却偷偷搬了个食肆?说吧,吃了几个食楼的大师傅,才有如今这香味的!

  众学子:谁跟你说好的(*^▽^*)

  内帘官:我们本以为这是我们的主场,该笑着看全贡院的学子们的...事情的发展不该这样的。

  (现在考官们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hhh)

  总算等到鹅子乡试了,开心,今天抓阄,让安哥儿营业吧。

  唐承安:我这玩得正欢呢,勿扰

  蠢咕:奶团过来,我们吃糕点去。

  屈服的唐某:谢谢大家的留评收藏哦,(〃'▽'〃)        <p/【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