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掐着时候进学堂的祁晏在门?口被人给拦下了。

  “祁夫子, 我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说这话的人面色有些复杂,好像有几分不好开口。

  “但?说无妨。”看着对方纠结的样子,祁晏也来了点?兴趣。来人是他?们隔壁班的夫子,虽说偶尔会?有考试结果的对比, 但?两人并无什么私交, 可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有学子反映说, 说你班吃食味道太香...他?们无法专心温习书本?了, 您看这?”说着说着这声音就逐渐低了下去,毕竟书院从未禁止学子们自带吃食, 就连午膳都有人自带的,更别说早膳了。家境好的自然有下人备着, 而且能上这读的大多都是家中的心头宝, 家里人做了带来也是常事, 实在不行在路边买个包子什么的凑合着也是一顿。

  对方也知道自己这么说属实有点?不讲理了, 但?这人啊,就怕比较。平日里隔三差五的从隔壁飘来的香味本?来就很考验意志力了, 可是今天?这味道,当真过于?浓烈了些,就连他?这个来得晚的都...

  祁晏听对方这么一说,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早知道当初温鸿阑去送的时候就全扣下了, 还是自己太过心软啊。

  “我待会?就跟他?们说这事, 你放心。”还不等对面之人道谢,他?便话锋一转。

  “不过这群人你也得多加磨炼啊,这点?抵抗力都没有,到时候下了场,环境如?何还未可知呢。”

  “一定, 一定。”

  因着已经过了开始讲学的时辰,一直让众人在里头自己温书也不好,该说的也都说了,两人也就不再多言,朝各自学堂走去。

  “祁夫子留步。”

  这才刚一抬脚呢,又被人喊住了,祁晏低了低头,难道是他?今天?抬脚的方式不对?

  “夫子,这是小测考卷,生员首位依旧出自您手,山长想见见他?。”小厮见他?似有不愉,一溜烟地将话说完后?便恭敬的候在一旁。

  被打断两次的人转身从小厮手里将东西接过,一脸严肃地走了进去,这次总算是顺顺利利地入了学堂了。

  等众人礼毕,上首之人看着底下躲闪的眼?神,心里好笑,清了清嗓。

  “昨日小测结果已出,想来你们心中都有数,我就不挨个评价了。温鸿阑,你随门?口那?小厮走一趟。”

  “是,夫子。”被点?名的人虽有些莫名,也没多问,大抵跟小测之事有关。况且跟先生呆的久了,他?对对方情绪的感知倒是比以前更强了些,应当不是坏事。

  温鸿阑出了门?,而其余没听到自个名字的人松了口气?,一转头就对上隔座那?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跟自己如?出一辙。

  “好了,我们先来谈谈今早的事。”

  今早?现如?今不就是吗,今早能有什么事好谈的?

  在学子不解的眼?神中,他?们的夫子十分愉悦地开了口。

  ——

  穿过长廊,两人一路走到了最里头的一间?书房处方才停下。

  “温秀才,山长在书房内等您许久了,请。”小厮说完便退下了,只?余他?一人。

  温鸿阑上前叩了叩门?,得准许后?便推门?而入。

  书房内陈设简单,一幅字画在显眼?处挂着,一张红木书桌,上面堆砌着不少书卷,剩下的便只?有几张椅子罢了。

  “山长。”

  屋内并不只?有一人,看这座位却隐约以另一个人为首,故此虽只?称呼山长一人,他?却分别向两人都行了礼。

  “此番叫你来,是因你此次小测位居首位,书院决定以元书纸一刀,笔五支,兼免你这半年的束脩为奖赏,你可还有其他?想要的?”

  “全凭书院做主?,弟子无异议。”温鸿阑面上不,却有些震惊,此次的奖励比之往年,着实丰厚太多。元书纸贵,再加上半年束脩,都能抵他?以前三次奖励的总和了。

  山长在上头瞧着,其实前几次他?就有过把人唤来的想法,但?总是被各种各样的事情给耽搁了,又只?是书院小测,几次榜首也算不得什么,这才作?罢。可这次不同,那?人来找他?时都给他?惊住了,自是连声答应。后?来他?通过多方问询,总算知道那?人与祁晏的交情不浅,这才被这座小庙给引了过来。

  要不是两人喜静,再三强调不能将他?们的存在给宣扬出去,能进书院与否全凭缘分,青云书院早几年就该成了天?下学子向往的圣地

  了。

  虽然有些遗憾,但?能像现在这样已是他?这做山长的莫大的福分了,要学会?知足才是。眼?下这人不仅能在祁夫子底下进学,此次谢大人出卷又是生员首位,今年的乡试怕八九不离十了。

  “不对,是我记差了,这次难度不比往日,奖励也自不能相比,还多了匹料子。既无异议,你想要什么颜色的。”

  温鸿阑抬起头来,见到对方的眼?神在自己身上逡巡,心中了然。

  “多谢山长,只?需是适合女子的淡蓝色布匹即可。”

  “女子?”山长有些疑惑,这人年纪轻轻的样子,不像是娶了妻的。

  “是,给内子的。”

  一旁未发一言的人不知为何,一听内子这?字就想起早膳之时老友那?看似遗憾,实则炫耀的话来。想来能入他?眼?之人年纪也不会?太大,怎的现如?今娶妻都这么早的吗,就不想着往后?靠岳家扶一扶?

  想到这的人略摇了摇头,他?真是魔怔了,这想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他?也确实有事要问底下这人,否则也不会?出现在这了。

  “我且问你,策问那?题,你既花大笔墨写出了如?今赋税徭役制度的不足之处,说赋役分开,苛扰百姓,容易造成地方贪污,那?可有解决的法子?若无,你这也全是妄谈。”待一口茶毕,尊位这人才继续开了口。

  “我之所以选你为首位,不过是矮子里挑高个,但?你笔力太劲,需知过刚易折的道理。”

  “弟子认为,若能把各州县的天?赋等总征为一条,将征收银合并,再按亩折算缴纳,不仅简化如?今繁杂的税制,易于?税款的征收,还可以使账目简单明了,防止地方官员作?弊,从而使得财政收入加大。”即使被人说自己全为妄言,温鸿阑面色依旧不改,大大方方地迎上了对方的质疑,语气?却十分恭敬。

  随着他?的答话,上首之人脸上的厉色逐步褪去,轻敲桌面的手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你这话,有些大胆了...不过倒是很合我的心意。今年的乡试,你要下场?”

  “是。”这话题,跳的有些快了。

  “可拜了先生,我说的可不是书院这些。”谢崇闵偏头看着他?,眼

  ?里满是兴味。

  还不等温鸿阑作?答,自从谢崇闵开口之后?便再未插话的山长头一次开了口,神情有些激。

  “谢先生这是看中了你,还不赶快改口,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机缘!”只?要这师拜下去,谢大人和青云书院不就彻底绑牢了吗?

  被两人注视着的人也不慌,从容行了一礼,直起身来,出言婉拒。

  “学生感激大人厚爱,可学生已拜入家师门?下,断没有转投他?人的道理。”

  “...”山长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就这么灭了。

  “你可想清楚,我门?下可不是这么好入的。你拒了这次,下次哪怕是哭着求我,都不会?有这个机会?了,你这是生生断了自己的青云大道啊。”自他?成名以来,恭维的话他?听多了,可这拒绝的,倒是新?鲜。

  “多谢大人好意,但?求问心无愧罢了。”

  “行了,你走吧。”谢崇闵不过是看到好苗子一时兴起,既然无这师徒缘分,他?也不会?强求。若对方脱离师门?,巴巴地跟上来,必然也不配做他?的徒弟。可对方反倒拒绝地如?此坚定,一丝犹豫都不曾有,这才引起了他?的兴趣。

  眼?看着温鸿阑就要走了出去,心痒痒的人把他?给喊住了。

  “你师从何人?”

  “回大人,晚辈拜在了祁夫子门?下。”见人再无多问的意思,温鸿阑便带上门?,退了下去。

  书房里寂静了一会?。

  “山长,这青云书院,可有第?位姓祁的夫子?”回过神来的人觉得有些荒唐,往身侧之人问了句话。

  山长自己都觉得有些懵,山重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古人诚不欺我也。

  “没...没了,就那?么一个。”

  谢崇闵转头看着欢喜得懵了的山长,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而回到学堂的温鸿阑,被眼?前的情形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宋兄,你们这是怎么了?”

  怎么自己一回来,同窗们都用一脸痛心的模样对着自己呢?

  “温兄,夫子说因为我们吃早膳影响了其他?学子,以后?,以后?...”秦函说着说着便有些说不下去了。

  “以后?便不许带早膳来书院了是不是。”温鸿阑接了他?的话去

  ,语气?欢快。每次他?看着槿儿要做这么多份就愁得慌,他?都阻止了好几次了,槿儿就是不依,现在这样倒是正正好。

  他?话语中的喜意过于?明显,正做痛心状的人表情有些卡壳,往宋梓仪处瞟了一眼?,神情立马由难过转为震惊。

  “当然不是!温兄你怎么能这么想!”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那就别说了”(对方,卒。)

  收到小报告的夫子:我还是太过善良,但你家这学生素质不行啊,回去多练练(自己的学生自己怼,你们不行( ̄_, ̄ ))

  山长:我今天的心情,那叫一个跌宕起伏啊。

  谢崇闵:我现在的心情,就是复杂,十分复杂,拿着小铁锹吭哧吭哧挖墙脚,挖到了自己家?怕不是要被那人给笑死。别问,问就是后悔。

  祁晏:哼,为老不尊!

  宋*揣摩人心大师*梓仪:看吧看吧,我就知道这人早八百年就不想让嫂夫人给做我们的份了,你们还非不信。

  其余人:只能认同地点点头。

  白高兴一场的温鸿阑:你们演我?

  明天那一更应该会很早,因为要上夹子啦,谢谢宝贝们的喜欢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e 3瓶;

  笔芯芯!

  文中赋税制度参考了明一条鞭法。        <p/【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