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房间内, 拿着才打出来的流水账单,脸蛋圆润的女人一脸的头疼,自己怎么会这么做!
拿钱换肥肉, 这样的事情——“我一定是脑子坏了!”
她以前是动过什么减肥药还有抽脂减肥的念头,可, 那不是大家都说不安全,容易反弹吗?这可是要花钱的, 一旦反弹, 不就是说那些钱都白花了吗?她赚点儿钱,攒点儿积蓄容易吗?
还要攒钱付首付呐,怎么就——突然增大的压力让她只觉得沉重, 一想到周围人会怎么看自己,那种沉重感就加倍了。
这样想着, 女人却还是快速地收拾好自己, 收拾好这为账单凄凉的心情, 准备迎接新的明天,有可能又是流言蜚语的一天。
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招到那些人了, 看不惯不要看就好了,非要过来讥讽她嘲笑她,哈, 我知道我胖, 我知道我丑, 你们可以不要说了吗?长成这样也不是我愿意的啊!
上帝造人的时候他给我打招呼了吗?
没经过我同意就给了我这样的肖像, 难道不是侵犯肖像权了吗?
哦, 还有知情权,选择权!
因为没花钱,所以就不是消费者吗?
看不起谁呐!
好的容貌是钱能够买的——好, 的确能够买,只要舍得花钱整容——可问题就在于,她舍不得啊!
一张脸,好看难看,别人看,一身肉,是轻是重,自己背。
这两者的概念,就是为什么她更倾向于减肥,而不是整容了。
可她其实倾向的是运动减肥,而不是这种——算了,将就过,已经花了的钱显然不能退回来。
丧着脸开始一天的生活,女人很快投入到学习和工作之中,期间抬头,突然发现,耳边的聒噪少了很多,再看看那几张乐于到自己面前说三道四的女生,她们好像早就不关注自己了。
心中莫名一松,对嘛,就应该这样,这样才对啊!
一想到这样的不关注是花钱换来的,仍然不觉得这份钱花得值的女人嘀咕着:“我的脑子当时一定进水了。”
古代,嫡女。
恍若一梦。
女子是从庄子里的床上醒来的,陌生的环境有那么一霎让她有几分恍惚,好一会儿才忆起这是自己的选择,也挺好的啊!
安宏前来拜访,他总是过来,不与书局掌柜一起,也不与那些慕名而来的书生公子一起,独自过来拜访,赶在早晨的时候,能够走在山野间看看清晨的朝霞。
“他现在过得很不好,你听到这个,会高兴吗?”
安宏问。
“他?”女子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安宏所言的这个不明指的“他”究竟是谁,轻笑,“我做这些,不是为了报复他的,但,”一点儿顽皮浮上心头,说不出的快意,“也许是想要踩着他,登上更高的位置上。”
“什么样的位置?”
安宏笑着,一句话脱口而出,“未来侯夫人的位置,可还行?”
“?”女子歪头,疑惑不解,看他的目光有瞬间的茫然。
“我知你不同其他人,这件事想要先问过你的意思,不想让你的家族父母逼迫于你,所以,我想听听你,对我是怎样的看法… …”
安宏目光灼灼,站在女子身侧,依旧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但那种压迫感,却扑面而来。
“… …我没想过… …”女子并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没有想过那么多,哪怕婚嫁当前,她也不是看到什么男人都想着对方合不合适与自己结婚的,所以,她把安宏当做事业上互相扶持的伙伴,也许这事业小了点儿,但,小打小闹的玩耍,才更合适她的女子身份嘛!
她看得出安宏眸中的欣赏,也曾想过其中是否暗含倾慕,可,到底是不敢再次错认,曾几何时,她不也是觉得未婚夫对自己很不错嘛,结果呢?
“那,你现在就想,然后告诉我答案,我等着你。”
安宏的“逼迫”言语温和,像是又退了一步,含笑的眼中都有着包容和期待。
看着他,看着他这张在霞光下有几分光彩的面容,女子的脸上也染上了红霞,换到另外一个视角来看,“得此良人,不负平生。”
本来,女子一生所求,也不过就是这样一个良人罢了,如今,像是歪掉的线再次回到了正规,可,总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后世曾经这样评价安平侯夫人,说她“敢为女子先”,退婚再嫁的女子不是没有,再嫁却得如此良人的,总是少数,这一对夫妻还是报业大王,把报纸开办到了各个城市之中,连同他们的足迹,也都遍布各处,有诨号“逍遥侯夫妇”,指的就是他们了,当真是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后来时代进步了,再有人考据,最早的旅拍也可见他二人,安平侯善画,工笔白描栩栩如生,每到一处,就把夫妇二人的素像描绘在山水之中,当真是遁入山水中,翩然若蝶游。
而那一期的报纸就会有一个特别版,上面附赠了两人素像,与友人看,报平安,也惹羡慕。
曾有一度穿越小说最流行的题材,就是穿越古代,成为安平侯夫人,那个在被退婚之后不曾认命,以一篇文章逆转人生的大赢家。
被视作人生赢家的女子在生了孩子之后,有那么一阵儿哪里也不曾去,待在家中,好生享受了一下养育之喜,再出发时,就带上了孩子,那山水画中,也多了个孩子的身影。
山水之间多庙观,拉着孩子的手走在其中,女子面容平和,并不为其中的慈悲动容,不是不信,而是她早已明白不如求己的结果。
“我是差一点儿,就要与这些为伴一生的人。”
对着女儿的时候,她并不讳言那一段曾经,人生的转折,是波折,是磨难,同样也是造就。
如果没有那些,她恐怕永远也走不出那一步,也就不可能得到安宏的欣赏,从而成为安平侯夫人了。
当时安宏还是个性子顽劣的世子,被自家母亲的催婚逼得头疼欲裂,放话说要寻访山水之间的仙子为妻,后来,却娶了凡人。
想到那些,女子唇边不觉就有了笑容,连那陈年的往事,仿佛都在这样的笑容中有了别的意思,“… …每个女孩子都是天上的明珠,上天舍不得明珠蒙尘,便给了明珠一个机会,如果诚心向神明求恳,在最苦难之时,便有女仙下凡相助… …我那时候,求的就是这样的神明,所以,佛道,我都不信的。”
算不得离经叛道的话,却也十分大胆,听得女儿好奇,“这样的神明,要怎么求呢?”
她还小,却已经开始未雨绸缪了。
“诚心求就可以了。”女子笑着,她求的是自己,求自己走出困境,果然,走出来了。
“如果可以凭借自己完成的,就不要去祈求神明,浪费那唯一一次的机会,如果真的到了需要请求的时候,也不要吝啬,软弱那么一次,是可以理解的。”
即便是自己,那个时候,难道真的没有想过放弃吗?就按照他们所想,按照他们所愿,从此不再碍他们的眼,那种致命的软弱,现在想来,都想要嘲笑一番,可那种时候,就悄悄地,软弱那么一次,悄悄地,躲在被子里捂着嘴流泪,还是可以的。
“我知道了。”女儿认真回答,像是把这件事当了真。
看着她,女子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她的性格若是也像了自己… …不觉泛起的担忧在看到含笑看过来的安宏时,瞬间消散,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她的夫君,不是不顾女儿幸福的人,她的地位,也不会护不住女儿的一生。
夜语时分,说起这一段杞人忧天,女子坦诚自己的忧虑。
“像你有什么不好吗?”安宏眸中的喜欢从未削减,蓬勃向上的生命力,那种永远不会认输的坚强,他喜欢这样的女子,可以和他互为依靠的女子。
“我是担心啊,她以后该去哪里找一个像你一样好的夫君呢?”
女子笑着说,眸光之中晃动的烛火,一如少女时明亮,何其有幸,得此良缘,她一直都是感恩的。
拐着弯儿的夸奖让安宏笑了起来,他喜欢她这样“含蓄”的表白,恰合心意一样,他所想的也是这般。
“那就让她慢慢找,若是找不到,养她一生又何妨,我的女儿,她可以任性。”
安宏略带霸气地说完这样的话,他才不去为子孙操心呐,一生太短,活好自己便可以了。
如他这般自我,才是真正的离经叛道,也正是如此,他才格外欣赏能够活出自我的人,如女子。
心界之中,时隔多年传来的反馈让月缕微怔,这么久了啊!跟白莲斗智斗勇,她都快忘了时间,真不知道白莲哪里来的执着,最要命的是这家伙的心防还挺高,以牙还牙还回去竟然都不破防的,刺猬一样棘手,好几次平局下来,还能过来“姐姐”“姐姐”地叫着,这种韧性——
罢了,不陪你玩儿了。
脚踩碧波的女子拂袖转身,那袖摆还未旋转出一个半圆,人就已经消失不见,当灵魂离去,这一具女仙之体,连同身上那漂亮的心防之衣,通通化作了海上泡沫,在下一波海浪翻涌前就消散不见。【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