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鸿阑和木槿这一走倒是爽快的很,就是苦了留下的众人,那是盼星星盼月亮才把两人盼了回来。
“去哪?”
木槿牵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团子过来,见其他人都已经摆好了碗筷准备落座了,无甚需要帮忙的,便打算跟小团子去隔壁左室,却被刚回来的夫君给拉住了。
温鸿阑话刚问出口,心里就有答案了。也没等木槿答话,一手将小孩儿抱起,一手牵着自家娘子走向了长桌。
“无事,自家用膳,没那么多讲究,何况夫君我这不是在。”
从几人一进门开始,便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就盼着主人家赶紧落座,这样他们也能动筷了不是。心里虽这么想,面上的表情倒是都控制的不错,毕竟不能显得自己太过心急,万一给嫂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这以后的谋算不就都成了泡影?
“对啊嫂夫人,我们与温兄那关系都是极好的,是宋兄?”
宋梓仪被人把话头这么一递,本来有些神思不属之人眼中突然有了亮光,这就是他表现的好时机啊!
“对对对,上次有幸去温家做客,嫂夫人不也没如此拘谨。今日是我等沾了温兄的光,只有客随主便的道理,哪能让嫂夫人你去偏房呢?”
木槿见其余人皆是一副此言有理的神情,便也没再坚持,只是朝他们笑了笑。
“今日时辰太赶,食材也不足,简单做了个面,暖居之事会让鸿阑隔日相邀,还请诸位不要嫌弃才是。”
“不嫌弃!”嫂夫人说完了,是不是就可以...
接收到众人眼色的温鸿阑对自己的同窗自然十分了解,提了筷。
“今日便当家常闲聊,大家用膳。”
这话一落,连寻常道谢之声都没有,空气中只剩下筷子飞舞的残影。
因着人多,焖面分装了好几大碗,约莫着三人面前就有一份,按理说应当是足足的了。但凭借着这么多天以来温鸿阑对同窗们的投喂,所有人对木槿的厨艺都有了充分的了解,下手慢了那可是渣都不剩了。
宽大的面条上面挂满了偏棕色的酱汁,一入口便是咸香四溢。一咬,劲道的面条与牙齿较上劲,弹力
十足,待你微微使劲,这才败下阵来,散发出本身的麦香。嚼着嚼着,面条里藏着的五花薄片终于显露了出来,油脂的香味强势地占据了口腔,金黄焦脆的肉片带来了口感与味道的双重满足,诱得你不由又夹起一筷来,细细品味。
面条爽滑,一吸溜便可从碗中整根滑到嘴里,充盈的滋味让人根本舍不得从中间咬断。接连几筷子下去,这才从香味的冲击中缓过神来,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突然感觉到了一点酸甜,却转瞬即逝,平添了许多风味。
等到一碗见了底,露出被你拣在一边的豆角,思索一番后还是夹起一根来,随意地放入口中,并不抱有什么期待。毕竟平日里已经吃惯了这味道,并无什么新奇的,甚至因为有些生涩而难以下咽。豆角并不是十分软烂,还稍稍带点脆劲。最先下锅的豆角吸满了汤汁,还带着点油香,不仅没有往日的生涩,还中和了各种滋味,清爽解腻。等你回过味来,碗底已经没了它的影子。
木槿右手边坐着小团子,左边依着温鸿阑。这面条做得有些宽了,小孩儿鼓着腮帮子努力往里吸,筷子一戳一戳的,尽可能地把各种配菜往自己嘴里送,模样可爱极了。木槿见团子乐在其中,也没帮忙,给她夹了满满一碗之后就没多关注了,毕竟自己碗里也被某人塞得满满的,都溢出一截来,再不吃就该倒了。
因着身旁之人的投喂,木槿整个过程都没抬起头来。她都这样了碗里都没空过,要是再往桌上看一眼,怕是又要让他觉得自己没吃够,更努力地给自己夹菜了。因此当木槿实在吃不下抬起头来的时候,恍然发现——长桌上的面除了自己眼前这一碗之外,其余的都被扫荡一空了。
不是,她这是按着自家夫君的饭量来的啊!甚至还放宽了许多,怎么就这么没了,连汤汁都没剩下?
温鸿阑时刻关注着木槿,看她抬头就知道,槿儿这是实在吃不下了。木槿的面都是温鸿阑给盛的,思量着这饭量已比平日里大上不少,便也没再强求她吃。手一伸将木槿的碗拿到自己跟前来,低头又吃了起来。
其实这事温鸿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可今时不同往日,木槿红着脸往
周围瞄了一眼,发现其余人都在两两交谈,凑得很近,便也稍稍放下心来。
“温兄这,跟平日里差的有点远啊,我好像知道他是怎么讨得嫂夫人欢心的了。”
“是啊是啊,幸好我扭头扭得快,不然要是被发现了,嫂夫人不好意思了,下次不请我们了那可如何是好!”
“是极是极,你看鸿阑他分甑糕的时候,就给我巴掌大的一块,还不是因为我把移居之事告诉你们,还让人吓到了他的小心肝。他啊,看着风光霁月的一人,实则小心眼的很,要是再惹了他心尖尖上的人...”宋梓仪听到了他们小声的谈话,恨恨地插了一嘴。
“啧,你们不知道,那天我去蹭了顿红烧肉,他转头就在回答完夫子问题后拉了我一把,说什么我学得极好,必有心得,结果那题我根本回答不上来,被夫子罚抄了好几遍。还不是想着我耽误了他们二人甜甜蜜蜜,无耻!”宋梓仪越想越气,想起当时在温家门口闻着味却吃不着的凄惨,当时被红烧肉浇灭了的火星又燃了起来。
“无耻,什么无耻?”宋梓仪说道最后有些激动,忘了压低自己的音量,声音就凸显了出来,被离他们不远的木槿听了进去。
宋梓仪迎着几位同窗自求多福的眼神,心里一咯噔,脸上挤出个笑来。
“是...是我阿爹,他给我阿娘定了个檀木梳子,结果回家打开一看,发现中间少了几齿,被我阿娘给笑话了。我刚刚正是在跟穆云兄说着事呢,他家是木匠出身,对木头了解甚是清楚,肯定是那匠人偷工耍滑了,这才有了这“无齿”的梳子,对,穆云兄。”
宋梓仪用肘戳了一下身旁之人。无端被卷入的人有些懵,看着大家都在盯着自己,只能硬着头皮把话接下去。
“是...是啊,宋兄刚刚就是在跟我说这事来着。”可能觉得有些牵强,穆云想自己还要填补几句才行,来证明这事的真实性。四处张望了下,正巧看到木槿旁边之人,心思一动。
“我家对木头那可是知之甚深,宋兄这才找我聊的。想当初我还替温兄找了块上好的黄檀木,并且附赠雕刻的手艺呢!”
“啪塔。”温鸿阑手上的筷子掉在了桌上,猛地转头,对上了
自家娘子似笑非笑的眼神。
“哦?黄檀木,那穆云兄手艺自然是极好的。”
周围众人听着木槿的话,又看了看温兄那神情,平日里只在吃食上才有的直觉竟蹭一下上来了,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赶忙帮忙岔开话题来。
“秦兄,你刚刚是不是吃了三碗来着,亏你吃得下去,平日里要是学习有这个劲,啧啧。”
“你就没吃那么多?都堆到高出碗的一半了,要是有人没吃够,那绝对有你的一份责任在!”
“好了,你们吵什么,这碗干净的都能照出人影子来,你们还好意思吵,我都替你们躁得慌。”
又聊了一会,众人也就起身告辞了。算起来他们这也是叨扰了许久,再待下去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了。
待众人都走光了,温鸿阑自觉地收拾起桌子来,小团子则安安稳稳地窝在木槿怀里。以往每次小孩儿要帮忙都被自己哥哥拦下来了,可她下次依旧锲而不舍地举着小手要参与,嫩乎乎的。
这次倒不是温鸿阑拦她了,是木槿贴到小团子的耳边告诉了她一个小秘密,她这才乖乖窝着的。
兴许是巧合,每当温鸿阑做完一件事后总有另一件接着,不是在收拾屋子,就是在侍养花草,又或是在温书,也有可能是在练字。总之只要是木槿眼神撇过去的,他就没有在闲着的。木槿也不戳破他,只安心地逗着小团子,肉肉的,捏起来可舒服了。
这样的情况一直延续到温家用完晚膳后,被自家嫂嫂哄了一天的小孩有些困了,小手却紧紧箍住哥哥的脖子,哼哼唧唧的不松手。
“槿儿,我去送下团子,你别收拾,我待会就来。”
说完就迈开大长腿,两步并一步的走了。
温鸿阑走后,木槿终于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眉眼都弯出了好看的弧度。她倒是要看看,这呆子能躲她到什么时候。
“哥哥,你是不是生嫂嫂气了?你怎么能欺负嫂嫂呢!”回到自己小床上的小团子伸手揉了揉眼睛,哪还有先前那般困得不行的模样。死死揪着自己哥哥的衣角,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定要看出个所以然来。【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